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能有一位这样的老师，和这样的同学。」汤姆·汉克斯越说越激动，费城故事这部电影，让他和那些少数取向和不幸的人们，有了心灵上的连接。


    「天堂的街道上，挤满了这些天使，他们终于可以安息在造物主温暖的怀抱里，冷却他们发烧的身体，清除他们的皮肤，让他们的眼睛能够看到一个简单但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所有人生来平等。这个在两百多年前在费城被我们的先辈写在一张纸上的真理。上帝保佑我们所有人，上帝保佑阿美利加！」


    汤姆·汉克斯看来是真的在拍摄「费城故事」的时候，为那些不幸感同身受，这段获奖感言简直更像一个政治人物宣布参选的演讲。


    不过罗纳德在下面，看到了汉克斯似乎有点忍不住流泪，再加上他的声音也有颤抖和不稳，情绪显然是非常激动的。


    「看来是真心的？」罗纳德和大家一起鼓掌。不过只有他记得刚刚汉克斯提到的那两个人的名字，这不是一个真情流露的演讲中的一段话而已，而是两个人的隐私被无端泄漏在公众面前。


    希望没有太多人记得他透露出来的那两位倒霉蛋老师和同学的名字吧，否则这样的飞来横祸也太糟糕了。


    汤姆·汉克斯领完奖以后就去了后台，罗纳德也没有机会和他交流，另一个主要奖项最佳女主角影后就要颁发了。


    艾尔·帕西诺作为上届的影帝，成了本届影后的颁奖嘉宾。他一改上届领奖的时候的那副「情枭的黎明」里风度翩翩的打扮，蓬松的头发和邋遢的胡子，是为的下一部电影「两毛五（tobits


    ）」做准备……


    获得提名的除了安吉拉·巴塞特这位黑人演员，在扮演全美喜爱的蒂娜·特纳的传记片之外，还有一位很久没有在好莱坞发出声响的黛博拉·温格，这是她在十年之后再次获得影后提名。


    「奥斯卡奖颁发给霍莉·亨特……」


    随着艾尔·帕西诺的宣布，终于终结了那些陪跑的提名者的痛苦，这个奖项从戛纳，到各大影评人协会奖，到金球奖，一路都是霍莉·亨特获得，其余的获奖者都知道希望不大，但也得一次次的陪着她参加各类奖项的颁奖仪式……


    到了奥斯卡奖以后，全年的评奖季基本结束，终于可以不再忍受看着霍莉·亨特上台领奖，在下面鼓掌的情况了。


    霍莉·亨特也是有预感的，露出的笑容也是「我应得的」，而不是「上帝保佑」。今天她穿了一身透背的无袖连衣裙，和坐在旁边扮演她女儿的安娜安娜·帕奎因拥抱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就上台去了。


    罗纳德看着对准她跟拍的摄影机，就觉得有点不靠谱的样子。从摄影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低机位，很容易让穿着无袖装的霍莉·亨特，显得有点虎背熊腰。


    也不知道是因为摄影师水平有点次，还是导演对霍莉·亨特看不惯，总之这样的镜头肯定会被当事人事后诟病。


    当霍莉·亨特走过前面斯皮尔伯格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摄影机还一直跟着他。罗纳德看向舞台旁边的屏幕，上面出现的是「辛德勒的名单」里面扮演反派集中营的管理军官阿蒙的拉尔夫·费因斯。


    「好吧，是导播的水平太差」，罗纳德得出了结论。这个时候，要拍的话，也应该拍辛德勒的名单的摄影指导，本届奥斯卡凭此荣获最佳摄影奖的雅努斯·卡明斯基。


    他和霍莉·亨特两人是情侣关系，你导播对着拉尔夫·费因斯狂拍特写算怎么回事？不清楚霍莉·亨特的男友到底是谁，只是模糊的知道他在辛德勒的名单剧组，然后就对着那里明显一个人出现在现场的拉尔夫·费因斯拍上了……


    拉尔夫·费因斯身边的连姆·尼森，旁边有个女士，很显然不像是霍莉·亨特的男友……谁也没想到霍莉·亨特的约会对象不是明星，而是个玩摄影机的卡明斯基。


    不过，说起来他们三个长得还真的是有点像，不会是摄影师弄错了吧？


    「我六岁的时候，就在房间的窗台上假装弹钢琴，我的父母看到了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以后，就给我了一个钢琴琴键的纸板，看看我还能感兴趣多久而不厌烦……


