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场与古青阳之间的距离最近的人，闻人无殇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这也是他脸色为之一变的主要原因。他看到了古青阳的眼睛，但他并没有在意那眼睛是不是重瞳。


    他在意的是古青阳的眼神。


    冰冷、绝望、决绝，还有最为恐怖的平静。是了……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古青阳怎么会如此平静？


    还有古青阳跟他说的那些话，那又是个什么意思？那意思难道是在说他不行吗？


    ……


    虽然他不能确定古青阳到底想要向他表达什么情绪，但他确定，古青阳的话应该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古青阳说他不够狠，对于这样的观点，他是既信也不信。他信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


    凭借直觉，他相信……只要他能找到他所欠缺的东西，那他就一定能再度碾压古青阳。


    可对于这种观点，他偏偏又是不信的。因为他确信他是无敌的，他根本就不会被古青阳的手段困扰。


    他对古青阳的战斗方式有很深刻的印象，他深知……古青阳一直都是一个擅长掌控场面的人。


    为此，古青阳的控制类手段本来就是层出不穷的多。


    但一切控制类的手段，他都可以凭借他的命骨免疫。


    所以他始终都认定，古青阳对上他这件事本身就很荒谬。因为他简直就是天克古青阳。


    更何况，如今的他，还一直都在承受天启之式和长生歌的加持。所以他的战力绝对是今非昔比才对。


    可古青阳又为何要那样说？


    很快，当古青阳重瞳深处所有的情绪波动通通都消失的时候，古青阳的重瞳之中终于多出一抹狠色。


    “果然！”


    闻人无殇先是暗暗地在他自己的心中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立刻轰出一记无伤拳。


    一方面，他就是想要借此来加重古青阳的伤势。另外一方面，他确实是想要凭此同古青阳拉开距离。


    “轰！”


    众目睽睽之下，却见闻人无殇猛然轰出一拳。紧接着，就在轰鸣声响彻天地之际，古青阳伸手。


    生死道杀招——大葬须臾手。


    两只形似小山的巨手虚影于顷刻间浮现，只是一瞬，便成功地牵制住闻人无殇。


    任凭闻人无殇的杀招强横，一时之间竟也无法突破大手的封锁。与此同时，闻人无殇亦是惊呼道：


    “这……这怎么可能！”


    只是一句话，立刻就让场面上的其他骨修明白，原来这局势已然是发生了逆转。


    于是，在场的骨修又纷纷面露紧张之色。虽然他们不认为闻人无殇会落败，但古青阳的确是强得可怕。


    这些人的本能在告诉他们，这人世间的很多事情，纵然是他们不想去想，他们也不得不想。


    就比如眼前这件事。


    当他们听到闻人无殇发出的惊呼声时，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出手。


    “我已经借助道兵之力将身体的潜能尽数开发了出来，这份力量固然是强大，但维持的时间太短。”


    “强大的力量，只有强大的意志才能驾驭。我说这家伙不够狠，不单单是在说他手段不够狠……”


    “归根结底，人的所有行为都要由人心来决定。至少，对于我们这种强者而言，事情就是这样。”


    “人啊，就该对自己狠点。”


    ……


    古青阳先是轰出一拳将闻人无殇轰退，紧接着便再度轰出一拳，使得整片战场都变得沉寂许多。


    而紧接着，古青阳就抬起手，一连伸出三根手指，在他自己的眉心深处连点三下。


    心道杀招——问心无愧。


    心道杀招——问心无悔。


    心道杀招——问心无憾。


    连点三下眉心，古青阳就对着他自己接连施展三大心道神通，以求将他自己的意志强度再度提升。


    当然，这种尝试终究还是太过于危险了。


    他所施展的杀招可都是与心道有关的，稍有不对，他的心境就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时候别说是继续这一战了，就算是直接败给天道都有可能。但他已经没得选择了。


    别看他这两天杀伐无数，着实是镇杀了不少骨修。


    但闻人无殇的修为境界可是十一境，足足比他强了三个大境界。


    他深知，闻人无殇和其他的骨修是不一样的。故而他才会选择速战速决的战斗方式。


    他的理智也在告诉他，这样的选择就是最为正确的选择。的确，从长远来看，他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他是从入局开始就一直都在经历大战，各种各样的大战，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


    而闻人无殇呢？


    这个家伙不仅仅是一直都在以逸待劳，更是在以逸待劳的同时又关注到诸多细节。


    如此一来，这个家伙绝对是对他的手段异常地了解。这也是他迟迟不出手试图控制他的主要原因。


    但在此刻，他已经想到了别的方法。既然他无法限制对方，那他就尽最大限度地提升他自己。


    提升自己，方能使对方命骨的无定特性自行失效。


    至于……痛苦，当他一连度过无愧无悔无憾三大心关之后，那些痛苦于他而言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果然，就在他的意志也提升到极致的时候，已经达到自己目前能达到巅峰状态战力的古青阳不再忍耐。


    “杀！”


    只听古青阳发出一声怒吼，仿佛真正的龙吟。与此同时，古青阳的气势亦是浑然一变。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闻人无殇眼中的强者，而是一个远超“强者”层次的存在。


    眼看着古青阳以更强的势头向自己杀来，气息更是浑然一变。


    闻人无殇先是一愣，继而又在一愣之后面露释然的神色。


    他闻人无殇当然不是什么悟性极差之人，自然明白古青阳到底是凭什么打败了他。


    虽然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可他确实是失败的一方。在落败前的最后时刻，他想到了之前——


    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和古青阳有类似的想法。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他们相互之间是看透了对方。


    可事实证明，是古青阳看透了他闻人无殇，而不是他闻人无殇看透了古青阳啊。


    “咳——”


    最后一刻，闻人无殇还想说点什么。可古青阳的重拳已经砸下，任由他如何努力，他也说不出话来。


    “轰！”


    轰鸣声响起，闻人无殇被轰入地面。整个人的气息更是顿然消失，看得所有观战的骨修都是一愣。


    就在某些人以为闻人无殇已经陨落了的时候，却听那闻人无殇以极度不甘却也极度虚弱的声音问道：


    “你——”


    “你究竟是个什么生灵？”


    “帝。”


    这一刻的古青阳也虚弱极了，但他还是以极其严肃的态度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只是这帝字出口，刹那间，这方战场却是变得山摇地动，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大禁忌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闻人无殇的声音居然再度响起，声音中满是不甘之意，震耳欲聋。


    “无定无法无天无规心经！”


    “极致奥义——”


    “刹那世界，永恒大天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