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们还在为古青阳身上的不凡之像而隐隐震惊时，古青阳却是在他的心境之中看到一局棋。


    那局棋的棋盘就摆在一片白蒙蒙黑茫茫的雾霭之中，而在那棋局之前也是早早地就有一道人影出现。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天道。


    于自己的心境中，古青阳只用了一眼便将对方认了出来，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而对于眼前景象，古青阳也是丝毫都不会为之感到意外。因为这就是他人生的真相。


    苍生为子，天地为棋。


    自从他于前世成就了那个境界之后，他与天之间的棋局便已经以当初那场大战作为开端，真正开始了。


    若将那大战比作是第一步，那么他的重生就是第二步。那之后，他做一件事，便是下了一步新的棋。


    到如今，那棋局已经变幻了很多次，棋局之形势也是与当初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古青阳自己也知道，他所修行的万道就是他手中的棋子，除此之外他遇到的人也是手中棋子。


    甚至包括他自己，也是棋子。


    而天和他不一样，于天而言，一切皆是它手中的棋子。


    甚至就算是古青阳身边的人，还有古青阳自己也有可能是它的棋。


    当然，棋子到底是黑还是白，这要看古青阳和天到底要怎么下棋。


    只是时至此刻，当古青阳由梦道想到情道，又由情道引入如今的这副棋局，他便已经是彻底顿悟了。


    “明白了，我算是明白了。”


    “我的道不是神道不是魔道，更不是所谓的凡道。因为这些都只是我的道很小的一部分。”


    “我的道，可以是神道也可以是魔道或者凡道，但它们绝不是我那道的全部所有。”


    “这一次，我看得真切。”


    “我的道，应该是帝道。”


    “这是十七境之道，更是走出这棋局的真自由之无上道。天，我真的应该谢谢你啊。”


    “不过这帝道也是需要我一步步去完善的，而到了现如今，两道我已得真正的圆满。”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大道皆已经在我身上圆满。那么，我也应该勇敢一次，去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


    心境之中，古青阳肆意地笑着。


    伴随着他自己的笑声响彻了他自己的心境，渐渐地，他的心境之中也浮现出很多道人影。


    而在这些人影之中，最为显眼明目的人影只有两道，这第一道，是古青萤，她象征着他一生的全部。


    但这一次，当古青阳与她以这样的形式再度于心境中相见，古青阳却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流泪。


    他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笑着。


    而在古青阳的心境之中浮现而出的古青萤，似乎也是真的她，在这一刻她居然也像是活转了一般。


    古青阳给了她一个微笑，她便也回以古青阳一个微笑。而他们两人之间，有这一个笑容便足够了。


    很多事，已经不需要说的太清楚了。因为无论是她，还是他，他们两个都明白其中道理。


    “等我。”


    就在古青阳在沉默许久之后，说出这句话以后，古青萤也是猛然向前默默将他抱住。


    而随后，她便微微踮起脚尖，在古青阳的额头上留下了最为深情的一吻，这之后，她才化作光点消失。


    ……


    伴随着古青萤的身影在他的心境之中消失，现实世界之中的古青阳也是猛然红了眼眶。


    而与此同时，一种极其强烈的悲伤之意，也是犹如雾霭一般，开始在整片道音清泉附近弥漫开来。


    这样的变化，也使得兰凌灵和竹生灵察觉到不对。


    她们对视一眼，随即便再度施法将场面控制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她们之中的谁都没能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她们已经将古青阳当成同境之人。


    其实，按理来说，一个琉璃境的骨修的确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影响到她们的，毕竟她们是十四境骨修。


    这境界的差距，轻易不可弥补。


    但古青阳又怎么可能会是寻常的琉璃境？现在的他的确是琉璃境倒是不假，可他曾经是十七境。


    修为不复当初，终归也只是修为不复当初。自重生以来，古青阳一直都带着曾经的修行感悟和认知。


    因此，若是从纯粹的修行者角度来看，说古青阳比她们强，甚至是比苏玥还要强，这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这也是事实。