    我没有厌烦，所以他们给了我一架真的钢琴。我人生里的接下来的十年里，我都在上钢琴课。


    所以，我今天得感谢阿伦·帕里什，我的第一个钢琴老师，和我的父母，让我能够上钢琴课……」


    「她的感言好像有点不一样……」戴安悄悄把头伸过来对罗纳德小声说道。


    「嗯，她很真诚……」罗纳德和大家一起鼓掌，霍莉·亨特确实与众不同，这个小时候因为生病，导致一个耳朵聋了的女演员，需要导演特别给她设计机位，让她那只好的耳朵听台词。


    不管是为人还是表演，霍莉·亨特都没有太多的好莱坞式的世故，还保持着一颗比较纯真的心。这也可能是为什么她能够把「钢琴课」里非常离经叛道的女主角艾达演的所有同行都服气，在戛纳和奥斯卡都获得奖项的原因。


    「来了……」


    稍稍休息以后，就是今晚最被万众瞩目的最佳导演环节。斯皮尔伯格到底能不能获得早就应该颁发给他的小金人呢？


    「夜色已深，我们这里有五位焦虑的被提名人，所以我就直截了当了……额……」


    上去颁发奖项的，就是去年的最佳导演的得主，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他说完了串场词以后，就愣在了台上，提词器上只有颁奖嘉宾伊斯特伍德的名字，应该出现的提名人的名字则一动不动。


    不过好在一方面，伊斯特伍德有牛仔式的直率，另一方面他也很有幽默感。还灵机一动地开了一下出了故障的提词器的玩笑。


    「现在我已经有了颁奖人的名字，现在我需要提名人……那就是为什么我希望有个提词器……算了，我可以不用提词器说出五位的名字……」


    「呵呵呵……」下面的观众开始发出善意的笑声，今年的颁奖，颇有草台班子之感，学院今年颁奖晚会运作的各项质量都在下降。


    「好，获得最佳导演奖提名的有……」提词器终于开始工作了。


    「吉姆·谢里丹–以父之名；


    简·坎皮恩–钢琴课；


    詹姆斯·艾佛瑞–昨日的余晖；


    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辛德勒的名单；


    和罗伯特·奥尔特曼–短篇集」


    说完了提名人，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伸手去开信封，然后继续用他牛仔式的幽默感说道，「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罗纳德也被这个老牛仔弄得有点紧张，现场除了罗伯特·奥尔特曼未到，其他四个提名导演，现在的脸部表情都是僵硬的。谢里丹的头歪着，来减轻脖子上的压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简·坎皮恩则正襟危坐，但是整个头部都往前倾，活像一个在课堂上等着老师给她的随堂小作业打分的学生。


    詹姆斯·艾佛瑞则好像最轻松，他的坐姿在几人里面最为没有压力，不过微微张开的嘴巴，和面无表情的脸部肌肉也出卖了内心的想法。


    至于呼声最高，在今天之前普遍认为会获得小金人的斯皮尔伯格，他整个人都像灵魂出窍，不知道在想什么，该想什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上下起伏的胸部造成了给他拍特写的摄像师捕捉困难，整个画面似乎都在不停的调整……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罗纳德坐在后面，也觉得似乎自己的肾上腺素也在加速分泌，造成对时间的感知变形。伊斯特伍德说那句话的几秒钟，他拆信封的动作像是慢动作一样……


    虽然预算都用到了位，个人也去各处聚会拉票，罗纳德等盟友的资源也在汇聚，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个小型委员会选出的奖项，而是几千名评委投出来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爆冷的时刻……


    终于，伊斯特伍德把那个该死的信封打开了，他拿到了结果以后，就把信封一扔，单手举着信纸，一秒钟也没有停，就开始宣布结果。


    「奥斯卡颁发给……」


    这下所有人都摒住呼吸，大约一半的现场观众都看向斯皮尔伯格所坐的位置。至于千万乃至上亿的全美和全世界的观众，则在电视机前面盯着伊斯特伍德的嘴型。


    「噢，这可是个意外的大惊喜……」


    「嚯……」


    顿时现场的观众都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出意外了？


    如果有观众注意简·坎皮恩，和詹姆斯·艾佛瑞的表情的话，就能发现他们的嘴上浮现了笑意，一直僵硬的身体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突然观众里的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她是太紧张了，还是认为斯皮尔伯格再次爆冷没有获奖而感到高兴，大叫了一声：


    「yes！」


    斯皮尔伯格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本来他就被伊斯特伍德的话吓了一下，大脑没有能力处理这到底是事先泄底，还是一个牛仔式的冷笑话。


    本来斯皮尔伯格脸上的僵硬的笑容迅速消失，旁边他的妻子凯特·卡普肖迅速地握紧了他的手。


    「斯蒂文·斯皮尔伯格，辛德勒的名单」，果然是个玩笑。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没有更多的「调戏」现场的提名者，非常快速的在自己的笑话以后，叫出了得奖者的名字。


