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承认真我，他体内的枷锁的确是会因此而碎裂，从而让真正属于他的力量被释放出来。


    但是，那些枷锁在碎裂之后也会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衍生，然后再度封印他的力量。


    也就是说，就算他决心要接受真正的自我，只凭借一颗本心行事，他也依旧还是不能使出全力。


    因为他是无法完全释放出全部的力量的，又或者说，他拥有十成力量的时刻就只有短短的几个瞬间。


    在那短短的几个瞬间之后，他能动用的力量就会在九成和八成之间徘徊不定。


    这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极限。


    走在继续前行的路上，对于自己认知到的现实，古青阳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嘶——”


    “呼——”


    吸气呼气，如此循环往复，做过几个呼吸之后。古青阳瞬间就觉得他的心平静了不少。


    他也明白。


    若是想要破除这样的局面，他就只能依靠他自己。他既然选择了将遵循本心之道作为他的无罪之道。


    那现在的他就只能遵循本心，只能不断前行，让心境继续去蜕变。然后再凭借心境，去获取十成力量。


    骨修的修为越高便越是能够感受到心境的重要，越是能够认知到心境对一个骨修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作为曾经的至强者，古青阳自然知道他的心境状态有多么重要。


    他对他自己的现状也是认知地无比清晰。他清醒地知道那些枷锁并非不堪一击，而是极其难以斩断。


    如果一定要以最恐怖的速度斩断这些枷锁，那他只有以心为刃，让这些因心因道而生的枷锁，毁灭。


    “大家可以休整一下了。”


    “我已经沟通了一些生灵，让它们前来接应我们。这四季谷的确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有很多骨修都和刚刚那三个人一样，藏匿在暗处，随时都准备击杀过路之人。”


    “这里的生灵告诉我们，其实有很多道统都是已经在行动了。我们之前看到的，不过就是表象而已。”


    ……


    听到樊琳琅突然说出口的话，樊琅琊和第五山河都是齐齐转过头望向她，他们的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但在震惊之后，他们也觉得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越是强大道统的道统，手段就越是可怕。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若真是有了不得的异宝存在，那些道统又怎么可能会只放一群天骄出来争夺呢？


    让一众天骄争夺，终不过是明面上的表象。


    在暗地里，怕是有很多事情都已经被这些道统给安排好了。


    甚至就连利益的分割，都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而大多数骨修看到的，不过就是很多大道统联合起来，故意给这些骨修上演的一出无趣的大戏。


    听到樊琳琅的话，古青阳同样也是神色一凛。他知道樊琳琅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


    所以现实就是，这四季谷的机缘早就已经被人觊觎。


    那些大道统就算是没有彻底地联合在一起，恐怕也早就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的认识。


    也许他们所看到的那些纷争和争端都是真的，但这并不影响整件事情就是一出大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份机缘最后究竟会花落谁家，甚至都可以猜测一下了。


    但古青阳很快就露出笑容。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群人喜欢制定这个规则、那个规则，总是想让别人按照这些规则进行游戏。


    那些人很喜欢这样，因为他们是强者。那些强者仗着自己是强者，所以他们喜欢制定那些规则。


    他们总是觉得这就是由他们创造的秩序，而别人，也一定要遵循他们创造出来的秩序。


    这样的秩序确实是诞生已久。


    它残酷、黑暗，甚至是荒诞。


    但古往今来，很多人都在遵循这套秩序。值得一提的是，那些人之所以遵循这套秩序。


    在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这套秩序到底有多么可怕，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套秩序存在。


    很多人都认知不到这套秩序，他们无法凭借他们的认知触碰到这套秩序的轮廓。


    当然，这套秩序的确是个谎言。


    而就算是已经认知到这套秩序了又能如何呢？到头来，知道了真相的人还是要去面对现实。


    很多人还是选择遵循它。


    因为，这些人别无选择。


    不遵循这套秩序的人，最终就只有两种下场。这第一种下场，就是死亡。第二种，则是能活下去。


    可就算是活下去了，那也仅仅只是得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如果将真正的利益形容为一顿佳肴。


    那么，那些人活下去的人得到的东西就只是一些骨头渣子，就只是一些“狗”都不要的东西而已。


    无知者的下场是很惨。


    有知者的下场也很惨。


    但这就是现实……


    对于那些有知者而言，无论是第一种下场还是第二种下场都很惨，惨到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


