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今天这阵仗算大还是算小？”


    霍师傅放下手里的相机，冷笑一声。


    “小张，你还是见过的世面少了，就拿去年《英雄》开机来说，比这阵仗大好几倍，当时去的记者两岸三地都有，我也就隔着人群远远拍了几张照片，回去撰写新闻稿都是转载别人的拍到的高清图。”


    新来的记者小张这才稍稍放下心，既然规格没那么高，那自己也不用担心会搞砸任务。


    看着小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霍师傅出言安慰。


    “今天这活很轻松，就正常询问，如实报道就行。”


    “可今天这部片子的导演是李元青，他不是出了名的不跟我们对付吗？”


    “哪里是他跟我们不对付？我们之间合作很愉快啊！”


    小张都蒙了，之前的新闻是假的？


    “他出道才多久？名气上升这么快，我们没功劳？你别看人家岁数小，比你了解门道。老百姓喜欢看什么？文章怎么写最博眼球？”


    “靠的就是冲突矛盾！张大炮，小钢炮，还有那些大大小小明星，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他们要进入群众视野，我们媒体要点击销量，双赢啊！”


    “这一次，李元青的工作室主动邀请我们来的，都给了车马费，之前的一些活动，不是他的主场，所以没打好招呼，记者又最喜欢欺生，他无论在哪个场合都是最年轻的，没背景没后台，不从他身上挖新闻，你还指望在那些娱乐圈老油条身上找？”


    小张环视一周，才发现记者们都很散漫，三三两两得寒暄，确实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发布会流程正常进行。


    一番正常的介绍，随后请出现场嘉宾。


    中影韩三屏，北电侯科铭院长，华艺王忠雷，王京花，以及导演姜闻，路学常，演员夏宇，这些都是李元青的人脉，他们都是来给李元青撑腰的。


    毕竟真金白银投资了，要是从一开始就跟在媒体宣传部分闹不愉快，影响到的是各自的利益。


    其他重量级嘉宾也纷纷入场，尤其是知名演员，不下四十人，那都是范兵兵、黄小明的手笔。


    尤其是范兵兵，她动员的人脉堪称恐怖，内地、香江都有人来。


    等到嘉宾都已入席，主持人开始介绍主创团队。


    黄博、张嵩文、王洛丹、胡静、曾黎、陈建彬、黄小明、范兵兵以及副导演黄克和导演李元青。


    男士穿着的衣服都很朴素，李元青就穿了一套黑色西服，当然是定制款，外人看来不张扬，内行人能看出价格奢华。另外三位男性着装也大差不差，剧组大概给了每人五千着装经费。


    男性里只有黄小明与众不同，因为他本来就是明星，有服装代言，穿着品牌方的衣服出席活动是合同要求。


    四位女性中，王洛丹穿搭最素，活脱脱学生党，她还是拿了经费再去逛街的，没想到还是搭成了类似jk的少女风。曾黎和胡静都是二十多岁的女人，着装会成熟一些，但毕竟不是走红毯，没那么露，年轻的同时还有几分韵味。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范兵兵，礼服长裙还低胸！当她入场时，现场闪光灯咔咔乱闪！女主气场全开，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她压下去了。


    现场的座次，李元青坐最中间，男性以黄小明为首坐在他的右边，女性以范兵兵为首坐在他的左边。


    李元青坐在那里都不敢胡乱转头，旁边坐着个妖精，生怕转头视线划过，万一被记者抓拍，自己真是有口难言。


    当主创全部落座，主持人介绍完毕，发布会进入常规的交流环节。


    “元青，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吗？”


    “初衷当然是因为我的电影梦，当你写出一个好故事，你会想要与人分享，这种分享会有很多形式，例如写出来、拍出来。写出来的人成了作家，拍出来的人成了导演。我已经是个作家，所以我会想要成为一名导演，让更多人能够看到我脑中构思的故事。”


    “元青，那你是如何成功邀请现场八位优秀的演员来一起演绎这个精彩的故事的呢？”


    现场总不能完全说实话，即使八位演员中，好几位还称不上“优秀”，甚至之前都不算演员，那也必须得夸，要不然让外人看扁了。


    “首先要感谢的肯定是兵兵姐，我们工作室发邀约，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正是因为她的加入，项目推进就变得更加容易，她真的给予了我们制片组很大帮助。”


    因为她，华艺才那么痛快的投资，也算是半个金主，吹捧一下又不要什么成本，还能让金主开心。


    范兵兵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话筒。


    “其实第一次见到元青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肯定有机会合作，那次宴会结束，我晚上送路学常路导和元青回家，在车上我们就有了关于写作、音乐、电影的很多交流。”


    范兵兵说这段话其实也是在为之前的绯闻做澄清，毕竟大半夜李元青从人家车上下来，虽然身旁有助理，可无良媒体怎么可能露出全貌，偷拍照片中只有李元青站在车门朝车内告别，车牌号拍的也很清晰。


