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和酒很快就端上来了。


    科琴科夫上校大快朵颐，吃得十分痛快。


    陈枫品尝着新鲜的鲑鱼，时不时打量旁边的普京。


    与科琴科夫刚好相反。


    普京面前的菜一口都没动，酒也一口都没喝，只是喝面前的清水。


    不得不说，这里的菜肴还是相当有品质的，就算是陈枫在纽约高档餐厅吃的也没这里的好。


    苏俄的上流社会同样会享受生活。


    餐厅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将这间不小的餐厅坐满了，难怪这里平时都需要预定，还只招待特定的人群。


    科琴科夫把自己的菜吃完了，酒也喝完了，他看到普京面前的酒菜没动，就问道：“弗拉米基尔，你不吃吗？”


    普京摇摇头：“不好意思，中午吃太饱了，现在已经吃不下了。”


    “这鲑鱼真的太美味了，还有这酒.....我从未喝过这么好的酒，你不尝一下吗？”


    科琴科夫上校小声问道。


    普京还是摇摇头。


    “这菜倒掉也是浪费，不然我帮你分担一下吧？我们苏维埃向来都是提倡节约的。”


    普京将自己面前没动过的菜推到科琴科夫面前，连同酒也一起放到他面前。


    “太谢谢了。”科琴科夫不客气了，又开始吃了起来。


    陈枫见科琴科夫没喝够的样子，又给他点了一瓶红酒，一千美元的红酒让科琴科夫这个酒鬼受宠若惊。


    陈枫却表示，既然来吃饭，自然是要吃得开心的。


    科琴科夫也不客气了，一边吃一边喝，十分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陈枫叫来侍者买单。


    一共消费2178美元，陈枫给了2180美元，剩下的两美元就不找零了，留着给侍者当小费。


    三人出来到门口后，陈枫看到科琴科夫喝得醉醺醺的，便说道：“上校，你喝醉了，还是让人开车送你回去吧，就不用陪我了。”


    “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科琴科夫自己喝了两杯红酒，又单独干完一瓶红酒，即便如此依旧不够，于是后面又来了一杯伏特加才喂饱这个酒鬼。


    此时他的脸红了，说话都不利索。


    “这里是列宁格勒的市中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对苏俄的治安有信心，让迪维耶夫他们跟着我就好了。”


    陈枫看了看周围周围。


    迪维耶夫是陈枫这一行的随行人员之一。


    军衔是上尉，性格活泼开朗，有点像小吴。


    科琴科夫对站在一旁的迪维耶夫说道：“迪维耶夫上尉，一定要把陈先生安全送回酒店，明白吗？”


    “是！”迪维耶夫行了一个立正礼。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带你去见将军。”


    科琴科夫东倒西歪的走上车。


    陈枫和普京目送科琴科夫上车离开。


    送走科琴科夫后，陈枫笑着对普京说道：“弗拉基米尔先生，现在时间还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单独跟我喝一杯如何？”


    普京看着陈枫，他捉摸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能够拒绝吗？”普京问道。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好吧，去哪里，你说了算，只是别来这种鬼地方就行。”


    普京看了一眼身后的这间餐厅。


    “你来安排就好了，找个普通人能吃饭喝酒的地方，咱们好好吃点东西，喝上一杯。”


    普京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就是地方旧了点，不过那里有整个列宁格勒最好的俄国菜。”


    “走吧。”


    陈枫和普京上了车。


    陈枫对前面的迪维耶夫上尉说道：“开去涅瓦大街，谢谢。”


    “陈枫先生，你不是要回酒店吗？”


    “先不回去，我打算去涅瓦大街那边转转。”


    迪维耶夫有些犹豫。


    “听我的吧。”


    “好吧，开去涅瓦大街。”


    涅瓦大街距离这里不远。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涅瓦大街。


    “你们不用跟着我，自己去找东西吃吧，对了....这是酬谢。”


    陈枫下车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美元，都是十美元面额的，大概有二十张。


    “这.....”迪维耶夫看着陈枫递过来的钱，没有立刻借。


    “拿着吧，我听说附近的烤肉不错，你们可以吃点喝点，我们喝完酒，等一下我会打电话找你。”


    “是。”迪维耶夫还是愉快地从陈枫手中接过这叠美元。


    这个世界，又有谁不爱钱呢？


    安顿好跟来的卫兵，普京带着陈枫走进了路边一家名为“贝洛科比尔斯卡娅美食”的小饭馆。


    走进饭馆，里面有不少食客，一位穿着俄国传统服饰的胖大妈见到普京后，热情地打招呼。


    “噢~~我的弗拉基米尔，今晚怎么有空来这里吃饭，你的太太和女儿呢？”


    “她们在家，这位是来自华国的客人，想要品尝美味的俄国美食，我就把他带来了。”


    那胖大妈听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拍着胸脯向陈枫担保：“客人，我敢保证，我们这里的食物绝对是最正宗的。”


    陈枫微笑点点头。


    “你们想吃点什么？”


    “熏肠，烤肉串，再来一份大列巴，当然....还有伏特加。”


    “好嘞，熏肠，烤肉串，大列巴和伏特加。”


    胖大妈念了一遍菜单，转身进了厨房。


    普京将陈枫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到旁边。


    “这里我经常来，以前我在国外工作，总是十分想念家乡的美食，只要回到列宁格勒，我都会来这里吃一顿。”


    陈枫知道，普京说的在国外工作，指的是他在东德为克格勃工作的日子。


    “我也喜欢这里，这里更像是人吃饭的地方，在我们国家有一个名词就是形容这种小店，叫做烟火气息。”


    “烟火气息？”普京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陈枫还是用中文念出来的。


    “这是一个比喻，在古代我们寻常人家做饭总是要木柴烧火，火燃烧冒出的烟又会从烟囱里升起，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一幅画面，这也代表着普通老百姓对于未来的美好向往。”