    相比之下，无知者的无知看上去好像也是一种福气。毕竟，无知不会给人带来太多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古青阳现在也算是一个有知者了。


    他很清醒，也很清楚，他能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他的下场一定不会惨，他甚至还可以让那些制定规则、维护秩序的人，输的很惨。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无知者。虽然说他也算是有知者，但他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有知者。


    认知规则，利用规则。


    面对这样的现实，这是大多数人的处理方式。


    为了成为那套规则体系中的上位者，那些人甚至还能牺牲一切。


    但古青阳不需要这样。


    因为他是一个强者，他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因为重重压迫而放弃本心的人，他是一个不遵守秩序的人。


    如果将那些无知者和有知者比作是棋子，而那些制定规则秩序的人就是下棋的人。


    本来，大家是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做各自的事。


    他们遵循的至理就是——人该是什么位置，就是什么位置。


    棋子就是棋子，下棋的人可以在谈笑风生之间决定他们的生死。


    一场棋可以下很久。


    但是，古青阳来了。


    他也加入到这棋局之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棋子的时候，他会展露实力，让人觉得他是下棋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也是一个下棋之人时，他会一下子把一整个桌子都给掀了。


    然后，他会告诉这些人，说你们就是一群大傻子。他会告诉这些人说你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货。


    当然，如果他这样做了，那就一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说他是傻子说他是疯子，然后想尽办法杀了他。


    ……


    但这重要吗？


    若是真的遵循本心，古青阳才懒得和这些家伙磨磨唧唧，因为这些家伙都是天道手中的棋子。


    也许，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这些家伙才能明白真相。这些家伙才会知道，他古青阳的对手，就是天。


    如果一定要下一局棋。


    古青阳的对手绝不会是他们，因为他们不配。真正配做古青阳对手的存在，也只有这主宰一切的天。


    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一直都是他古青阳极其期盼的一天。他很希望这一天能够到来。


    因为他很想看看，那些觉得他们自己能主宰一切的家伙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过古青阳也明白。


    就算是真的有那样的一天，也一定还是会有一群人跳出来，继续骂他说他是个疯子。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这也是一个充满了血与战乱的世界。


    但归根结底，这个世界就是疯狂的，疯狂且荒诞。所以，这个世界本来就该属于疯子！


    他就是疯子！


    “葬仙大哥，你没事吧？”


    就在古青阳的心念变幻之际，樊琳琅的声音突然响起。而紧接着，古青阳的思绪就被拉回现实。


    古青阳本是下意识地准备回答樊琳琅，想说他没事，只是一时想事情想得深刻一些这才会失了神。


    但就在他微微低头的时候，他就看到他的身上缠满了白色电流，那般模样就像是随时要与谁开战一样。


    “这——”


    古青阳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握紧双手，尝试着将那些本就是属于他的雷霆重新收到他的体内。


    让他惊讶的是，他失败了。


    那些雷霆就像是有属于它们的自我意识一样，虽然也确实是会听从古青阳的命令。


    可唯独就是对古青阳叫它们回到他体内的命令，没有任何要接受要遵循的意思。


    如此状况，让古青阳很是无奈。


    自从突破无罪境之后，他就知道他的身体出问题了。他本以为这些问题只与那些枷锁有关。


    而事实证明，他认知到的枷锁问题是存在的，他所想到的通过心境来破除枷锁的方法也是可行的。


    但他身上的问题远不止于此。


    很显然，这枷锁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它在他身上所存在的时间越是长久，它就越是能引发问题。


    “不好，又有人来了！”


    眼看着古青阳身上的雷芒已经处于失控状态，樊琳琅看向古青阳的目光中也不由得多了一抹担忧之色。


    而在同一时刻，一直都沉默寡言默默第五山河则是突然就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便立刻拔剑。


    “叮——”


    果不其然，无数紫黑色的藤蔓再度衍生，并且还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古青阳四人缠绕而去。


    与此同时，亦是有几十个人影突然在半空浮现。他们一边现出各自身形，一边有联合发动恐怖的杀招。


    “轰隆——”


    “滋啦——”


    但迎接他们的，既不是樊琅琊的一拳伏魔，也不是第五山河的山河五剑，而是数之不尽的白色雷霆。


    只是顷刻，顷刻之间，便已经让原本还准备出手的樊琅琊阁第五山河纷纷愣在原地。


    因为古青阳的雷霆已经将所有的敌人击杀，只是顷刻而已，那雷霆便已经将一切都给化成灰烬。


    “这——”


