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音破阵曲，十面埋伏。”


    最终，神秘女子再度抚琴，在慕容青竹的见证之下又演奏一曲。不同于之前的是，这一曲满是杀意。


    那杀意就是肃杀之意，那曲琴音更是肃杀之音。然而，这琴曲也不单单是响彻了江南的枫林晚。


    就在同一时刻，远在江南道之外正立于一片荒原之上的古青阳，亦是在隐约中听到了这阵肃杀琴音。


    “你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还满身杀意的古青阳却是突然变得温柔至极，他轻声地呢喃着。


    那般模样，就仿佛是一个少年突然简单他心心念念的少女，那般真挚的欣喜之意，堪称人间最难得。


    然而这一幕，却是看得古青阳的敌人们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他们真的不明白，古青阳在突然之间为何会如此。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不理解归不理解。在该向古青阳下手时，他们还是不曾有半分犹豫的。


    就在古青阳还在展露那片刻温柔之时，他们就已经猛然动身，开始对古青阳群起而攻之。


    “杀！”


    人群中，也不知到底是谁突然吼了这么一声，但在这道吼声之后，人群已然是彻底地沸腾了。


    在场的所有骨修，他们纷纷都兴奋地大吼着，也不管自身远比古青阳高出几个大境界该有的矜持。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真的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死古青阳，再夺走他怀中那只尚且年幼的小虎。


    除此之外，这些人已经不会去想其他的任何事。


    不过那阵玄妙且充满了肃杀之意的琴音，他们却也同样是听到了，不过他们并不会在意这阵声音。


    在他们看来，这一阵琴音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是啊，这终究就只是一阵琴音而已，能算得了什么？


    然而，就在他们的神通与古青阳产生碰撞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种后悔至极的感觉。


    因为，就在那阵琴音响彻此间天地之后，他们之中，但凡是修为比古青阳高出两个大境界以上的人。


    这样的人，他们的修为居然就会在猛然间被压制到第五境，亦或者是第六境的水准。


    而就在那一刻，远在江南道的神秘女子更是如赌气的小女子一般，气鼓鼓地说到：


    “那些人不能给你的公平，我来给你。那些人想要你死在那里，我偏偏不从。”


    “有我在这里，谁想杀你，我便杀谁。你放手冲杀便是，让我看看你这一代帝者的英姿吧。”


    ……


    说到后来，神秘女子俏脸之上的笑意俨然是浓烈了许多，就连言语时的语气也是平淡了许多。


    只是，慕容青竹却是在这一刻猛然间看到了，这神秘女子的眼角居然有滴滴清泪淌落。


    而这样的一幕，也是让慕容青竹对她眼前这个女子，开始变得愈加的好奇起来。


    就在那个瞬间，慕容青竹突然就明白了，这个突然来到她酒馆之中的神秘女子。


    这个人与古青阳那小子之间的关系，似乎是要比她这个算是半个姐姐的人，还要亲密许多。


    不然的话，这个女子只需要一直等下就是了，又何必如此黯然神伤地出手呢？


    然而此刻，那神秘女子在不断演奏琴曲的过程中却是已然忘我。


    滚烫的泪水不断地自她的脸上滑落，她的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古青阳前世的些许景象。


    那些景象之中包含了古青阳前世最后一战之时的些许景象，却又不单单只是那些景象。


    然而，无论是在怎样的景象之中古青阳始终都是一个人。


    她看到了一个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拼命靠做杂活活着的孩子。


    那个人明明是那样的弱小，却又靠着他的臂膀，为另外一个比他还要小上许多的孩子撑起一片天穹。


    她也看到了一个始终都守望着一座孤坟的少年，那孤坟之上有杂草丛生，孤坟边缘有绿树成荫。


    那般景象其实也算是绿意盎然充满了生机，可就因为那座孤坟，这一抹绿色却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而那个少年，则是犹如一个活死人一样。在他的身上，神秘女子体会到一种颇为极端的悲伤之意。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少年在那个时候的状态就是如此。他的心死了，死的极为彻底。


    而到了后来，那景象也就转换成了一个青年人、中年人走在这大荒世界之中的景象。


    杀戮、纷争、尔虞我诈……那个人活得无比沉沦，活得放松，每天都在享受着死亡临近的感觉。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彻底麻木之后的一种体现。