    所以很多群众真的相信两人之间有什么，现在有机会澄清，范兵兵肯定不会错过。


    紧接着，范兵兵继续说道。


    “我一直拿元青当弟弟，他这么年轻还这么有才华，每每想到我家里的弟弟，不是，我家亲戚的弟弟，将来要是长大了能和元青一样帅气，一样有才华，我都能半夜笑醒。”


    李元青在一旁听到关键词，表情差点露馅。


    范兵兵确实有个弟弟，前年就出生了，但大众并不知晓，再过几年，就会有流言蜚语，提到她的弟弟并且会造谣其实那个男孩不是她弟弟而是她和某位香江大佬的私生子。


    这其中真真假假，黑料伴随她很多年，最后不得不依靠法院开具正式说明。


    当然，现在的范兵兵提起这个真的只是有感而发。


    当范兵兵讲述完，李元青开始和其他演员挨个互动。


    “当时兵兵姐同意邀约后，我就在跟制片组商量，能演兵兵姐的男朋友，必须要帅，要不然没有说服力。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小明哥，他真的太帅了！我每次看到他的脸就会化身小迷弟，小明哥的帅是让男人都得佩服的程度。”


    不把演员夸美了，如何证明自己选角的正确。


    黄小明被这么一通夸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元青的话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你们也能看出来，元青本人就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大帅哥。其实当时我收到邀约还是很犹豫的，因为我没太看懂剧本。”


    黄小明主打就是个真诚，台上台下都笑了。


    主持人连忙追问:“是哪里没看懂呢？元青的剧本很复杂吗？”


    “并不复杂，而是，怎么说，有点烧脑！”


    “烧脑还是元青教我的词汇，深奥的物理知识交织进一个悬疑故事，会让人产生很多情绪，疑惑、恐惧、兴奋等等，当我看到结尾，我又感觉这故事竟然如此精妙，我很高兴能有机会参演，又很担心自己是否有能力演好，于是就很纠结，一直也没给元青答复。”


    很多真实理由是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的，其实黄小明团队主要是对这部片子前景的担忧，具体故事情节，那不是演员考虑的范畴。


    但实话不能说，于是娱乐圈“好人”黄小明当然是要捡好听的话说。


    当男女主演都发了言，其他人也要谈谈自己的心得，但因为其他人名气都一般，所以发言时间都短很多。


    陈建彬在话剧界很有名，去年还拿了第8届北平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男演员奖，所以他在这一群人中感觉资历很深，主持人与他的问答就很常规，甚至带点严肃。


    剩下的演员就象征性问了几个问题，黄博、张嵩文甚至没有发言机会，还是李元青为他们俩做了简单的介绍，才让他们能够拿起话筒说两句。


    交流结束，媒体上场，虽然他们已经收了钱，但依然管不住他们想要挖新闻的冲动。


    “范小姐，你真的只是把李元青当做弟弟吗？你们之间的互动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因素掺杂其中吗？”


    虽然做了澄清，但媒体记者可以装聋作哑。


    当然，这种级别的问题，范兵兵应对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你们可能不知道，元青其实是个乖乖孩，晚上十点之前肯定得回家，他的家庭教育很好，至少我跟周围人聊起元青，他们都会认可他温润的气质和良好的修养。”


    不用给记者确切的答案，但该有的信息一点都不会少。


    “元青，我们现在应该可以称呼你为李导，请问李导，你对这部电影的最终预期是什么样的？会有明确的成绩目标吗？”


    “我的目标其实一直很明确，我与在座的投资人都讲的很明白，第一部长片不亏本就是赚。”


    “这个目标会不会太低了，你第一本小说就取得超四百万册的惊人成绩，你第一张专辑也卖了近两百万张，你似乎一直在成功，而且是取得巨大的成功，为什么第一部电影却不敢定一个稍微高一点的目标呢？又或者说，为什么你对自己的电影这么不自信呢？”


    夹枪带棒，一样的客观事实，记者往往会得出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的结论。


    “我认为我很自信，我对我的电影也很自信。我真正不自信的是市场，是观众。”


    “华国目前的电影市场还是很低迷，盗版问题也很猖獗，这是客观事实，不以我本人的意志为转移。在这种环境下，打算做商业电影的人都应该树立一个观念，不亏本本身就是赚。”


    “如果你有机会，你可以深挖目前华国电影的现状，大部分没有盈利条件，没有回本空间，甚至许多一开始就没打算赚钱，只是华国文化思想领域需要这些文艺作品。”


    “我对华国电影政策没有任何不满，扶持一些领域的电影当然有非常深刻的现实意义，只是这些现实与我无关，我的电影梦不是那种昙花一现的幻想，而是一个长久的人生计划。”


    “计划第一步，那就是取得愿意花钱让我拍电影的投资者信任，我能让他们的投资不打水漂，一旦有机会就能让投资钱生钱，他们有了信心，我离梦想就更近一步。”


