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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你个该杀的蠢货

    刘村长面容发青,指着他:“一给你派活,你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这么点岁数,跟我说什么风湿,痛风,我不稀得管你,白瞎一张好脸,你,你怎么敢——”


    刘村长脱了鞋,披头盖脸先给唐昌盛抽了一顿。


    鞋垫子都抽翻出来了。


    这屋里,其它人刚吐完,气味绝了,余溪风嫌弃地往后仰了仰。


    唐昌盛痛哭流涕地跪到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个吉家,他给我姆妈送了一只手,那手上还有痣,就是我儿子的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不是挖我姆妈的心吗。”


    “他说,我要是不帮他,他就再寄一条腿来。”


    刘村长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不来和我说!”


    “你们都忙啊,村里那么忙,你们要打火风社,哪有人听我讲话啊,我姆妈气晕过去了,也请不到周大婶,我没办法,他让我把章秋叫过来,我也是想让章秋给看一下。”


    余溪风插嘴问道:“你把章秋叫出来的?”


    “我第一次去请他,他还不肯,他不肯帮我,连下车都不肯,要是他去看了我姆妈,说不定我也就不会害他了。”


    算算时间,那是余溪风第一次夜探定月坡。


    当时是她交代章秋,让他留守房车,不要轻易离开。


    这次她出去,因为已经乱起来了,余溪风让章秋自己判断,该走的时候就走。


    或许因为第一次,因为没有及时救治,耽误了唐昌盛妈妈的病情,章秋心存愧疚。


    这一回,唐昌盛还及时出现,与他一起赶走了吉家。


    章秋这才放下了戒备。


    余溪风上去又给了唐昌盛一脚。


    唐昌盛被缚了手,歪倒在地上:“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些孩子不是在搓那个箭吗,他们是被药晕的,


    那个吉家搞了个三轮,还有两个人火风社的,一起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周大婶上去,又哐哐地抽了几个大嘴巴子:“那些娃娃,哪个不管你叫叔,你也算是个人?没心肝的东西。”


    唐昌盛咳出一口血。


    余溪风问:“你帮他们做了这么多,他们许诺你什么?”


    唐昌盛嘴唇动了动,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村长道:“你但凡真能把你儿子救回来,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个该杀的蠢货。”


    章秋一直到傍晚再醒转。


    从章秋口中,补完了剩下的半截,与唐昌盛的语语相印证。


    关庆嘉被追逃,血珠沾到了他的眼尾,让他浑身更添一抹艳色。


    濒死的东西,总是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他四处流窜。


    唐家屯的人都在找他。


    村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哪里多个坑都心里有数。


    即便如此,依然没有人把关庆嘉找出来。


    这样一条毒蛇,有那一整间的馆藏,没有人能放心安睡。


    下一个遭到毒手的,又会是谁。


    一边搜寻,刘村长在广播里反复强调,一定不能落单。


    尤其是长得周正,有两分突出的人。


    人人自危。


    只能各自抱以最大的警惕心。


    那二十来个孩子一直没能找到。


    陆老太那个药方已经喝了一个疗程了。


    周大婶同章秋说话,一起斟酌药方,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周大婶道:“狗头膏这种剧毒,伤天和,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是真不想拿出来。”


    周大婶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那些“罐子”死后,刘村长找了块地给埋了。


    村里办了场席面,缅怀在天灾人祸里,死去的同乡。


    周大婶絮叨着:“你别看陆老太现在这样,脑子不清楚,想当年,我这点本事,都是从她那里学的。”


    陆老太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巫医的本事。


    既接生看病,也画符,偶尔村里办法事,跳大神的也是她。


    这种身份,多少沾一点神经质。


    周大婶不无唏嘘:“陆老太是被收养的,干这一行,多半命里无亲,都说这是业力。”


    后来不兴神鬼那一套了,陆老太没有行医资格,私底下,卖一点生男不生女的秘方。


    一个药方删删改改,周大婶带着药包去找陆老太。


    却没见到她人。


    “这个时候跑哪里去了。”周大婶嘀咕。


    关庆嘉藏在地窖里。


    是一个废弃了很多年,已经被填平了的地窖。


    关庆嘉找军工厂的时候,挖掘机挖通了这里。


    这一次,他自己躲了进来。


    那些孩子村里人当个宝,但是他自己看不上,全部丢下了数十米高的山崖。


    山崖原本是一处瀑布,在高温的时候,水汽蒸发了,只剩下嶙峋的山石。


    那些孩子既丑,又吵闹。


    还是死了干净。


    关庆嘉恨极了唐家屯。


    这些人竟然真的杀死了他的火风社。


    最无耻的是余溪风。


    他花大心思弄来的挖掘机,一台不知所踪,一台被余溪风开回了唐家屯。


    这一回,关庆嘉牢牢地记住了余溪风这个名字。


    那地底有许多的罐头,凭人力无法破开。


    此时他还不知道,地底的东西都余溪风全锅端走。


    那些散落的罐头和压缩饼干。


    刘村长已经指挥着村民,埋头开干了。


    人一波接一波地上,推车一车一车地往外拉。


    这些都是地上的散货物,因为品质足够好,从地里再挖出来,也没有什么损耗。


    刘村长化整为零,拿出一半来,按照人头分到家家户户。


    剩下的一半,吸取粮仓被烧的教训,分了好几个地方妥善安置,并且布置了岗哨。


    经过定月坡一战后,巡防队整改又重组,各种规矩都立了起来。


    每天都会轮换着进行晨练和晚训。


    俨然是一支具备一定战斗力的民兵自卫队了。


    陆老太找到了他。


    也不知道这么个疯妇人是怎么做到的。


    她满头花白,手上脸上遍布鸡皮。


    陆老太把糖往关庆嘉手里塞:“儿子,你吃,别叫人看到了。”


    彩纸凝结在一处。


    关庆嘉沉默了一下,像是所有浓墨重彩的面具剥落,脂粉褪色,黯淡的天光里,关庆嘉吃掉了其中一颗糖。


    他看向老妇人,突的有些羡慕老人原本的儿子。


    即便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依然有人执着的,不愿意遗忘他。


    如今,以陆老太的年纪,当关庆嘉的奶奶都有余。


    但陆老太永远记着记忆里的儿子,她的儿子从未长大。


    “姆妈,你不要再来了。”关庆嘉说。


    老太太懵懂地看他:“儿子,饿不饿,姆妈去给你做饭。”


    关庆嘉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绞痛。


    他晃了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上,关庆嘉猛地看向桌上的食物。


    他出来的仓促,直接从村民那里拿了点吃的。


    是他不小心,露出了踪迹。


    那有毒的食物就是用来诱捕自己的。


    关庆吉心里涌起愤怒。


    他知道这样的手段,用来抓野林里的野猪,或者其它的猛禽,就会往山里丢了抹了药的肉。


    他竟然被当做畜生一样,吃了他们蓄意投放的食物!


    怒火与疼痛席卷了关庆嘉的脑子。


    他大口喘气,狼狈地跪在地上。


    “小关……”


    陆老太的喊声将关庆嘉拉回现实。


    小关。


    关庆嘉抬头,看到一双浑浊地,滚着热泪的眼。


    什么小关?


    关庆嘉想说,我不是你的儿子,陆吉家吗?


    血涌上关庆嘉的口腔。


    世界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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