    顷刻之后，不止是樊琅琊和第五山河，就算是对古青阳颇为了解的樊琳琅都傻在原地。


    他们三人纷纷都在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凝视着古青阳，但古青阳却是一脸苦笑。


    白色的电弧依旧还是在他的身上流窜，哪怕他抬起手想要将它们强行唤回，它们也没遵从他的命令。


    在遭到拒绝的那个瞬间，古青阳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们仿佛就是真的拥有生命和意识。


    在经历过失败之后，古青阳也没什么想说的。他只是抬起头看向那些灰烬，随即就再度开始尝试。


    随着一道道光华在古青阳的手上绽放，一道道奇异的波动也开始以古青阳为源头，不断地扩散着。


    “叮叮叮叮——”


    阵阵嗡鸣之声响起，一个个闪烁着彩色光华的光点开始浮现，然后就汇聚到古青阳的手上。


    这样的结果让古青阳感到心中一喜，因为他很清楚，他刚刚施展的是魂道杀招搜魂之术。


    那些骨修连同他们提前布下的手段，的确是被他以最为纯粹的雷道神通给尽数击溃。


    但他们的灵魂并没有被他灭杀干净，因为他想留着这些人的灵魂，从他们的灵魂之中探索一些秘密。


    比如，这些人属于什么势力，这些人在这里布下重重杀局，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这四季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古青阳现在绞尽脑汁都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因为他的直觉正在告诉他，这里正在变得愈加危险。


    显然，这里的一切都在变化。


    虽然这里是荒兽的地盘，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的原生荒兽显然也是已经遭遇了什么。


    “嗯？”


    还没等古青阳多想什么，一道道残破的记忆碎片便涌入他的脑海，带给他诸多信息。


    古青阳得到的这些记忆，的确是和他预料的如出一辙。很多事情，那些道统的确是已经开始做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联合起来的众多道统之中，居然不单单是只有那些一品二品的大道统。


    超级道统！


    连这样古老而又强大的道统居然也参与其中，而且，参与进来的道统还不是只有一个。


    西荒古教。


    万魂魔园。


    玄生灵道。


    一共三个超级道统，它们俨然是已经参与了对四季谷的探索。而且它们的目标也很明显。


    看样子，它们似乎就是要在这四季谷之中寻找什么东西。只不过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它。


    不然的话，这些超级道统也不会让其他道统的人留守在这里。


    这样的信息的确是足够惊人，但古青阳在消化了所有的信息以后并没有感到满足。


    因为他也发现了，他现在看到的知道的一切，都不过是那个真相的冰山一角。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正在做某些事情。


    但具体是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清楚。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难受至极。


    然而，他也在这些留守之人的灵魂中发现了很多禁制。那是被人以魂道手段强行铭刻的禁制。


    看来，这些留守之人明显还是知道某些秘密的，只是因为这禁制的缘故，别人无法通过他们知道秘密。


    “小琳琅，准备魂道手段吧。”


    “另外，那些荒兽就叫它们别过来了。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就让它们联合起来，随时待命。”


    “我大概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也不能确定，我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会成为现实。”


    “现在，我只希望你能保证，那些荒兽在必要的时候不会被那些人利用，反过来对付我们。”


    “葬仙大哥放心。”


    听到古青阳的叮嘱，樊琳琅只是笑了笑，然后就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点着头。


    古青阳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倒是脸色一变，因为他感应到了，他体内的枷锁又在重生了。


    感受着那种力量被一点点封印的感觉，古青阳的脸上也浮现出愈加浓烈的愠怒之色。


    他承认，天道的手段很恐怖。


    但相比于这个，他更想承认，天道的手段真是恶心。起码在他看来这手段就是恶心至极。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感受这种被封印的感觉了，因此，虽然他对此很是不满。


    但在不满之余，他也在思考，是不是要多抓几个灵魂进行搜魂，起码也要知道更多的真相。


    就这样，古青阳是一边想着，一边又继续同樊琅琊他们三人踏上前行的路。


    这一路上，时不时地炼化一些神矿补充损耗。再顺手采集一些其他的天材地宝，倒也算收获颇丰。


    而与此同时，跟在古青阳他们一行人后面的那些天骄们，则是越走越是心惊。


    “天呐，这是雷道神通吗？”


    “难道是有人在这里渡劫？”


    “难道……是那个人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我能想象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