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孩身形高挑，少说有一米七，一头赤红色长卷发，白色紧身t配了条做旧灰色牛仔短裤，鼻翼上挂了枚镶钻银环，简直酷出天际。


    感受到邱朗朗的震惊凝视，裘雨晴一翻眼睛，转向爷爷：“这就是你新捡来的那个孙子？”


    “怎么说话呢！”爷爷带着笑埋怨，往里又挪了挪，腾出边上一块地方，“喊哥哥。”


    “嘁，你几岁？”裘雨晴问，眼皮都不撩一下，蹬掉鞋挨着爷爷坐下。


    瘦，怎么还这么瘦，人抽条了，但好像比小时候更瘦了。邱朗朗看着曾经的小妹妹，久久说不出话。


    裘雨晴见没人搭理她，没好气地捅了邱朗朗胳膊一下：“问你呢？！”


    “嗯？”邱朗朗回过神来，心底无奈，笑着答，“十八。”


    “哈！”裘雨晴转向老爷子，得意道，“爷爷你老糊涂了吧，我马上二十了！他得喊我姐！”


    老人哈哈大笑，捏裘雨晴的脸：“我看你就是长不大，赶快把你那牛鼻环给我卸了，看着就想给你牵走。”


    “来呀，给你牵。”裘雨晴噘着嘴将鼻子凑到爷爷手边，逗得老人又是一阵大笑。


    邱朗朗也看笑了，在裘雨晴对面坐下。


    两个小辈把老人围在中间，漫无边际地地闲聊。


    “你那个破会计证考下来没有？”爷爷问。


    裘雨晴偷偷吐了下舌头，眼神躲闪：“啊......考了呀。”


    “别糊弄我！”爷爷凶她，“‘考了’和‘考下来了’是一回事？真当你爷老年痴呆了？！”


    裘雨晴换了耍赖的语气：“你干嘛呀，当着外人骂我！这次我肯定能过好吧！再说了......就算考不过也没什么吧，又用不着我去做账。”


    爷爷正色起来，点点裘雨晴脑门：“不干没事，但是得懂！别的不说，你妈也快五十了，还医院酒楼两边跑，你这么大了，得知道心疼人。再说了，你能一辈子指望家里吗？咱自己有本事，以后就是咱挑别人不是别人挑咱。”


    “爷爷你说什么呢？！”裘雨晴瞪大眼睛，嫌弃地直往后躲。


    “哈哈哈哈。”


    大概是笑得多了，爷爷咳起来，俩小孩又是倒水又是拍背，忙活了好一阵。


    晚上，邱朗朗被爷爷留在这边吃饭，裘雨晴得知他第二天返校补课，让邱朗朗一会儿干脆跟她走，能把他送回市区。邱朗朗想了想，答应了。


    临走前，裘雨晴蹭到爷爷身边，甜甜地喊：“爷爷——。”


    老爷子白她一眼，问：“要多少？”


    “嘿嘿，”雨晴摸过爷爷手机，按密码解锁，打开微信，输入个数字把屏幕转给爷爷看，“两千？”


    “你再敢往脸上打一个洞，你看我还给你零花钱不？！”爷爷气呼呼威胁。


    “嘿嘿，不的了，不的了。”小丫头自顾自按下付款密码，一气呵成。


    邱朗朗看着眼前的场景，温馨又熟悉，嘴角不自觉扬起。


    爷爷不甚在意地笑，跟邱朗朗说：“我都弄不清，这丫头为了从我这蒙钱，又是帮我挂银行卡，又是上传身份证什么的，忙得她！”


    “我妈太抠了嘛！”裘雨晴忽就凑到邱朗朗跟前，眯着眼坏兮兮地笑，“缺钱不？趁火打劫一个？”


    邱朗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


    “那你可不许告密啊！”


    邱朗朗失笑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儿啊。


    出门时，邱朗朗发现雨晴开的是大伯母许丹那辆宝马x6，算一算，也是十几年的老车了。车身很大，显得小丫头愈发清瘦，好在她够高，开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邱朗朗发现件挺神奇的事：裘家人其实都挺有个性，各有各的脾气，但似乎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接纳了他。


    这次也是。


    ?


    ?


