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叫嚣的猪笼草赫然张大嘴,冒出的娇艳红花散发糜烂腐蚀的气味,在陆枝拿出长刀的那刻倏然激动地抖抖花瓣。
“咕嘟”一声,鼓囊囊的虫腹空瘪。
在她眼前,上半身裹满粘液的女人从红花中钻出。
她的双臂死死贴在身侧,皮肉相间像是套了层紧紧的肉色丝袜,任她如何扭动也挣脱不开。
裂开的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腰腹以下依旧埋在花芯里。
越是凑近越能嗅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陆枝能看得一清二楚——女人腰腹相连花芯,随着她的挣扎腰腹的皮被扯长,薄薄一层甚至能叫人看清她隆起的骨头。
飞来的藤蔓化作飞刃,擦着陆枝脖颈而过,被她眼神闪烁的挥刀径直砍断。
通风管道空间不大,逼仄的空间内充斥腥臭。
秉持速战速决,陆枝手下长刀飞舞得极快。
她在[唯一的绿洲]副本开始前,大多数时间都泡在陈婷的俱乐部里,向大师请教学习挥刀和技巧。
陆枝学得认真,进步自然飞快。
浑身被淅淅沥沥的深绿色液体淋湿,陆枝的脸色越来越冷,最后一刀砍下花女的头。
此地不宜久留,主要陆枝也快憋不住气了。
一脚踢开挡在通道口的无头尸体,她踏着一深一浅的脚印穿梭在通风管道内。
朝前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多久,陆枝听到前方微弱的抽泣声,脚步顿了顿。
她身上没有手电筒,也没有任何能提供光源的东西,好在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依靠在墙角的数人。
隔空在心底点了点,一共十来个人,人数还不少。
陆枝的脚步声没有刻意放缓,在她发现那十几人的十秒后,他们也同样发现了陆枝的存在。
担惊受怕的他们如惊弓之鸟,面上流露的恐惧惊骇快化为实质,听到一丝动静就怕得不行。
一束刺眼的光打在陆枝脸上,她抬手挡在眼前,疯狂眨眼酸涩的眼球,眨出几滴生理眼泪。
放下手,陆枝扫了眼浑身狼狈、满眼戒备的众人。在最靠近里头的角落,她还看到了老熟人。
扫了眼被男人揽住肩膀,脸色惨白的陆瑶,陆枝像是看待陌生人般淡淡移开视线,定定落在被众人推到最前面的男人。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嘴角挂着和善的笑,老实巴交地挠头,眼底铺有局促又不得不在他们的催促下上前同陆枝交涉。
从领头人口中得知他们也遇到了吃人的嗜血生物,迫不得已躲进通风管道内。
察觉到陆枝的视线掠过他们每个人的脖颈,男人忙开口:“大家都被困在这里,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自相残杀。”
说罢,他还试图劝陆枝就在这里和他们待在一起,毕竟人多力量大,遇到危险还能帮衬帮衬。
且不提陆瑶的存在,就单单所谓的“帮衬帮衬”就让陆枝眼中晃过一抹嘲弄讥笑。
她也算识人清明,也看得清楚每个人眼中若隐若现的算计。
陆枝没打算留在这里,她冷冷拒绝了男人的邀请,无视他脸上的愤愤不平与惋惜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料,最不该叫住她的人唤住她:“姐姐。”
怯生生的嗓音甜美,叫得男人的心都要化了。
陆枝微不可察地蹙眉又松开,神色寡淡一声不吭,把陆瑶略带哭腔的呼喊当做耳旁风。
揽住陆瑶的男人与她们同一辆列车,都是郁金香。
她不欠陆瑶什么,在她动手推下她试图杀死她的时候,她陆枝就没任何义务与同情停下脚步。
对于意料之中的沉默拒绝,陆瑶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一刻也不免觉得难堪,脸色越发难看,心里恼恨陆枝的自负。
她的无视像无形的大手,狠狠朝她的脸落下一巴掌,陆瑶恶狠狠地咬紧牙关,拼命压下恶意的恨,面上尽显落寞。
守护在她身旁的男人看不得陆瑶失落难过的模样,目光沉沉地半蹲着快步移动到陆枝身侧,大手按住她的肩膀不允许她离开。
李亚鹏阴沉的目光落在陆枝脸上,嘴里发出嗤笑:“还以为多大脸,你妹妹叫你你没听见?耳朵聋了?”
护花使者出现了,陆枝颇有些头疼地甩开他的手,抬手轻轻揉动酸疼的肩膀,目光算不上和善。
两人之间无声的战场让老实男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硝烟滚滚,忙不迭牵起笑就要错开两人打马哈、和稀泥。
陆瑶眼角挂着泪,不知何时挪到李亚鹏身旁抬手扯动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这样对待她姐姐。
李亚鹏不以为然,他嗤笑一声,轻蔑的眼神扫过陆枝:“她算你哪门子姐姐,一个被灰溜溜赶出家门的小偷,配不上你的关心。”
两人一唱一和,看得陆枝满头黑线,心里腾升出几丝烦躁。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莫须有的纠缠上,不理会身后两人上演的感动戏码,兀自朝黑暗甬道前进。
就在这时,缩在男人怀中的陆瑶垂下汪汪泪眼,眼中划过一抹狠辣,插进口袋里的手紧紧攥住不起眼的纸片,忽地冲着陆枝撞去。
被她猝不及防地冲撞,陆枝在逼仄的空间躲避不及,直直撞在厚厚的铁墙,额头肉眼可见地迅速涨红。
捂住额头,忍无可忍的陆枝抬起脚,一脚踢飞碰瓷的陆瑶,面容阴郁地注视慌忙用身体接住陆瑶的李亚鹏。
见不得有好感的女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李亚鹏一把推开上前劝和的男人,粗犷的身躯在通道内灵巧移动。
挥到眼前的拳头被白刀生生砍下,李亚鹏惨叫一声,颤抖着手惶恐地撕下布料裹住汩汩冒血的断口。
没想到陆枝会这么莽,陆瑶捂住剧烈绞痛的小腹,默默垂泪抽泣,不敢再上前半分。
看够热闹的其他人吹着口哨:“真是泼辣,怨不得被赶出家门,小美人你也别劝人家了,万一把你砍了怎么办?”
“就是啊,这人一看就有暴怒症,动不动就砍人,见血也没看她眨一下眼睛。”
“离开这里!我可不想被神经病一刀抹了脖子!”
“……”
煽动气氛的几人对视一眼,默默隐藏起来。
抬手垂眸抹泪的陆瑶听到其他人对陆枝的厌恶反感,嘴角微微上扬,蓄着眼泪的黑眸里闪烁愉悦得逞的光。
陆枝啊陆枝,你永远斗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