    陈枫笑着解释道。


    普京想了想，点点头。


    “嗯，我大概能够感受到你说的那种感觉，我很佩服你们华国的文化底蕴。”


    陈枫发现，普京进到这间寻常的小酒馆，比起白天健谈不少。


    很快，熏肠和大列巴端上来了，还有伏特加。


    烤肉串还在制作。


    两人也顾不上那么多，开始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饭菜比起刚才吃的高档餐厅更对陈枫的胃口。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不用理会所谓的上流社会繁文缛节。


    很快烤肉串也上来了，大块大块的烤肉串在签子上，一串起码得有一斤重。


    再加上秘制的调料，香气扑鼻。


    陈枫即使已经有些饱了，还是吃了大两串。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所有酒菜一扫而空。


    陈枫肚子鼓鼓的，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感叹道：“果然还是得来这种小店，比刚才那家破餐厅好吃多了。”


    普京也喝了不少伏特加，脸有些红，不过他身子依旧坐得笔直。


    “好啦，陈先生，现在酒也喝完了，菜也吃完了，我想你应该讲讲你单独约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普京那双雄鹰一般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陈枫。


    刚才的侃侃而谈不见了，严肃冷峻的气质再次回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我是个生意人，我能有什么目的？自然是来苏俄找机会做生意，赚钱。”


    “你做生意赚钱，应该和林索夫将军谈，或者和我老师索布恰克谈才对，为什么你会找上我呢？


    我虽然在索布恰克老师身边工作，但是我手上并没有权力，我只不过是老师的秘书而已。”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弗拉米基尔先生听说过股票投资吗？”


    “了解过一些。”普京点点头。


    “股票投资如何获得最大的收益，不是买入那些涨得已经很高的股票，而是买入处于低位，有上涨潜力的股票。


    林索夫将军和你老师索布恰克先生，都已经是政坛响当当的人物，我投资他们，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你就不一样，正因为你现在地位低没实权，我才选择了你。”


    普京眯着眼睛看陈枫：“你就这么看好我？万一我并没有如你所愿，成为一支潜力股呢？


    你知道吗？


    一年前我从外国回来失去了收入来源，还在考虑要不要去当出租车司机。


    现在你说看好我在政坛的发展？”


    普京摇摇头，笑道：“陈枫先生，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知道我一分钟的价值多少钱吗？


    刚才我们吃的那顿饭花了2200美元，却不够买我的一分钟时间。


    而我们在这里吃的这顿饭，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你认为我会花那么多时间跟你开玩笑？”


    普京看到陈枫如此认真的样子，沉默了。


    “弗拉米基尔，今天在拖拉机厂，你也看到了，普尔科夫斯餐厅一杯最便宜的酒，就够这些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去普尔科夫斯餐厅消费的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陈枫叹一口气，说道：“弗拉基米尔，这个从战火中走来的国家不应该是这样。”


    “陈枫，我只不过是老师身边的一个秘书，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改变这个国家。”


    普京苦笑道。


    “你现在没有，但是你将来会有。”


    “弗拉基米尔，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头班子，那些你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并不是他们有多了不起，而是他们运气好，碰巧到了那个位置上。


    西方世界的思潮在这十年间涌入这片土地，给人民的思想带来巨大的冲击，畸形的经济形态让底层人怨声载道，底层人民吃不饱饭，上流社会却穷奢极侈。


    变局很快就会到来，关键看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这个变局的到来。


    拿破仑未发迹前不过是一小兵卒，小胡子更是一个落榜美术生。


    英雄从来不问出处。


    自斯大林去世之后，俄国这片土地沉寂太久太久了，它需要一位新的英雄引领这个国家走向新生。”


    普京听完陈枫的一番话，他默默地看着陈枫。


    陈枫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兴奋的火苗。


    这火苗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被他隐藏了。


    普京拿起桌子上的一壶水， 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笑着说道：“好吧，你说的这番话非常具有感染力，难怪你能够成为如此优秀的商人。”


    “弗拉基米尔，西方世界想要肢解这个国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也正在这样做，从二战结束之后，他们的行动就没有停止过。


    但是这一次，你们国家面对的危机，会比以往更加重大。


    请你记住，一个时代的来临可以造就英雄，一个英雄也可以影响一个时代。


    你可以把我们今晚的对话，当做是闲聊，或者是酒后胡说八道。


    时间会证明我所说的一切，并非虚言。


    我相信你，也会做出你的选择。”


    陈枫说完微微一笑，他拿起桌子上仅存的小半杯伏特加，一口喝完。


    饭局结束了，陈枫想要结账，但是这家小店不收美元，或者说胖大妈没收到过美元，不知道这玩意值钱，还担心是假的。


    刚改开的时候，一些外国人来到华国也一样，拿美元买东西，被拒绝了。


    原因就是没见过这种钱。


    最后，还是普京出钱买的单。


    陈枫让迪维耶夫开车先送普京回家，再把他送回酒店。


    回到酒店后，陈枫先洗了个澡，去去身上的酒气。


    吹干头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困了。


    他把电视机关了，呼呼大睡。


    而普京跟陈枫完全相反，他回到家后没多久，也睡下了。


    只是，他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的是今天晚上陈枫跟他说的那些话。


    陈枫的话，仿佛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种子落地之后，便开始发芽，并且疯狂地生长。


    一个伟大的时代来临可以造就无数英雄，一个英雄也可以影响一个时代。


    只是......自己真的能够如同那位华国商人说的那样，成为影响这个国家的英雄吗？


    普京不知道答案。


    但是他心中那团原本以为已经熄灭的火焰，再次被陈枫点着之后。


    已经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