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但是沧云宗显然不这么想,发现秘境即将开启后便将消息死死压了下来,没让叶旬察觉到一星半点。 这也是当初,叶旬在郁詹告诉他秘境之事后,会那样轻易就和郁詹合作的原因。 想到这里,青和宗的那位细作一边替叶旬捡着他的残肢碎块,一边还不住摇头,心头感慨:自作自受。 从头到尾,郁詹只付出了一个极品法器和一个秘境的开启。 而叶旬,上蹿下跳折腾几年,最后法器没捞着,秘境没得到,还惹了时故那么个煞神,并且即将身败名裂。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成功坑惨了沧云宗。 思及此,青和宗细作不禁打了个寒颤。 据他所知,类似于这样挑拨离间煽风点火搬弄是非的缺德事件,郁詹还做了不知道多少。 他不禁有些庆幸这个搞事的人是他们自己的主子。 就是可惜,现在的尊上好是好,脾气却是真的不好。 “尊上最近的脾性,可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仿佛猜到了青和宗细作的想法,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万分。 此言一出,身侧几个人立刻点头,深有同感。 就刚刚郁詹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将他们所有人当场砍死在这里。 “你懂什么?”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众人纷纷侧目,却见说话之人身量修长,一身暗沉的黑袍也挡不住他隐约间散发出来的魅惑之意,却是一个常年在合欢宗潜伏之人。 这人名叫宿呈,见众人看来,微微扬起了头,故作神秘:“你们看见了吗?尊上方才的面相?” 众人摇头,表示没有。 开玩笑,他们连头都没敢随便抬。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宿呈的预料,于是他当即笑了笑,眼中闪过一道高深的光。 “口唇紫黑,眉间晦暗,眼下微青,眸光散乱,若在下所料不差,尊上应当……” 单手握拳,他轻轻击了下自己的掌心:“……是欲求不满。” 空气陷入了片刻安静。 随后,一片哗然。 合欢宗不比其余宗派,在男女之事上,他们几乎就没有看岔眼的时候。 而且别说,这话,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毕竟郁詹还是个雏这件事情,已然是一个公认的秘密。 “难怪尊上总是那么大的火气。” 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有人恍然大悟,之后就是交头接耳。 “年轻人啊,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该发泄的时候,还是要发泄发泄。” “尊上日理万机,或许是抽不出时间来谈情说爱?” “这倒也未必,以尊上的条件,真要那什么不知多少人会上赶着凑,何至于把自己憋成那副样子?” 说话之人顿了顿:“你们说,尊上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人群又是一静。 再然后,面面相觑,众人眼中流露出了然和同情。 …… 欲求不满的郁詹丝毫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受到了侵害,此刻正抱着时故,在回十六峰的路上慢慢地走。 魔族和人族的战斗已然结束,仇祎这边以微小的优势取得了胜利,但是受创却是不小,一路走来,郁詹见到了不少重伤倒地的魔族,其中有一些在看到他后便立刻往回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和仇祎报信去了。 这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当时感觉到时故出事,郁詹在战场上说跑就跑,仇祎恐怕是气得够呛。 不过郁詹现下懒得搭理他,只想着快点回十六峰,让时故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时故那些心结也不知是压了多久,以至于一经解开,骤然放松之下,整个人也好像松了一般,郁詹这边先是同属下各种谈话,又是一路奔波颠簸,时故居然也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依旧睡得香甜。 明明在那个幻境里,时故睡觉很轻很轻,些许风吹草动就能将他弄醒。 思及此,郁詹又有些心疼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时故的熟睡其实与心结并无关联。 只是因为是睡在郁詹怀里,所以才格外安心。 十六峰转瞬即至。 由于今日人族上门,山上原本驻扎的众魔族下属都出去迎战,此刻的十六峰,一个人都没有。 而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闲杂人等,郁詹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和时故在这峰上的那段时间。 尽管那时候总是要面对各种乱七八糟或是厌恶或是鄙夷的目光,但其实,这已经是自他娘亲出事过后,郁詹少有的安稳日子。 有那么一瞬间,郁詹心头,涌起了一股家的感觉。 