    又多说了五分钟，这个问题基本说清楚了。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记者听，也是说给台下嘉宾听。


    韩三屏、王忠雷听了都很满意，艺术说到底是虚的，金钱才是实打实的。


    只要这电影不亏本，韩三屏就敢在集团内部作报告，《扶持多样商业电影的重要性与未来》，王忠雷就能拿着财报向大哥交差。


    韩三屏甚至都想将李元青说的话记下来，写进重要文件中，让那群第五代导演认真学习，一个个玩自我表达玩的不亦乐乎，一问起电影亏本谁兜底，全都装聋作哑，这些年要不是上面有任务，不怎么在意亏本，要不然现有扶持计划全得有流失公家财产的嫌疑！


    发布会最后在演员与嘉宾的集体合照中结束。


    李元青认真相送每位嘉宾，这些人能在这个前途不明的时候为他站台，这份情谊必须记在心中。


    等大伙都走到差不多了，韩三屏领着两个人来找李元青。


    “元青，上次你不是跟我要经验丰富的制片人，我给你带来了合适的人。”


    李元青主动向两人伸手，这两个人明显不是同一个年代，一个青年一个中年。


    中年人名叫游剑明，青年人名叫齐阳。


    “李导你好。这次得先给你说声抱歉。”游剑明开口打招呼。


    李元青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发展肯定不会满足自己心理预期。


    “游老师能来就行，哪里还需要道歉。”


    “三屏想让我帮你制片，但我确实没空，那边还有一部央视大戏即将开机，那部戏很重要，我确实不敢马虎，所以我只能向你说抱歉，为表示我的亏欠，我把我最好的徒弟齐阳喊来，让他替我帮你。”


    李元青看看三人，知道自己应该是没得选。


    “谢谢游老师，你能想着我，我就已经感激不尽，我相信你举荐的徒弟肯定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我这徒弟我虽然还算满意，但是到了你的剧组还是听你的，要是他那里做到不好，你骂他也没关系。”


    “齐阳，来，跟李导好好介绍介绍自己。”


    “李导你好，我是齐阳，我在制片厂跟随师傅学了三年，出师至今也有五年，经过的剧组总共达三十多个，有电影有电视剧，我相信这么多年积攒的经验应该可以帮到你。”


    李元青也和他握了握手，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还和他约定好时间，明天白天就开始上手，晚上八点开机后就可以正式工作。


    现在时间还早，韩三屏带着三人找了家饭店继续聊。


    “剑明，那央视大剧啥时候开机？”


    “五月底吧，还有好多事儿没准备好。”


    “男女主角定了吗？”


    “基本上定好了，刘国权老太太亲自定的角儿，男主角陈琨，女主角董捷，其他的演员也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李元青搞清楚了，这部剧应该是《金粉世家》，当年的现象级爆款剧，董捷直接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玉女”白月光。


    “那这不差不多了吗？还要拖到五月底？”


    “你不知道，导演李大伟非要找个韩国女演员演女二，他说是因为女二角色设定是千金小姐，他想通过外国不同气质风格演出跟女主的差异感，结果人家到现在还没解决签证问题，各个部门到处跑，就是没办法彻底搞定......”


    游剑明在韩三屏面前大倒苦水。


    事实上，这个女演员直到开机都没能解决问题，最后游剑明只能去外面找新的女演员来代替，最后应该是搭上了陈锦飞那条线，才让刘奕菲捡了漏。


    但现在，有些事可以早一点发生。


    “游老师，我觉得你应该早一点找到顶替女演员，这种跨国的工作在没政策支持的前提下，一年半载都未必能成功，到时候岂不是还得再试镜选角？”


    “元青你说得对，但听你的意思，你有想要推荐的目标？”


    “游老师，我那点小心思真瞒不过你。我有个同学，妥妥千金小姐，而且气质格外出众，观众看了也会说她美！更重要的是，她的教父很有实力，我相信他能给予剧组很多帮助。”


    外形条件好的女孩多的是，关键在于她身后的帮助，游剑明也听明白了，他如果选择了这个女孩作为替选，自己能从她教父那里得到很多。


    “游老师，我现在也口说无凭，明天我们剧组晚上八点开机，下午五点我做东把她本人喊到你面前，你再亲眼看看这位大小姐，他教父如果有空也一起来，你们再商量商量。”


    游剑明心想，毕竟自己只是让徒弟帮他，自己算是欠他一份人情，再说了，这件事情办成，自己也能得到利益，何乐而不为。


    于是，今夜宾主尽欢。


    回去的路上，李元青拨通了刘奕菲的电话，三秒后，电话那头传来萌萌的奶音。


    “元青，今天怎么有空联系我？剧组开机忙完了吗？”


    “剧组的事情有人在忙，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


    “一份你一定会喜欢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