湖面渐渐起了淡淡的雾气，和香烛的烟气融合在了一起。


    谢从意看到阿婆和其他人说了什么，紧接着就有几个人上前把祭品丢进了湖里。


    那些鸡鸭鱼肉扑通几声掉进了湖里，激起了许多水花。


    很快轮到笼子了。


    在看见他们推笼子的时候，谢从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不能再等了。


    她马上跑了出去。


    “住手！”


    村民们回头看见她表情有点错愕。


    村长更是震怒，“你来干什么！”


    “你们这是在杀人！”她说着跑到了笼子旁边。


    推笼子的几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他们还要不要继续？


    这可是村长的女儿啊。


    “简直胡闹！赶紧让开！”


    见村长大声呵斥她，他们也有了底，使劲一推就将笼子往湖面推去。


    “不行！”谢从意紧紧抓住笼子，整个人贴在了上面，“要么就把我一起推下去！”


    村长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能再耽误了。”推车的阿婆突然说，“错过时间会惹怒水神的。”


    村长当即不再犹豫，上前去扯她。


    “你们这些迷信封建的老古板，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你们把她推下去了，我就去告发你们！”谢从意说得决绝。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要是他们今天真的成功了，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看到村长稍显犹豫的眼神，谢从意就知道她以命相搏还是有用的，怎么说她也是村长的女儿，他再气也不能弄死自己。


    阿婆自然也看见了他停下的动作，指使其他人去抓她。


    谢从意双拳难敌四手，硬生生被拉开了。


    就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笼子里的聂明月醒来了。


    她唔唔地流着泪，看起来非常可怜。


    “什么水神都是假的，你们真的要害死一个无辜的人吗？”


    谢从意大喊着试图唤回他们的理智，抓着她的人果然有所松动，她便趁着这个时机跑到了阿婆身边。


    阿婆年纪大，腿脚又不好，一下就被谢从意擒住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除了村长，就是这个阿婆说话最有用。


    她拖着阿婆走到了笼子边，作势要将她推下去。


    阿婆心惊肉跳的，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谢从意冷眼看着她紧紧地锢住自己的手臂，一副生怕掉下去的模样。


    果然只有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了，他们才会认真对待起来。


    “放了聂明月，不然我就让她也去和水神作伴。”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村长看着自己的女儿离湖边那么近，担心她会掉下去，一时间束手束脚起来。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湖面泛起了白色的雾气，凉凉地拂过他们。


    阿婆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水神要发怒了！”


    村民们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们想上前，又迫于压力止步了，只能将目光都看向村长。


    现在只有听他发号施令了。


    村长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期待，狠心一咬牙说：“推下去！”


    谢从意瞪大了双眼。


    他们就这么不顾阿婆的性命了？


    她转头一看，阿婆虽然害怕，但嘴巴紧紧闭着，没有要为自己求饶的意思。


    几个村民合力推动笼子，哗啦一下就将它推进了湖里。


    聂明月在笼子里拼命挣扎，眼眶满是泪水。


    谢从意心一横也用力推了阿婆一把。


    “啊！”


    “不可以！”


    村长伸手的姿势停在了半空中。


    一股突兀的力道将谢从意和阿婆往岸上送，她们摔在了地上，村民们赶紧过来控制住了她。


    谢从意心中满是茫然。


    为什么她没掉下去。


    关着聂明月的笼子已经沉没了，湖面风平浪静，一点水花都没有，仿佛刚才那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是她的错觉。


    是什么阻止了她，难道真的有水神？


    “跟我回去！”村长气急败坏地带着她离开了。


    回到家谢从意还是一副无神的模样，村长看着就来气，指着她的鼻子骂了一通。


    奶奶在一旁听完了来龙去脉，狐疑地问她：“你不是崴到脚了吗，怎么去的湖边？”


    村长听到这话也大声质问起来。


    谢从意淡淡说：“骗你们的，你们不是也瞒了我那么多事吗。”


    显然奶奶并没有被她这个回答糊弄过去，药是她亲手上的，她知道她确实受伤了，不可能还健步如飞的。


    “你真的是小意吗？”


    奶奶的一句话把村长也搞懵了一下。


    仔细想来，女儿这段时间的确不对劲，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谢从意看见他们的表情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时常怀疑我是不是这个家的人，毕竟你们的行为真的非常恶心，我作为你们的孩子只觉得很可耻。”


    村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没说话。


    奶奶更冷静一点，“你就是小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落水后就变得不听话了，但不能否认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倒宁愿不是。”


    “说不定就是水神看不下去你们害人，所以才让我这个外人来阻止你们呢。”


    不然要怎么解释她模糊的记忆和奇妙的身体素质呢。


    谢从意语气讥讽，心下却也感觉很疑惑。


    “胡说八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这么冲动，差点耽误了大事！”奶奶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谢从意懒得反驳他们，木已成舟，她现在只想摆烂。


    反正聂明月还是死了。


    或许花明村的平静很快就会结束，既然她无法阻止，那就只能顺应事态的发展了。


    “你今晚对水神不敬，作为惩罚你不能再离开家里一步，直到水神原谅你的过失。”


    “荒唐。”谢从意吐出这两个字。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冰冷起来，看他们的眼神没有一点感情。


    奶奶在这样的目光下也噎住了，本来还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她的孙女，为什么会给她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明明能在她身上看到以前的影子，可是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全然不像她原来的性子。


    莫非是水神有怒，才把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吗？


    奶奶心中直打鼓，看她也带上了几分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