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阳能感受到，那些生灵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生灵。它们的确是由灭世之雨的雨水凝结而成。


    但它们的衍生也顺应了天意，融合造化之力，纵然真是天的棋子，那也是活生生的棋子。


    而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雨之生灵还真是完美无缺的独特存在。因为它们是完全听命于天意的棋子。


    它们绝不会像之前的人族骨修那样，明明已经入局为棋，却还会临阵倒戈。


    从衍生的那一刻起，这些雨之生灵便对创造它们的天拥有着真挚而又崇高的敬意。


    这敬意是浓烈的，也是纯粹的。


    在它们杀向自己这边的时候，古青阳便已经能感知一切。这一次，他还真是有些羡慕至高天和自在天。


    天终究是天，天就是不一样。尽管他已经努力到这样的地步，可天总是能做到一些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轰！


    恐怖至极的轰鸣声响彻天地，古青阳屹立在原地，仿若降世，维持着一拳轰出的姿态。


    片刻之前那些想要杀他的雨之生灵都已经被他斩灭，再不会重生，更不会像刚刚那样向他发动攻势。


    “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了，你还是不肯亲自下场来面对我吗？”


    “天，我真是看错了你。”


    “难道你还有什么阴谋？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其他的打算呢？又或者说，你是在利用我？”


    ……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古青阳牵着古青萤的手，一路前行。雨之生灵还在接连不断地疯狂衍生。


    然而，不管这些雨之生灵向他发动多少次攻势，他都会以极致强横的拳芒将其摧毁。


    他将心之大道演化到了极致。


    只要他的心境是无敌的，他就能通过心之大道的造化获取力量。而这力量，自然也该是源源不断。


    这些雨之生灵当然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可惜，它们遇到的对手是他古青阳，而不是其他什么生灵。


    在接连斩灭诸多雨之生灵后，古青阳对他的老对手终是失去了原本的耐心。


    他直接开口，不断质问。


    他在这一番话里表现出极其明确的求战之意，至高天也好，自在天也罢，他只求能与其中一位战一场。


    当然，如果这两位是一起降临在这片战场上的，那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这本就是他渴望发生的事情。


    仔细算算，他说过的话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三四句而已。


    这第一句是求战，第二句就是纯粹的嘲讽。


    第三句，不是为了求战，更不是在嘲讽，而是在揭露其他的真相。


    作为涉及两世因果的敌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这大荒世界的天道的确是宿敌。


    正因如此，他们彼此之间早就已是对对方无比熟悉。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天在想什么。


    所以——


    即便至高天和自在天没有出现在这片战场上，随着雨之生灵的不断衍生，他也能从中看出端倪。


    他能看得出来，至高天和自在天现在根本就是在筹谋，筹谋一盘更大的大棋。


    大荒世界将会面临一场劫。


    这是所有生灵都知道的事情，但诸多生灵不知道的是，所谓的一场劫只是天道原本的计划。


    在天道原本的计划中，一定要被诛灭的生灵可能也就只会有他古青阳一人。


    可随着他与天道相争，随着他和天道不断争斗，争到现在，一定要被诛灭的生灵已经变多了。


    很多，很多。


    比如这人族，天道原本是不介意人族的依附和归顺的。天道甚至还很喜欢用那些顺天而行之人为棋。


    可现如今呢？


    因为中洲某些人族骨修在这片战场上的表现，至高天和自在天都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彻底放弃人族。


    作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真正需要的从来都只是那棋盘。至于棋盘上的棋子，那本就是可有可无。


    同样都是选择棋子，他们为什么不去选择那些听话的棋子呢？


    人族的毁灭已是必然，其他生灵种族的毁灭也已经是必然。


    强者的圈子里从不会有弱者的席位，执棋者更可以自由选择棋子的大小、选择棋子的一切特质。


    其实他古青阳就是那个最为特殊的棋子，因为他是万千有反叛之心的棋子中，最先不可控的那一个。


    而且他很强大。


    曾经的他就已经强大到可以用同生共死的关系，去威胁天道，强迫天道在某些事情上彻底地妥协。


    而现如今——


    他已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已在这无数次生生死死之中彻底蜕变。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用“死”来威胁天道，已经天道已经无法再用过去的任何方法杀死他。