    最真实的他，已经被永远地埋葬在这片表象之下。


    不过到了最后，当那个人因为悟道得道成道证道，而遭受到整个世界的讨伐，被围杀时。


    她又从那道强大到足以与整个世界为敌的身影身上，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死亡面前苦苦挣扎的少年。


    ……


    当她看到了这一切之后，她再度想起古青阳的笑颜，她就莫名地感到一阵阵心酸。


    苦到极致了，那个人似乎也唯有用那样的笑容才能提醒他自己，要向前看，要一直走下去，做自己。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为此，当她凭借她的强大实力再度看向那片战场时，她却是发现，古青阳居然将那些人杀得溃不成军。


    一道道阵纹遍布在天地之间，在这一刻，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以为古青阳已经是一个超越十境的阵修。


    可实际上，阵法也只不过是他万千手段之中的其中一种手段而已。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其他的手段。


    “凝血化兵，钦螭为道！”


    伴随着古青阳发出一声怒吼，天穹上，地面上……凡是有他血液滴下的地方，都开始有银色兵器出现。


    而那些兵器的样式，也是各有不同，堪称是什么样的都有。


    无论是这刀枪剑戟，还是那斧钺钩叉，一切……都是应有尽有。


    而现在的古青阳更是已经失去了大半身血肉，整个人都已经战成了一个血人，看上去狰狞可怖且凄惨。


    可就算是战到了这个地步，当古青阳随手拿起那把刀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势亦是可以浑然一变。


    兵器，为人所铸。


    按理来说，一个人但凡是可以将一种兵器用到极致，那便已经是极为不凡，极其的厉害。


    可古青阳却是可以将每一种兵器都给用到极致，任何一种兵器在出现以后，与他而言都是如臂挥使。


    而这些骨修也是再一次通过古青阳有了头皮发麻的感觉，那也是死亡在临近的感觉。


    他们不得不承认，有生以来，他们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不过这样的对手，遇到一次就够了。


    因为他们也没有遇到第二次的机会了，那神秘女子的一曲琴音，俨然是让他们的围杀变得无比可笑。


    他们是真的感到不公。


    明明，他们的实力是第八境、第九境，第十境甚至是第十境以上，可到头来，他们的修为还要被压制！


    凭什么！可偏偏他们又无法质疑这琴音。因为他们的对手，也才仅仅只是一个琉璃境的骨修。


    就算是把他们的境界压制到第六境祭魂境，或者是第七境无罪境，好像同样也是他们占了便宜。


    更何况，他们的人数又是如此之多。而若是单单只看这些的话，无论如何，他们似乎都不该败。


    可偏偏是战至现在，古青阳都没有半点要死的趋势。


    他们也很奇怪，奇怪于古青阳明明已经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可为什么，古青阳就是不死呢？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只中也开始有人接连不断地带着这样的疑问，走向死亡。


    梦道杀招——大梦谁先觉。


    血道杀招——大血噬魔手。


    炼道杀招——吞神古魔光！


    “玄字风，桀字雷。”


    “以风雷化吾神躯！”


    ……


    古青阳的力量虽然有很多，但终究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因此，到了后来，他也是毫不犹豫地开始以他的对手们为养分。


    就这样，在他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之下，一个又一个骨修接连陨落。


    而伴随着那肃杀琴音的停止，那些骨修也是尽数倒在地上。


    唯有古青阳还屹立在战场上，而纵然是如此，古青阳也是不得不以一柄由鲜血化成的战戟作为支撑。


    同一时刻，刚刚追上来的幕碑凉更是傻在原地，直愣愣地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古青阳。


    这一刻，幕碑凉冷汗直流。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古青阳竟然真的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古青阳居然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片刻时间之后。幕碑凉就发现，当他在看向古青阳的时候，古青阳也在打量他。


    “你到底是谁？”


    “我名幕碑凉，幕家家主。”


    “嗯？对，倒也难怪。”


    眼看着古青阳提出问题，这一次幕碑凉倒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没办法，眼前的情景着实是有些太过于可怖，不说是尸山血海，也是差不多了。


    更何况，这可是眼前这尊绝世杀神亲手造就的场面。


    他幕碑凉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古青阳绝对是他无法战胜的人。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强行强行下去呢？


    “要一起走吗？”


    “嗯？你——”


    “你走不走？”


    “走，走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