郁詹将时故抱到了他的屋子。 然而,在将时故放到床上的时候,郁詹却是陷入了纠结。 ——先前由于006的打断,郁詹没来得及给时故换下那一身血污的衣物,之后又忙着交代任务,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这样就睡肯定是不行的,再怎么样,至少也要先把衣服换了。 只是在馐珍阁的时候,遍地都是血污和肉块,郁詹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而现在,深更、半夜、卧室、孤男寡男。 郁詹忽然就觉得,哪里都不太妥。第七十五章 山间的风总是极大, 尤其郁詹还没有关窗,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时故散落的长发,也吹开了他微松的衣襟。 内里, 白嫩的肌肤刺眼到触目惊心。 鬼使神差地, 郁詹直勾勾看向那里, 嘴唇开始干涩。 不过, 这仅仅只是片刻,片刻后, 他就仿佛触电一般弹开了眼,慌忙转过身, 心头对自己一番怒斥。 时故实在是太过美好, 美好到任何猥鄙的想法,都像是一场对时故的亵渎。 不过话是这么说, 没过多久, 郁詹就像饿了二十多年没见过肉腥的狼,在致命般的诱惑之下, 控制不住地将目光一点一点,又挪回了时故身上。 时故是个爱干净的人。 他衣服脏了,要换也是正常的事。 我只是……给他换换衣服而已。 残留的一丝理智让郁詹将时故那个装了006的储物袋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郁詹喉结上下滚动,努力说服着自己。 可小心翼翼抬起的手却像是灌了铅, 僵硬地往时故衣领上靠近, 仔细一看, 还有些发颤。 清风拂起, 不知吹乱了谁家的心。 虽说这夜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其实, 从郁詹发现时故出事,再到闯幻阵,集下属,回沧云,此时此刻,也还只是将将寅时而已。 用时故那个世界的时间换算,约莫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模样。 凌晨三四点,正是夜色最为浓郁的时期。 山间潺潺的流水,窗外遥远的蝉鸣,以及时故轻浅的呼吸,几重声音混杂在一起,都顶不过郁詹胸膛狂乱起伏的心跳音。 郁詹觉得,便是早年无数次的命悬一线,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极度紧张又极度慌乱。 咚咚、咚咚。 心跳快得好似要从胸膛中跳出。 而在足有二百多次心跳过后,他才终于,够到了衣角。 衣料摩擦声轻轻响起,郁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声音这样刺耳。 今夜无月,星光便成了唯一的照明,时故白皙的脸在那若有似无的光线中,看上去祥和安静。 时故长得好看,这个郁詹一直都是知道的。 而浅淡的星芒之下,这张脸更是好看到让郁詹屏住了呼吸。 一丝极深的迷恋自他眼中流闪而过,郁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对一个人,喜欢到刻入了骨子里。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时故还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情爱,过去的经历让他几乎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而自己…… 郁詹抓着时故肩膀的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气,不过他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 而自己……也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九晟天尊有多强大,郁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已然存了死志,每一个计划都是奔着同归于尽而去。 但是现在,郁詹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没有多留几条后路。 更后悔,前几次一时情动,就那样轻易地亲了时故。 今日他没能在下属面前表露他和时故的关系,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时故的过去已经足够凄惨,郁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招惹了他,届时自己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时故孤身一人,又该如何自处。 好在,时故看样子也还没有开窍,一切都还来得及。 忍一忍,再忍一忍。 郁詹这般告诉自己。 等到解决了九晟天尊,到时候,就算时故抗拒,他也一定要把这个人抓到手里。 脑中思绪飞乱,郁詹想得出神,却并不知道,时故不知何时,在他过分用力的手掌之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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