    回市区的路上，裘雨晴很自然地和他聊天，完全不像初见。


    邱朗朗认真聆听，但无奈裘雨晴的话题过于宽泛，同学琐事、明星八卦，无所不包，邱朗朗只能尽量把话题往裘雨晴自身上拉，终于获知了她这几年的一些近况——


    初中毕业没能考上公立重点，就花钱上了西胜唯一一所私立高中，但她不喜欢上学，勉强考了个本的大专，说是“企管”专业，其实核心课程是财务和基础的进销存仓储管理，倒还算实用，其实她心里也很怕过不了初会考试，拿不到证的话学校就不给发毕业证。


    “很难吗？”邱朗朗问，虽然他自己没考过财会，但作为曾经的经营者，读财报是最基础也是必须的能力。会计的初期功课无非是掌握细分标准，做加减法。


    裘雨晴噘噘嘴，承认道：“其实不难。”转而又翻了个白眼，不服气道，“你管我呢？！小破孩，你知道个屁。”


    邱朗朗轻声笑笑，不再多说。


    一天相处下来，他已经不像刚刚见面时那样吃惊，形象上的改变大概只是为了表达叛逆，雨晴的个性其实没太大变化，开朗、率真，没什么心机。


    即便对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一旦感受到他对爷爷的好，她还是愿意诚心以待。


    邱朗朗很想问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病情控制得好不好，但毕竟是隐私，他们还没熟悉到可以直接开口问的程度。


    过红绿灯就到三中，裘雨晴左右看看观后镜，一脚油踩下去，“你下周末回吗？姐可以来接你。”


    “不用了，估计下周回不了。”邱朗朗抿了下嘴唇，和她商量，“能不喊‘姐’吗？”他实在是喊不出口啊！


    “哈哈哈，”裘雨晴仰头大笑，不一会儿，车稳稳停在三中校门口，“行吧，那就喊我名字吧。”


    邱朗朗也笑笑，刚要开口，一辆坦克似的大车轰鸣着刹停，挡住半个宝马车头，还占去了整条人行道。


    嚯，邱朗朗一下子被这辆墨黑色的大车抓了眼球。


    虽然前一世他因为听力缺失没法考驾照，但这也不能阻挡男人对车这个东西天生的热爱。


    骑士十五世太帅了，号称史上最牛叉的私用装甲，这还是他两辈子里第一次见到“活的”。


    正感叹间，车玻璃徐徐降下，一道黏糊糊的声音从窗口送出来：“裘雨晴啊～”


    邱朗朗这才挪动视线，看向说话的男人。


    他的第一感觉是——真是白瞎了这么一辆好车。


    这人脑袋上至少抹了半斤发蜡，花衬衫上印着硕大logo。再多看一眼，有点眼熟，好像是某个排得上号的矿二代。


    ?


    裘家尽管也是挖矿起家，但爷爷裘岳作为第一代创业者，自己的生活极为简朴，他的儿子自然不好太奢侈，吃穿用度都是场面上过得去就行；到了更小一辈，貌似也只有裘耀祖被宠得有点夸张，但碍于爷爷还在，总也不敢太招摇。


    所以邱朗朗面对这种明晃晃暴闪闪的炫，有点一言难尽。再想想雨晴丫头连撒娇带耍赖的，只从爷爷那“骗”走两千块，瞬时觉得老裘家的孩子就还挺......乖的。


    ?


    “有事吗？”裘雨晴小脸一拉，端出副“和你不熟”的架势，她甚至都没说方言，而是标准的普通话，声音里满满距离感。


    那男的先是一愣，继而哼笑一声，说：“玩呗，能有什么事，周八弄了两只大獒，想着带你去看看。”他动动眉毛，含着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车门，“伯父都开口了，我什么都不做也显得太没诚意了不是？”


    一句话说得裘雨晴脸色发青，她示意邱朗朗下车，自己也下了车，甩上车门才冷冰冰地回了句：“没空，送我弟上课。”


    邱朗朗微微一怔，但立刻拎着书包护在雨晴身侧。


    骑士里不知道谁干笑了声，说：“她就一哥，有个屁弟弟”；又有另一个起哄道：“斐子，人姑娘不好你这口儿啊，哈哈哈。”


    佟斐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地上下扫了邱朗朗两眼，才轻佻地问裘雨晴：“喜欢这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