    而这也是古青阳能影响她们的原因，只是此刻，古青阳忙于修行所以没办法认知到这一点。


    至于她们，则是因为已经完全沉浸在古青阳带来的震撼中，还有对她们那位师尊的担忧中。


    所以她们也无心去想这些事。


    在感受着这心情复杂的同时，她们两个也只能默默地望着这天穹，望着云去风来，默默地为苏玥祈祷。


    只是与此同时，同她们两个一样心烦意乱的人，也不单单是只有正各司其职的梅念灵、菊商灵两女。


    远在南域之外，在大荒中，在大荒的某一处角落里，两个气质完全出尘的男子亦是纷纷都满面愁容。


    “你说，该怎么办吧——”


    “我哪里能想到那女人居然会对十七境这般的没兴趣！”


    “哼，感情？感情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那可是破极的机会！”


    “蠢女人，真是蠢女人！”


    “行了至高天，你也别忘了，这天地间若没有感情，便没有我们。”


    “你——”


    ……


    眼看着这自在天在自己发泄怒气之时，居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至高天也是瞬间就恼怒不已。


    可偏偏，至高天又无法反驳自在天。因为他也明白，自在天的这句话是对的。


    在他和自在天还没有衍生出来之前，在他们还是“它”的时候。它曾为古青阳布下过一步恐怖杀棋。


    这恐怖杀棋，便是苏玥了。


    它先是让苏玥走过漫漫岁月，经历了人世间的诸多苦难，经历了诸多不可想象的痛苦，活了下来。


    然后它又让苏玥拥有着其他生灵想都不敢想的一切，辉煌、亲人、力量……这些都是它布局赐予。


    而它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苏玥对十六境的渴望。


    十六境，本身就是无数骨修梦寐以求的境界。


    如果只靠杀人就能突破那个无上的大境界的话，那么这大荒世界一定会因此而血流成河。


    而它在那时的打算可不是让苏玥突破十六境，而是一举让苏玥突破到半步十七境。


    若是那样，苏玥自然可以成为这大荒世界的第一强者。


    而它对半步十七境的骨修，也还是有十足的掌控把握的。


    不过在它的预想中，苏玥若是想要达到那样的境界，那苏玥就得如它所愿，将古青阳给抹杀。


    也只有这样，苏玥才会从古青阳的身上得到一些有关十七境的无上玄秘，从而打破境界的桎梏。


    然而，让现如今的他们也没有想到的是，苏玥居然没杀古青阳！


    在此之前，为了将苏玥心中对境界的渴望无限放大，他们明明已经准备了数不胜数的先手环境。


    可在历经岁月，历经诸多事情之后，就算他们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他们也还是没有成功。


    因为他们没有料到，那个最不该因为一个男子而沉沦的女子，居然也会因为古青阳而沉沦！


    这算是什么事！


    他们很愤怒，愤怒于古青阳居然兵不血刃就将一步恐怖杀棋，给转化为古青阳那方阵营的棋子了。


    可现在的他们，也的确是对古青阳无可奈何。诚然，现在的古青阳还尚且没有成长起来。


    天道法则依旧可以限制古青阳。


    但那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而且古青阳也正在以一种恐怖卓绝的速度疯狂成长。


    同样都是一段那样的路，前世的古青阳尚且需要八千年来走。但这一世的古青阳绝对能更早走完。


    因为这一世的古青阳已经用他的认知改变了太多事情，有很多人都是因为他，改变了自身的命运。


    比如洛水仙，比如洛水仙身边的两个侍女，再比如魔柔，亦或者是妙音仙宗的这些人。


    她们的一生，本来都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结束。


    但因为古青阳的出现，她们的一生都得以延续。


    甚至还有那个刘子胤，他本该在无限的失意之中了却余生。可这一次回到漠北之后，他也变了。


    他先是展露出不俗的修为震慑家族中人，而后又是以雷霆手段培植他自己的势力。


    这个人在回去之后，无形中，俨然是有了几分古青阳的风范风格。这着实是太过于可怕。


    现如今，就连苏玥都在情道和无情道之间选择了前者。


    作为天道的化身，他们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眼前的局势赫然也是在提醒他们，有些事，他们必须提前考虑并且提前做好了。


    不然的话，真等到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再想着解决，那可是绝对来不及的。


    因此，他们两人也是转瞬无言。


    至高天，更是开始在那方棋盘之上对着那些棋子开始摆摆弄弄，不断地改变着棋局的局势。


    而在这个时候，古青阳也是直面苏玥在他心中的化身。此刻的他脸上挂着笑容，自是无言。


    但很多话，眼神已经足以表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