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华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再不承认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鑫老爷子哈哈大笑，汤华却欲哭无泪了。


    “什么？”


    “陆总您故意诈我？”


    汤华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妈蛋的，太丢人了。


    自己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这心理素质还不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太特么丢人了。


    哎！！


    不怪我老婆总说我成不了气候，就这性格，还真是够呛。


    陆飞也笑了，但却是善意的微笑，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


    同时，陆飞也满是欣慰，更是感慨颇多。


    又是一位故人之后啊！


    汤华的曾祖唐万年虽然不是跟自己共赴南海的生死兄弟，却也是一位故友。


    说起唐万年，绝对是一个被历史埋没的超级人才。


    史书上对唐万年有过记载，但，那只是记录他是满清乃至整个封建王朝最后一个督瓷副都统，却不知道，唐万年本身拥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才华。


    清朝末年政-局混乱，朝廷形同虚设。


    虽然依然有造办处和督瓷处这样的机构，可却已经是个摆设了，别说办事处了，就连官窑都封窑了，所以，唐万年根本就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说起清朝的官窑，鼎盛时期，对瓷土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官窑在景德镇，烧造瓷器所用的，也必须是等级最高的高岭土，只有这样严格要求，才能烧造出完美的作品。


    可到了晚清，朝廷蛀虫已经遍布了任何一个角落，连督瓷处这样的机构也不能例外。


    那个时期内忧外患，官员们人人自危，根本不关心朝政，人们想的都是尽量给自己捞好处，捞银子。


    想要捞银子，那就得有捞银子的机会，督瓷处的机会，当然就是原材料和瓷器了。


    景德镇的高岭土矿，由于常年累月的开采，资源已经少的可怜。


    想要开采出高等级的瓷土，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往往开采出一百石的瓷土中，只能筛选出一两石的高等级瓷土。


    当时没有机器，从开采到挑选再到定品位，全要靠人工来进行，所以，开采瓷土就需要很多的工人和专家，这样一来，开采的成本就相当高了。


    于是乎，造办处的领导和督瓷处的总负责人便狼狈为奸想到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好办法，那就是从其他瓷土产地搞来高品质瓷土，运到瓷都挂羊头卖狗肉，充当瓷都高等级高岭土。


    别看是从外地运输，可由于数量庞大，算起来也要比在瓷都开采的成本要便宜的多，这样一来，就能黑下一大笔专项资金。


    那位说就不怕被看出来吗？


    当然不怕。


    其他地区的高品质瓷土也是很不错的，不是顶级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可那些负责监制把关的行家都是他们自己人，从中都得了实惠，当然不会自断财路。


    至于宫里的皇帝皇后皇贵妃，他们根本就不懂行。


    历代皇帝，除了真心喜爱瓷器的乾隆康熙和雍正之外，其他人对这东西根本没有研究，在他们眼中都是一个样子，只要好看就足够了。


    其实，这种风气，从咸丰年间就开始弥漫开来，到了晚清时期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唐万年不过是个副都统，说白了就是个受累的，实权根本不在他手中。


    而且，他也只能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否则，那些人会想方设法排挤他，甚至除掉他以绝后患，这一点都不奇怪。


    非我族人必有异心，上山入伙还要纳投名状呢，你想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人家也不会相信你。


    唐万年虽然跟那些蛀虫同流合污，但他骨子里却十分瞧不起他们，连带着也瞧不起自己。


    唐万年跟师父学艺二十多年，毕生梦想就是烧造出最完美的瓷器，虽然为了活着，被迫要与蛀虫们沆瀣一气，可他却没有忘了自己的梦想。


    闲暇的时候，唐万年都在研究和实验，想方设法改善烧造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并且做了详细的笔记。


    唐万年掌管着瓷土，手中有来自各地的各种高级瓷土，他尝试着用各种瓷土做实验，记录着每一种瓷土的特性和特殊性。


    别的官员都在花天酒地的时候，他依然在废寝忘食的研究。


    就这样研究了十几年，唐万年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他发现，瓷都高岭土虽然是最好的，可却也不是最完美的。


    瓷都高岭土，土质偏硬，烧造出来的瓷器光泽度偏高，特别是珐琅粉彩这类图案器物，烧出来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由于光泽度偏高，图案显得有些缥缈，不那么真实。


    皇家或许喜欢这种光泽，但在唐万年眼中，不真实就是不完美，这不是他想要追求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