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罗纳德打开了麦吉利斯和福斯特两人一起住的临时公寓厨房里的大冰箱。


    这是ge公司出产的双开门冰箱，上面有ge两个花体字的商标。罗纳德认得，凯伦姨妈家里也有这么一台，里面都是烤饼干和各种食材。


    这是陪伴阿美利加家庭几十年的品牌，从一开始的燃气驱动，到了现在的使用电力，一直是阿美利加主妇的好帮手。现任大统领在从政之前，就给ge公司主持节目，推广这些新的电器生活方式。


    「冰箱里怎么什么肉也没有？」罗纳德翻了好久，一般的培根，香肠，牛排，都不见踪影，只有一些鸡胸肉，在一大堆蔬菜，鸡蛋和果汁之间。


    「随便吧……」，罗纳德拿了几个西红柿，洗干净切开，然后加上了几片生菜叶子，和酸黄瓜，再炒了几个鸡蛋，和面包多士炉里跳出来的几片面包合在了一起，然后用高档刀具把四边的面包边切掉，再沿着对角线一切两半。


    最后加上了新鲜的oj果汁，罗纳德端着托盘进了卧室。


    「哦噢，没想到你还是个大厨师。」朱迪·福斯特上来拿了一片三明治，开心的咬了下去。


    「他本来就很会做早饭」，麦吉利斯也拿了一片放在嘴里。


    「祝你们好胃口，用餐愉快。」罗纳德自己喝了一口橙汁，拿起刚才切下的面包边咬了下去。


    「嗯……」朱迪·福斯特的眼睛一亮，这个三明治里有红色的西红柿，绿色的生菜和黄瓜，配上黄色的炒蛋，还有一些芥末酱，看起来赏心悦目不说，味道也是搭配的很好。难得素食的早餐，被罗纳德弄得很有食欲。


    「我没有预料到你做的早餐这么美味，你真的什么都会。」福斯特很高兴地又咬了一大口，两只眼睛看着罗纳德，放着光。


    「我高中时候在纽约斯坦顿岛上中学，我的姨妈要打几份工挣钱，晚上很晚回家，每天的早餐，很长时间都是我做的。」


    罗纳德一边说，一边笑着用手，帮她擦掉嘴角边的酱料痕迹。


    「罗纳德，你去过加拿大拍片吧？那边的拍摄情况怎么样的？这次我们也会放在加拿大全程拍摄，现在留在好莱坞的剧组是越来越少了。」


    麦吉利斯从后面过来，搂住了福斯特的肩膀，比福斯特身材大一圈的她，和娇小的福斯特坐在一起，好像圈定了自己的领地，福斯特反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很有一点好姐妹的感觉。


    「我还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拍戏呢，原来的剧组，我的母亲都会陪我一起去的。还是加拿大……」朱迪·福斯特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年轻女性需要保护的样子。


    「那里的治安很好，住在酒店根本不用担心。语言和风俗也很像阿美利加，只要住在剧组的酒店，不乱跑的话，感觉和在这里差不多。」罗纳德还说了「保姆历险记」的道具脏垃圾桶，被清洁工人清早收走的故事。


    「哈哈哈……」朱迪·福斯特笑得前仰后合。这明显不是一位耶鲁的高材生应该有的反应。


    「很好，保持下去。」罗纳德明白朱迪已经开始慢慢地代入高中未毕业的女招待的角色。


    「真的？你觉得我用这种方法切入可以？我确实之前都有妈妈帮我在剧组打理一切，女主角就是孤身一人，她的母亲离家出走以后找了新的男友，听到女儿被侵犯以后，也是漠不关心，只想这女儿不要破坏自己的生活……」


    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明星，确实在思考的深入程度上，领先其他罗纳德合作的女演员。表演这个行当靠直觉表演的人不少，福斯特这样既有直觉，又有理解表演理论的，想必和导演合作的时候，会比较能把导演的意图传递给角色。


