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藏之地。


    左玄机一步一步的丈量天地。


    现在的他，越发的不喜乘坐交通工具。


    八头古象之力的身躯，随意用力，轻轻松松自自然然一步就能跨出几十百米，而且只要不全力爆发力量，入微劲力之下，力量分散布入地面，都不会对地面造成损伤。


    不停的跨步，一些远边的普通人，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身影，前一刻还看到，后一刻视野之中就消失不见，连忙四处放眼，这才发现，更远的地方有个相似的人影。


    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下一刻再去确认的时候，又出现在视野更远端。


    扑通一下跪下。


    “长生天啊！”


    “仙人！”


    “阿爹，不是仙人，我看新闻中说，这些是修行高手。”


    “修行高手？难道是和萨满大人一样的天眷者？”


    “应该是的，阿爹，萨满大人说只要我们奉献信仰，迟早也能变得和他一样，上次我看到他变成苍狼，呼啸长生天，好厉害啊！”


    左玄机一路走来。


    也发现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这边信仰实际上也很复杂，比之渝都魔都还复杂。


    他有时候从远远旁观的某些修行者身上，还能感觉到某种灵界侵染的混乱气机，比起帝国其他地方，好像这里的一些势力，相对要放肆一些。


    这里海拔很高，又地广人稀，地势起伏，隐秘之地众多，民众一直有信教的习惯，时常看到一些普通百姓在祭拜什么，可能是为自己找一个心灵寄托，这种情况下，帝国管理难以严格防控，也不奇怪。


    左玄机五感强横，看到听到一些话语讨论，有佛教信徒，喇嘛教信徒，萨满长生天信徒，某一次跨越一个山谷，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深处好像是祭拜白莲圣佛的意思。


    有次路过一个小山头，还看到斗米教的斗米祭拜仪式残留痕迹。


    回想曾经听闻，帝国边疆之地，邪教盘踞，扎根很深，除之又燃。


    左玄机感觉，随着超凡力量出现越来越多，更加难以完全根除了。


    好在现实物质界，宇宙广大，天地规则强横，那些教派最多受到感染畸变，而且要是畸变程度太深，也会受到压制，灵界邪神或者某些东西，也最多降下一点意志影响，在大宇宙规则之下，他们真身是不敢或者不能降临的。


    很多邪教上层，实际上也自主修行功法，也不是完全依靠灵界存在的眷顾横行的。


    刚刚那两个牧马父子的话，也被风声带到了左玄机的耳边。


    苍狼？


    “不知道是畸变还是某种奇特的功法？按照这父子所说，对方并没有变成完全混乱之物，还能沟通，这现实越来越复杂了！”


    藏区之地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


    行走其中，观山岳之势，看蜿蜒之形，感四野空寂，叹乡民之纯实，让左玄机心灵为之一清。


    不管此行有没有什么收获，光是这一路的风景，也值得回票了。


    ....


    七师山。


    乃是密藏地区有名的圣山之一。


    据说其上有七位拥有转世之能的至高上师的道场。


    七位上师之首，这一代更是号称九九至尊活佛。


    如此名号，要是在帝国还未改制之前，简直就是逾越，或许会招来大军征讨，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对于这些倒也没有以往敏感了。


    特别是现在，这些上师自身伟力越发强横，手段越发神异，哪怕帝国也要给予尊重。


    九九至尊活佛，号称已经在人间转世99次，这一世即将圆满，将无需转世，直接成就永恒位果，永驻人间，所以号称至尊活佛。


    到底是不是真的转世了99次，没人知道，根据现实世界曾经的绝灵时代和超凡传承的苦逼上限，转世这种高大上的超凡手段，大概率以前不可能做到的，就算是现在，也基本很难实现。