    「哦……上帝，我都被吓了一跳……」


    罗纳德对戴安说道，自己可不想下次获得提名的时候，是伊斯特伍德这样的老混蛋来宣布结果。


    凯特·卡普肖的想法肯定和罗纳德差不多，马上抱着斯皮尔伯格吻了一下。


    而斯皮尔伯格刚刚被抽离四肢的血液，还没有回流回去，手脚还有点发凉。好在妻子的吻唤回了精气神，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拥抱了自己母亲，之后心情轻松的快步跑上前去。


    在和伊斯特伍德拥抱以后，斯皮尔伯格用两手接住了小金人。他就这么呆呆地对着观众，抱着梦寐以求的最佳导演奖站了好几秒钟。


    然后全场静下来，都等着斯皮尔伯格发表获奖感言。


    「哦……」


    斯皮尔伯格一直用两只手抱着小金人，然后用一只手捂了捂嘴，定下心来，要把自己的大脑找回来……


    然后他举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尽显一代宅男本色，「哦……我有朋友得过这个奖杯，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亲手握过这个。和他们说的一样，这玩意很重……」


    「哈哈哈……」


    一阵笑声过后，斯皮尔伯格恢复了正常，他开始感谢所有的人，从辛德勒的名单的原著者，到环球的诸位高层，和电影里扮演重要角色的演员，一个也没有落下。


    「最后，我要感谢今晚观看电视转播的十亿观众，和六百万再也没法看到这一幕的人（指大屠杀受害者）」


    「哗哗哗……」，罗纳德和大家一起鼓掌，镜头给到了斯皮尔伯格的妈妈，她用手捂着脸，过于激动之下喜极而泣。


    很快，最后一个最佳电影的奖项也要宣布了。哈里森·福特没有再搞任何「惊喜」，直截了当的宣布了辛德勒的名单荣获最佳影片。


    斯皮尔伯格从后台又转了出来，上台领奖。


    「呼……今天是我从业以来，干渴了这么久以后，喝到的第一口甜美的水……让我简略一些，让杰瑞和布朗科（另两位获奖者）说一些感言，今天还有三十五万大屠杀的幸存者，我希望所有的看直播的教育工作者，都不要让这成为历史书里的一个注脚……」


    斯皮尔伯格终于拿到小金人的兴奋还没有过去，说了一通以后才把话筒递给另两位制片人。


    乌比·戈德堡很快的出来，做了最后的总结。


    今年的转播，因为abc电视台严格要求了转播时间，等于主持人乌比没有太多的讲笑话的机会，各位获奖者的感言也被限制的比较死板，最后颁奖晚会结束的时候，整个耗时居然很可控的没怎么拖长时间，比往届更早的结束了。


    罗纳德和戴安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和汤姆·克鲁斯夫妇说笑着走下楼梯。今天的晚会后，照例有很多的派对要举行，比如综艺杂志已经形成了惯例的派对，会有很多得奖和没得奖的人过去，有在综艺杂志明天的特刊上曝光的机会，一直吸引很多的人。


    不过，罗纳德和汤姆·克鲁斯夫妇，今晚要去另一个派对。因为费城故事和辛德勒的名单两部电影主题的原因，今晚罗纳德联合了埃尔顿·约翰，和伊丽莎白·泰勒的基金会，做了一个特别的派对，旨在对大屠杀的幸存者者，和费城故事一样的不幸的人，做一个慈善募捐晚会。


    到时候汤姆·汉克斯，和大卫·格芬等人也要来。


    罗纳德慢慢走到了记者参访区，一进去就看到斯皮尔伯格一横一竖，手握两尊奥斯卡小金人，在那里笑得很开心的让记者拍照。


    「这不公平，奥斯卡评奖有猫腻。我和霍莉·亨特一样都得了戛纳的奖项，也都得了金球奖，但是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就颁发给了一个白人。」


    刚刚走近，罗纳德就听到了一个人在用中文说话，好像因为周围没人听得懂，所以不怕别人听到一样，在那里发牢骚。


    「chen先生，也许你赢了金棕榈以后，不应该参与这么多的二流电影节，就像霍莉那样只参加阿美利加的影评人协会奖项……」


    罗纳德笑了笑，开玩笑一样地对着铩羽而归的霸王别姬的导演说了一句。


    「啊？……啊，可是哈维和我说……」


    「哈维说什么并不重要……回头见，chen先生，我要先走了……」罗纳德留下一句，和戴安一起朝出口走去。


    「哈维……不重要……」只留下浓眉大眼的导演先生在那里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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