    事到如今，天道若是还想再杀死他，那就得重新去探索新的方法，然后再抓住机会去尝试……


    总而言之，这是无比艰难的事。


    哪怕想要做成这件事的存在是天道，这件事也很难会被其做成。这就是他已达到的境界。


    只要他一直反抗下去，无论这些雨之生灵如何变化，这些雨之生灵都不可能真正杀死他。


    但这些雨之生灵是一直在变。


    不。


    用“变”这个字根本就不足以概括这些雨之生灵在经历的事，相比于变，也许“蜕变”一词要更合适。


    而相比于“蜕变”一词，也许那所谓的“进化”一词还要更合适。进化，只属于生灵的进化。


    衍生，然后向他发起攻势，然后就被他通通镇杀。这个过程从未被中断，周而复始，已然持续许久。


    这就是雨之生灵的进化过程。


    与他战斗，便是天为这些雨之生灵准备的进化方式。至高天和自在天根本就是在利用他。


    对于天道而言，要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生灵种族根本不是什么难事。真正困难的事是如何让它变得完美。


    如何让这个新生的生灵种族在拥有强横实力的同时，又对他们两位保持绝对的忠诚，这是最大的难处。


    轰！


    随着一道轰鸣声再度响彻这片充满死寂的天地，古青阳以无比强势的毁灭魔威镇杀了所有的雨之生灵。


    然而，那些雨之生灵还在接连不断地衍生，然后以更为有效、更为可怕的攻伐方式向他兄妹二人杀来。


    见此情景，古青阳不由得震怒。


    他当然知道他的老对手是在利用他，至高天和自在天这样做，根本就是想通过他让这些生灵加速进化。


    那些新生的雨之生灵完全就是以人族为雏形创造出来的，它们拥有人族的一切特征。


    但相比于真正的人族，这些生灵又不会有多余的欲望。


    从衍生到死亡，这些生灵从来都只会跟忠诚的兵士一样执行天命。这就是这些生灵的可怕之处。


    “呼——”


    古青阳突然停住身形，将古青萤拉到他身后将其牢牢护住。在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叹出一口气。


    下一刻，他猛然抬头，看向天穹然后看向天穹最深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身上泛起青色炽芒。


    这青色的光芒只在顷刻之间便有无穷变幻，变得无比璀璨。


    刹那以后，青色的光芒就仿佛是烈阳的光辉一样，在真正意义上照亮了这一整片天地。


    那些咆哮着杀向他的雨之生灵也被这光辉拂照，纷纷停在原地，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这些生灵就像是死了一样。


    它们是真的不动了。


    尽管它们确实是还活着，可它们已然就是因为这样的光辉而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


    “古青阳！”


    天穹最深处，至高天咬牙切齿地盯着古青阳。他嘶吼着，言语间已经有了歇斯底里的意味。


    自在天立身在他的身边，眼看着他如此表现不由得暗暗摇头。与此同时，古青阳的声音响彻天地——


    “既然你那么想让我帮你，那我就诚心诚意地帮你一次。你要创造新的生灵种族，我可以随你去做。”


    “但——”


    “生灵怎么能没有情感呢？生灵怎么能没有欲望呢？正是因为这些东西，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更精彩。”


    “你是天，这没有什么错。但这个世界已不是曾经的大荒世界，很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


    说完这一番话，古青阳迈开步子继续前行。他的身上时时刻刻会有无数伤痕存在。


    那些伤痕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乍现，然后又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消失。


    那当然不是普通的伤痕，而是极其复杂的道伤，其中蕴藏着因果、天意、命运……等诸多大道的力量。


    这些伤势会为他带来时时刻刻的寂灭，他必须像之前那样抵挡，否则他和古青萤将会永远留在这里。


    不过他的那一番话也确实是像一根针一样，它牢牢地扎在至高天的心上，让至高天痛苦至极。


    “那便来。”


    许久许久以后，至高天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他的声音竟变得平和许多。


    然而他的变化在古青阳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听闻此言以后，古青阳是直接变了脸色。


    果不其然——


    就在下一刻，无数雨之生灵便以不可阻挡之势再度杀来，其数量是之前的十几倍甚至是百倍之多。


    古青阳仍然可以将它们镇杀，但他需要背负的伤势也变得更严重。而且，那些雨之生灵还会给他力量。


    这绝不是好事。


    因为，那些雨之生灵给他的力量是最纯粹的诅咒之力，这俨然就是天道的最新杀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