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龄玩伴计划基本告吹。
长辈们很愧疚,提溜着崽子给赔了钱道了歉,又送了好几筐山货。
只损毁的菜没救回来。
二十个当吃之年的大小伙子含泪扫了个精光,抱着肚子竖起大拇指:“亲手种的菜,就一个字,香!”
郁姣:“……”
你们别骗我,水煮青菜的滋味我不比你们熟?
守山村分散各地的小孩还是挺有认错的勇气的,当然,也可能是长辈血脉压制?但这也需要孩子对长辈有敬畏不是。
他们蔫头耷脑道了歉,一股脑坦白从宽了来龙去脉。
就像778查到的那样,他们在一个学生之间流传很久的任务网站上接了有偿任务,只要破坏了村西的小屋就可以拿到一万块。
又是地区限定,又想起村里老人说想让他们回去过暑假。
几个人一合计,接了!
到了村西才发现,咦,怎么以前空荡荡的荒地有了两栋小屋?
挑了一个破坏难度比较小的先动手,谁知一动手,嚯,窜出来十好几个肱二头肌比他们大腿还粗的男人!
至此,赚钱计划滑铁卢注定。
郁姣听得默默抿唇,把翘起的嘴角压下,淡声问:“不明来源的网站任务也敢接?”
她多看了一眼退出去眺望远处或是抽着烟的长辈。
虽没有过这种待遇,但郁姣知道不顾及孩子面子和自尊的家长是不会退远远的。他们会当着事主的面把孩子训成狗,以此维护自己的脸面,似乎这样就表示他们已经尽力教育了。
“……缺钱吗?”
郁姣收回视线,看向其中一个男生,又看其他人。
她想,对她很好的长辈们的孩子,她也应该善待,如果他们愿意对她敞开心扉,那她也可以偷偷帮一下。
“大豪叔没缺过你的钱吧?你们也是。”郁姣问。
“嗯……”
男生有些脸红,别开头,但很诚实:“我想去当练习生,我爸不让。”
郁姣:“…………”
少女无言看向另外三人。
三人:“我、我们也是……我们打算成团!”
郁姣:“成团啊。”
她沉思两秒,仅仅两秒,同样无语的778已经放弃尊重未成年人隐私地入侵了几人的手机,找到所谓星探发来的信息,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伙靠骗培训费赚钱的娱乐公司。
【举报吗?】
【报警吧。】
这已经不是举报的范畴了。
郁姣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在山货篮子里挑挑拣拣,挑出一根手臂长的夏笋。
眉眼线条干净而冷淡的少女平静地看向四个人:“成团是吧?”
四人:“嗯嗯!”
男生心中升起一丝希冀,总觉得这位的姐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看着就很好说话。
说不定会帮他们呢:“姐姐你知道的,十七岁正是闯的年纪……”
一个笋砸男生头上,让你闯!
另一人连忙来拦她:“姐姐你干嘛!”
郁姣当了一年的妹妹,被还真有点沾亲带故的小孩叫姐姐,还真莫名涌出一股责任感。
她道:“姐姐有一个土方子,能把脑子里的水砸出来。”
登山靴一抬,把男生着急忙慌绊倒的椅子踹一边去,哗啦!结实的木椅子一整个散架。
四人猛地回忆起被这姐姐一脚踹得四分五裂的木墩,到嘴的叛逆发言忙不迭咽了回去。
安静如鸡.jpg
“骗子公司说两句你就要交一万了,违法网站让你犯法你就去犯了,那你知道大豪叔养鸡养鸭养牛养多久才能换一万块吗?知道犯法留案底会影响的不止你自己吗?”
“……多久?”
“自己留案底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四个高中生看着她,眼里写满单蠢,郁姣:“……”
算了,还是孩子呢。
十九岁的大孩子这么想着,朝四人勾勾手,带着四人将事情的真实前因后果给大豪叔几个说了。
大豪叔几人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虎着脸要儿子侄子外甥把手机交出来。
最后当着四人的面,找了郁家在娱乐圈里的人脉。
通过张绯晚拥有了更加错综复杂人脉的谢天南一点没耽搁,查完直接几个六十秒语音让几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直面社会的毒打,最后垂头丧气跟在长辈身后离开。
这件事在几个大男孩和节目组那都算结束了。
毕竟在村里录节目,还有差不多两个月要住,互相之间必然要小小妥协。
但在郁姣这里还没有结束。
778追踪了学生之间的小‘暗网’,很快追溯到了原始代码,并一点也不奇怪地发现创始人之一就是洛珏。
【十三岁的时候创办的,一开始只在他就读的初中流传,后来逐渐发展到了全国。】
【很大一部分用户是求助作业答案的学生,所以没引起注意。】
但还挺多奇奇怪怪的暗号的呢。
778翻阅完面上的数据,嘀咕着开始恢复销毁过的数据。
扫描一遍后,立时炸毛:【宿主!小der怎么那么坏啊!他发布过任务雇人霸凌你!】
郁姣:“啊。”
她想起来些往事,但没怎么在意,而是好奇道:“所以,洛珏上次丢了那么大脸却没继续找事儿,是因为他也要期末考吗?”
“他突然不回来找茬,也不在网上兴风作浪,而是通过稍显正规的手段雇人来作恶……”
“该不会是考试不及格被关家里了吧?”
【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啊。”
郁姣理直气壮,“但天才黑客也要期末考,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逻辑的。”
而且她真的很好奇,天才黑客会不会考试不及格?
……
答案当然是,会啦。
甚至洛珏考试不及格也会被洛锦冷着脸,嘲讽脑子不好使,但没关系,他最亲爱的姐姐还会在从剧组里请假回家安慰他。
“姐姐!”
黑眼圈半永久的少年原本正不耐又憋屈。
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一刹却眼睛一亮,飞扑也似的,已经长到一米八的十七岁少年扑进少女怀里。
“我又做噩梦了。”他小声诉苦,“新的。”
“阿珏考试辛苦了。”
洛杳杳手指怜惜地抚过他眼下青黑,“晚上姐姐守着你睡,不怕。”
洛珏牵起一个笑:“我不怕。”
洛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梦魇缠身。
他只知道自己忍不住恐惧,和父母兄姐述说之后,非但没有获得解脱,还让家人也陷入了梦魇。
后来是姐姐亲自求了开光的玉符才让其他人不再梦魇,可他还是经常梦到。
洛珏不信鬼神,却不得不承认这玩意有点邪门。
又因为这邪门针对自己,很是不爽。
直到他发现了噩梦的内容主人公‘我’到底是谁,便找到了另外的办法克服这种震颤——
只要憎恶洛姣就好。
只要知道这是洛姣曾受过的苦楚,从小到大一直将洛姣踩在脚下,将她视作一件鄙陋的玩具的洛珏,就能从中品出扭曲的快乐来,因为这一切于他只是梦魇,于洛姣却是真实存在的一切啊。
这一次,崭新的梦魇中视角混乱。
每每看到一个看不清的背影时只觉肝胆俱颤,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这身影抛弃在蛇潮之中,或是窒息于黑洞洞的棺材里,他没办法靠同样的心理构建排解那种非人的恐惧。
但洛珏不怕。
因为他已经看出那身影是谁,既然心理建设不成立,那么,谁带给他的恐惧,就给谁带去同样的恐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