    「保持住，凯利会喜欢你这样的对手戏演员


    的。」


    罗纳德和两位美女轻轻一吻告别，他还要去米高梅聊聊自己电影「月色撩人」接下来的营销安排，为了得奖，他需要米高梅的营销计划配合。


    ……


    米高梅/联艺是上市公司，在温特劳布没有拿到ceo职位，愤怒地离开去搞自己的独立制片公司以后，公司一直在持续地动荡之中，股价也在牛市里反常的下跌。


    以至于除了安排的上映时间以外，都没有发行部门的人主动来和罗纳德交涉。


    好在温特劳布的秘书和情人，红头发的苏珊·艾金斯，对罗纳德非常敬佩。她对电影制作的很多知识，都是在两部「龙威小子」剧组里，近距离观察罗纳德学习到的。


    在罗纳德找不到米高梅接头的发行部的负责人，无奈找她来帮忙以后，虽然她已经是温特劳布制片公司的副总裁了，还是特意陪着罗纳德，来到了老公司米高梅，找发行部门交涉「月色撩人」的发行计划。


    「当然，罗纳德导演的作品，我们米高梅/联艺，一定会重点推介的。」一位罗纳德之前见过的高级经理，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罗纳德和陪同的苏珊·艾金斯。


    「你们怎么这样？温特劳布先生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教你们的。」苏珊·艾金斯对杰瑞·温特劳布充满了崇拜，他的经营理念，在哥伦比亚被抛弃的很明显，苏珊明显气不过了。


    「月色撩人是米高梅/联艺公司，恢复制片业务以后的第一部作品，当时是温特劳布先生亲自定下来的，罗纳德会给公司带来复兴的机会，你们这样子，等于是抛弃了杰瑞为这里所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那位高级经理，被苏珊说的有点难为情。毕竟当时他是被温特劳布提拔起来的心腹。在温特劳布被老板科克里安赶出米高梅以后，他没有和温特劳布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米高梅/联艺担任高级经理。


    面对前老板的心腹，他总是有点底气不足。


    「艾金斯小姐，罗纳德导演，我并非在敷衍你们。温特劳布先生是能够把公司带领着重回巅峰的人，但是他走了以后，老板科克里安，去年已经把公司卖给了特纳电视公司。


    而泰德·特纳，因为付不起剩余的钱，今年又把公司卖回给了科克里安，我们内部这一年来，除了出售，分拆，合并，出售回给原主人，什么也没有干，就停在了原地。」


    「哈……」


    罗纳德向他了解了一下有关情况，然后和苏珊问了些他不知道的细节，原来这一年来，米高梅发生了这么多搞笑的事情。


    泰德·特纳是第一家推出24小时新闻直播的有线电视网（cuu）的老板，他旗下有多家媒体企业，另一个民众熟知的企业，就是以赞成名字命名的特纳电视网，经营着东西海岸富裕地区的有线电视网络。


    他通过华尔街的债券融资，斥资15亿美元巨款，买下来米高梅的制片和发行网络，更重要的是，他买下了一个巨大的片库。


    这个片库包括1986年之前，所有米高梅拥有的所有拍摄的电影的版权，以及联艺（unitedartists）公司的所有电影版权，以及雷电华（rko）公司的破产前的所有电影版权。


    另外还有原米高梅拥有的1950年之前的华纳兄弟的电影版权，和派拉蒙卡通业务部门中，最著名的「大力水手波派」的版权。


    泰德·特纳对此寄予厚望。他拿到了原始片库以后，马上给当年的老电影上色，在自己的特纳电视网里播出。去年10月份，第一部在特纳电视网上映的后上色彩***，就是米高梅传奇巨制，克拉克·盖博，和费雯丽主演的「乱世佳人。」


    可惜的是，观众对在电视台里看到经典电影


    彩色版，这件听上去很有噱头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特纳没有取得预期中的收视率和订阅用户增长。相反，他这种毁坏电影珍贵的原版黑白拷贝的做法，还引起了好莱坞各大工会，和影评人的极大不满。


