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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然后不期然就对上了时砚的视线。时砚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汤,淡定的和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板结账,转身隐入人群。很快旁边就传来温云气喘吁吁的声音:“谢谢你,时砚哥。”时砚双手踹在大衣口袋里,慢慢往前走,散步似的,漫无目的:“不客气,时临的妹妹也是我妹妹。”倒是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温云闷不吭声的跟着时砚走了一段路,犹豫再三,还是咬着牙问时砚:“时砚哥,我不想去法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娘还在海城等着我,我想回去,就算现在海城不能进,我也可以等能进的时候去找她,留在内地,总还有个念想,去了国外,怕是……”温云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她的请求:“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和时临哥回去?”时砚停下脚步,旁边刚好是一家裁缝店,店里橱窗挂着几件几经改良,最近非常流行的旗袍,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会发光似的,吸引着周围往来的摩登女郎们的视线。和眼下灰扑扑,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值店里旗袍一颗盘扣的温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时砚转身,低头对上温云期待的视线,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道:“不先说说你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吗?”温云一咬牙,实话实说道:“那天你和是时临哥连夜离开后,闻伯父非常生气,还病了,情绪不好,不想看见我。沈阿姨听说后,带着时薇姐回家住,她们两需要照顾闻伯父,家里没人管我,我觉得自己很多余,还很担心我娘,听说海城的情况很不好,我就想出来找找门路,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船,可惜这几天一无所获。”温云和闻父这对父女,互相看不上对方,从称呼上就很容易分辨。这时候连通港城和内陆的船只,上船要么是有贵的要死的船票以及政府的相关文件,要么就是偷渡。对温云来说,政府文件她人生地不熟根本拿不到手,偷渡还要有门路,一不小心就会被骗。看温云的样子虽然没别骗,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时砚自己通过半年的修养,身体素质有了极大改变,寒暑不侵,但看温云被风一吹瑟瑟发抖的样子,加上衣摆方才不小心沾染的汤渍,着实狼狈,想了下直接带着人进了旁边的裁缝店。当时砚提出想给温云弄一身暖和的衣服时,那个顶着一头光滑的能摔死蚊子的头发的裁缝店老板满脸不耐烦。挥手对两人道:“小崽种是来耍我的吧?也不瞧瞧这是你们穷鬼能来的地方吗?我们旗袍店做出来的衣服,什么时候需要考虑保暖了?趁我没生气前赶快滚蛋!”于是时砚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在老板面前晃悠:“这件事办好了,这些都是你的!”那中年男人见到票子后脸笑的像朵菊花,点头的时候,原本光滑的头发翘起了几根,在对面镜子里是如此突兀明显,但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弯腰弓背,一口一个少爷小姐,请时砚二人上座,倒茶上点心,俨然一副贵客待遇。人火速往后面工作间跑去。时砚将一沓纸币随意仍在桌上,啧啧称奇:“钞能力。”温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时砚这般花钱之人,就是她爹,那个海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也没敢将钱这般不当钱。“别多想,就想找个地方听听你的想法,你想的事,直接找时临不是更好吗?你知道他很少拒绝你的请求。”温云认真看了时砚一眼:“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让他为难,我看的出来,你们之间凡事是以时砚哥你为主。当然我也不想时砚哥你为难,若是你能帮忙就帮,若是不能帮,也不勉强你。我手头还有些钱,暂时可以慢慢想办法,不着急。”虽然嘴上说不着急,但看着没日没夜,没头苍蝇,满世界乱找的样子,一点儿不像不着急的样子。时砚同样认真道:“我不管时临是怎么和你说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但事实上,我们生活的环境非常艰苦,我只简单说一点,我和时临每日三餐都要自己动手,洗衣做饭,日常上山捡柴,农忙时下田种地。平日睡的屋子老鼠蟑螂乱窜,到了夏日街上到处都是苍蝇蚊子,因为布料有限,一年四季可能就那么几件衣服,好几年都没得换,缝缝补补一将就就是好几年。有时候物资紧张,大家伙儿只能省着吃,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从干饭变成稀饭,到了冬天就更惨,只能吃到秋天腌好的咸菜和酸菜,一吃就是一个冬天。至于肉什么的,完全靠运气,有些东西是拿着钱都买不到的,你要想想,你能接受那样的生活吗?”其实时砚说的已经很多了,但凡一个对外面政局稍有了解的人,就能猜出时砚现在大概为哪方做事。但温云对此一无所知,虽然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但到底受眼界影响,局限性太强。温云没说话,时砚也不催她,将桌上的一沓票子握在手里无聊的把玩。打破这一片宁静的,是裁缝店老板兴高采烈的声音:“您二位久等了,瞧瞧这一身可好?既保暖又摩登,是前些天那位夫人穿着出席过乔家晚宴的样式,当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我私底下练习了好多次,这是做的最成功的一件,小的今儿实话实说,本来做出来是想送人做人情,但您二位诚心要,小的也不藏私!”时砚不耐烦听人叨叨,直接示意温云先去换上。等人出来后,在店老板一脸谄媚的笑容中,时砚再次将那一沓钞票放在桌上,带着穿毛呢大衣的温云重新走上街道。借着昏黄的灯光,时砚对沉默了许多的温云道:“说实话,从小伺候你的佣人,日子过的都比我们强,我们是为了理想,为了所有同胞在奋斗,心里非常丰富,但物资确实称得上贫乏。或许你可以想想,当初十里街旁边,柳树胡同的那些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过的就是什么日子。”说着时砚从兜里摸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递给温云:“后天凌晨,若是你还想跟我们一起走,就去这个地方,自然会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回到住处时,时临在灯下对着实验记录一遍遍在脑内做推演,见到时砚关心道:“怎么回来这么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时砚想了下没将遇到温云的事告诉时临,现在知道除了担心别无他法,等温云做出决定后再说也来得及。于是时砚道:“在外面吃了点东西耽搁了些许时间。”说着将手中打包带回来散发着香味的食物放到桌上:“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闻着还挺香,尝尝。”时临一点儿都没怀疑时砚的话,美滋滋的去吃东西了。不过当温云被人秘密带到船上时,看着时临和温云两人互相埋怨又互相担心,一时半会儿没空搭理旁人的样子,时砚就知道不用他多费口舌解释了。船是半夜从港口出发,乔治安坐着轮椅偷偷摸摸出现在岸边,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脸推轮椅的冯家小伙子。乔治安不满的对时砚道:“才来几天,咱们就一起吃了顿饭,你又要走,时砚你真是好狠的心。用我的船时,就说我是你在国外结交的最好朋友。现如今,河都没过,你就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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