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此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陆飞跟她近在咫尺，叫了一声，女人竟然毫无反应，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仿佛陆飞不存在这里一样，这是精神极度颓废的表现。


    不然，就算不关自己的事儿，突然听到声音，也会有下意识的反应，这是本能的条件反射，然而，在董建业老婆这里，真的没有。


    陆飞摇摇头，声音抬高了几分：“董家嫂子。”


    这下女人终于有反应了，猛然站住，缓缓转回身，抬起头看向陆飞，眼眸中满是血丝。


    “陆，陆飞？”


    见到卸掉掩饰的陆飞，董夫人胡新华惊讶的叫喊出来，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胡新华跟陆飞只见过一次，但她对陆飞的影响却极为深刻，因为，陆飞是为数不多被老董带回家招待的人，


    陆飞点点头：“嫂子好记性，是我，您这是来看老董？”


    提到董建业，胡新华一怔，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捂住嘴巴轻轻点了点头。


    陆飞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心中暗骂老董，他死了算是轻快了，却把跟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折腾的半死，这不是造孽吗？


    “嫂子，好久不见了，干脆来我车上，咱们聊一聊。”


    胡新华微微一愣看向陆飞，显然很意外。


    “嫂子别想歪了，我也是来看望老董的，老董生前来找过我。”


    陆飞没继续往下说，但这已经足够了，胡新华惊诧的看向陆飞，陆飞点点头，后者左右看了看，点点头，跟着陆飞回到车上。


    到了车上，胡新华认真的看向陆飞问道：“陆飞，老董真的跟你见过面？”


    “嗯！”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是神医，你是神医啊，神医的职责就是悬壶济世，那是你的职责，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见死不救，你说啊！！”


    胡新华瞬间崩溃了，双手抓着陆飞的胳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力地摇，那样子，恨不得吃了陆飞，手指甲划破陆飞的皮肤，深深的陷了进去。


    陆飞没有马上回答，也不挣脱，忍着疼痛让她尽情地发泄。


    半分钟后，胡新华终于停止了嚎叫，手上的力度也渐渐消失，但依然死死抓着陆飞不放，陆飞这才开始解释。


    “嫂子你说的对，我的确是神医，可我毕竟不是神仙啊！”


    “老董的病严重到什么地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我还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无力回天了，我跟老董没有仇，而且我还很敬重他的人品，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在我眼里，他是人才，是一个对神州有巨大功劳的人才，只要我有能力，于情于理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自从发现董建业的病情一直到现在，胡新华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刚才，她只是找了理由发泄一下，现在冷静下来，马上松开双手，低着头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陆飞，你说的对，刚才是我太不理智了，我给你道歉。”


    陆飞呵呵一笑，顺手从后座拿出一瓶水，亲手拧开递给她。


    “嫂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不怪你，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谢谢！”


    胡新华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少半瓶，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陆飞，谢谢你，谢谢你能来看他，自从他辞职之后，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慰问过一句。”


    说到这，胡新华苦笑出声：“老董心眼直，不会阿谀奉承那一套，做事也是直来直去，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没人慰问他，这，我早就预料到了，可我没想到，他人没了，以前的同事和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人，竟然一个都没露面，就连那些参加追悼会的领导，都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老董可是高级干部，是神州的功臣啊，他们竟然这么过分，他们就不怕队伍里的同志们看到了寒心吗？


    他们这样对老董，公平吗？”


    陆飞苦笑着摇摇头，习惯性的拿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意识到胡新华在身旁，又随手放了回去，没想到，胡新华却主动把手伸了出来：“能给我一支吗？”


    陆飞一愣：“嫂子，你也会抽烟？”


    胡新华抹了一把眼泪，接过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看那熟悉的动作，显然是老烟民了。


    “呼！”


    吐出烟雾，胡新华扭头看向窗外摇头道：“老董自从进了特别处，这些年大大小小受伤十几次，他不在家的日子，我总是提心吊胆，紧张的要命，满满的，我就学会了抽烟喝酒，用这种方式给自己解压，已经抽好多年了。”


    陆飞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两鬓斑白，才五十多岁却满脸皱纹的女人，都替死鬼董建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