    芝加哥著名的影评人，「眼镜仔」罗杰·艾伯特，勃然大怒，在报纸上用标题「阿美利加电影史上最悲伤的一天」来羞辱泰德·特纳。


    「不管是乱世佳人，还是卡萨布兰卡，没有人能够逃脱特纳的魔爪！没有经典能逃脱他那粗俗的，电脑上色涂鸦的黑手！」


    米高梅的高级经理，痛苦地向罗纳德和苏珊聊起这个举动给米高梅造成的声誉伤害。


    更加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彩色上色经典电影的播出，没能给泰德·特纳带来足够的收入，他收购米高梅的分期付款，就是基于老片播放带来的广告收入和新订户收入为抵押的债券。


    很快，到了今年年初，第二笔收购的款项，没能如期打入米高梅原老板，科克里安的账户。


    不得已，特纳又把米高梅并购过来的联艺厂牌，用4.8亿的价格，卖回给了科克里安。紧接着又把米高梅的制作部门，作价3亿卖回了给了联艺。


    接着把洗印厂和一些好莱坞和伯班克的房产，卖出筹集资金。特纳最后等于和科克里安玩起了强手棋，来来回回的买卖米高梅/联艺公司旗下的各种资产，最后相当于特纳用不到6亿的价格，买下来好莱坞黄金年代三大制片厂米高梅，雷电华，和华纳兄弟的片库。


    而米高梅的制片和发行部门，则在这种儿戏一样的买卖游戏中，无所适从。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属于联艺，还是米高梅？」罗纳德听乐了，这其实挺惨的，还好温特劳布先一逃离了赌场老板科克里安的魔爪，被这么折腾下去，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按照理论来说我属于米高梅，但是公司在华尔街的上市代码，已经从mgm，变成了ua了。」高级经理双手一摊。


    两位大佬的买卖游戏，还留下了不少尾巴。这三家公司的片库，是在国会反垄断案，和电视大举冲击好莱坞以后，通过及其复杂的合约，最后卖到了米高梅的手里。


    所以特纳收购的片库里，有多少真正属于特纳电视网，还是个很有法律争议的事情。他们的律师正在展开攻防战，双方都从陈年的故纸堆里，找出各种各样的条款，然后埋藏在其他不重要的文件里，递交法庭。争取开庭后作为对自己有力的证据呈堂。


    「所以，米高梅不能给我的「月色撩人」更多的支持了？」罗纳德双手一摊，问那位高级经理。


    「正常的发行和营销，米高梅还是会支持的。」对方也无奈摇头。


    「那就是没有额外的支持了？比如奖项什么的。」罗纳德啧了一声，看来还得靠自己，要和他们聊聊后期分成的比例改变了。自己投入资源，是不是自己也得多分一大块。


    「罗纳德」，苏珊拉了拉罗纳德的袖子，「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电影营销的人才，以前斯皮尔伯格的et和第三类接触，都是他做的营销计划，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找他谈谈，现在他正好自己创业，建立了自己的公司，如果你有意的话……」


    「很好，我当然想见见。」罗纳德一听是创造票房记录的et外星人的营销发行主管，有点喜出望外，苏珊在温特劳布身边，对这种专业人才，就是比自己熟悉啊。


    「你说的是迈克尔·格雷？」那位高级经理问。


    「对，就是他，你们不投入，我们自己来可以吧。」苏珊·艾金斯一心想促成这件事情，温特劳布也需要和罗纳德搞好关系。这样的商业片卖座导演，一定要紧紧笼络，别的不说，以后龙威小


    子的系列片……


    「他当然不错，而且现在他刚刚开了自己的公司，能有业务……」高级经理对这位的才能也很认可。


    罗纳德起身向他告辞，「电影的一些发行上的事情，还请你多多配合。」


    「我会的，这事义不容辞。」


    高级经理自知理亏，小心地护送两位走出了办公室，这两人现在都是非常有权势的大人物了，自己得向他们多多示好，公司的资源在权力范围内尽量多用在「月色撩人」上面。


    现在米高梅的情况谁也不了解，科克里安有可能继续出售公司，万一新老板继续裁员，自己也有个去处。


    「要符合奥斯卡的要求的话，我们只要在12月做到符合要求的上映就可以了，一般来说，取得奥斯卡重要奖项提名的电影，在明年年初会有一波票房上涨，那时候我们在加大发行力度。等到了颁奖的4月，如果能够拿下五个最重要的奖项之一，还会有一波票房上涨。


    这种电影，我们一般会这样操作，不在一开始投入所有发行渠道。」


    高级经理边走边说，尽量让自己让对方重视起来。


    「就像今年的「野战排」那样吗？」罗纳德提起了猎户座影业，今年年初发行囊括7项奥斯卡提名，荣获最佳电影和最佳导演的「野战排」的发行策略。


    「就像今年的野战排。」


    几人边走边说，罗纳德对这位经理的态度也比较满意，三人走到了电梯口。叮铃一声电梯门打开……


    只见里面鱼贯而出的，是两排穿着精致手工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的人。


    一看就是好莱坞的律师团，罗纳德从他们手工毛料西装的意大利式裁剪，和被晒成橘黄色的皮肤上，认出了好莱坞娱乐律师的气质，既专业又有娱乐业的风范。


    两列人泾渭分明，罗纳德看着后面的高级经理，做了个「律师」对嘴型。


    对方点头确认，就是科克里安和泰德·特纳两人雇佣的，用来打电影版权官司的律师团。


    罗纳德特意站远了一步，不让这两列剑拔弩张的律师们，抬头挺胸双眼看着天花板，ego比本人还要大的「精英们」，踩到自己的脚。


    两排人向前方的大会议室前进。


    罗纳德嘿嘿一笑，正要走进电梯下去。


    「这是罗纳德吗？罗纳德·李？当代最伟大的歌舞片导演？」一个油滑苍老的声音从两排人的最后传来，叫住了罗纳德。


    「是我，你是？」罗纳德看到一个银色头发，大鼻子，两条可疑的整容产物香肠嘴的老头子。


    「柯克，柯克·科克里安。我很喜欢你拍的歌舞片，很有黄金时代的风格。」


    老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虽然一脸微笑，但是笑容后面有一种「教父」电影里的马龙·白兰度那样的深沉。


    「久仰大名，科克里安先生。」罗纳德伸出手，和这位米高梅赌场和制片公司的老板握了握。


    「苏珊，苏珊，你也在……不会是你和罗纳德说了我的坏话吧。」科克里安笑着上前和苏珊·艾金斯拥抱。


    「我找罗纳德有点事情，能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吗？」科克里安礼貌地向苏珊请求，但是态度里却没有给对方拒绝的选项。


    「你来，一定是为了你的新片吧？我听说是一部好电影，可惜不是歌舞片，还是讲述意大利裔的电影，你知道我不喜欢意大利裔……」


    科克里安到了办公室坐下以后，抬手让罗纳德也坐下在右手边的沙发里。


    「为什么？你和他们有恩怨吗？」罗纳德没想到对方上来就说这个。


    「嘿，我知道外面人都把我说成是黑帮，在拉


    斯维加斯的沙漠里活埋人什么的。其实这都是正当的生意……」科克里安笑笑。


    罗纳德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也许近年他确实收敛了锋芒。


    「我只是不喜欢意大利裔那种浮夸的风格，做艺术家还可以，如果作为商业上的合作者，或者对手，那是非常糟糕的。我来自亚美尼亚，我们对待商业承诺是非常认真的。」


    「哈哈哈……那你应该看看我的「月色撩人」，女主角雪儿也是亚美尼亚裔，虽然她演一个意大利裔……」


    「我会的，孩子，我会的……」科克里安把手指往茶几上一搁，然后有节奏地敲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


    「你要和我谈的，是这部电影的事情吗？我其实有意自己做一些发行和营销工作，我们只要重新签订合约就可以……」罗纳德憋不住了，率先提问。


    「no，no，罗纳德，我要找你谈的不是一部电影，是一个大得多的图景。大到在好莱坞，只有寥寥几个人可以理解我，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罗纳德心说，我对赌场业务可不懂啊，再说我也不会你们这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不知道你的图景有多大？」罗纳德发现，科克里安的一个特点，就是轻易不先说话，而是把压力给对方，让对方先说。


    「250亿美元那么大！」


    「哈……」罗纳德怀疑自己听错了。


    「每年！


    在未来十年里，每年250亿的市场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