    但是不管真假。


    但是对方实力强横不虚，连帝国中心都有某种顾虑，只能让对方继续盘踞藏区。


    他们的秘法也有人的确体会过，神奇无比，真的和传说相似，如佛如圣。


    这种情况下，也怪不得有如此盛况。


    是的，盛况。


    数十万人在山脚或跌坐或匍匐或严肃站立，一脸虔诚，满脸红光。


    左玄机看向七师山山脚的景象。


    比之一路上见到的空旷寂寥，这里竟然有人烟密布摩肩接踵之感。


    视线望去，一片片人群一直蔓延到远方，无数地方还有炊烟升起，密密麻麻的人影之间又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越靠近山脚，秩序就越是井然，一个一个都一副纯粹信仰的表情。


    让左玄机不知道该佩服他们的纯粹坚定，还是该嘲笑他们被愚弄，毕竟这个世界，信徒从来只是羔羊，那些存在赐下伟力，实际上大多数时候，是看你有没有价值。


    要是神圣真的可以给予赐予没有多少副作用的伟力，大多也轮不到他们。


    如今提前掌握力量的，可不是这些普通信徒。


    “呜呜呜，终于到了终于到了，可以聆听几位至高上师，还有智慧大喇嘛至尊大活佛的教导，这是我旦增青珠的最高荣耀啊。”


    “我也一样，听闻几位大德上师要开坛教导信众，我工作都辞了连夜赶来。”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听说这一次几位上师要为民众洗礼，此乃不可多得的荣耀啊。”


    “我看帝国政府说天地变化，超凡修行再起，诸位上人肯定是早就得到佛祖启迪，这一次要进一步教导众生。”


    “听说九十九至尊大活佛就是真佛转世之身，这一次就是最后一世，等功德圆满，参悟至高妙理，就会打开灵山之门，高踞天地普度众生。”


    “怪不得这天地有变，我估计就是天地都在配合大活佛啊！”


    “别说大活佛，就算是七师山的其他六位上师，都有无上神通，我给你们说，我表哥的朋友就亲眼看到，第三上师，以无上大手印，镇压了一头妖魔，据说是那边草原之中潜伏的邪教萨满所化。”


    “正常，七位大智慧者，据说每一个都是无上伟力，特别是至尊大活佛，更是神通无量，就算我们藏区的帝国最高长官，施政都要向几位上师咨询，帝国荣光院常年有几位上师的尊位，就连帝国五大元老，据说都宴请过几位上师，要是大活佛愿意，随时都可以去面见五大元老！”


    “不要乱说这些世俗的东西，还是好好的礼拜上师，要是得上师看重，给我们灌顶开智就好了，说不得我们也能成为修行者。”


    “呵呵，你们这些愚蠢牧民也配，我度母生辉已经是二段强者，但是也愿意奉献所有财富给上师，只求能得一灌顶机会，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奢求上师灌顶，光是得到上师咒言洗礼你们就该磕它几天几夜的响头。”


    左玄机看了看说话的那个人。


    即使长相是本地人的样子，脸颊还有点红晕，但是因为身具修行气势，脸上也有傲然。


    对于他的话，看似嚣张无理，但是左玄机还有某种同意。


    据他所知，这藏区的上师们，祝福洗礼的对象，的确多是权贵豪门之人，信仰坚定与否，不是看你一路磕了几百公里的路，多是看你供奉了多少财宝。


    毕竟喇嘛也是佛，佛度有元人。


    左玄机笑了笑。


    就好像一个理智的旁观者，听着这些人的议论，还有心情想这些代表人性复杂的事情。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是在挑衅我度母生辉？还有，你这表情，根本不像是我们的信友。”


    “小兄弟，看你样子是来旅游的，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不知敬畏的内地人。”


    “无知无畏而已，”


    左玄机没有搭理他们，同时眼神从山脚往上慢慢打量这七师山和附近。


    七师山并不是这片区域唯一的山，也不是最高的山，它成为中心，乃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这片区域有一座一座的高山，都是几千米的海拔，好像一道道的护栏和屏障，形成海浪一般的层层阻隔。


    从七师山往一些方向，可以看到，每隔个一两公里，就有重重光秃秃的雪山阻隔冲天而起。


    除了个别方向，其他地方，一些蜿蜒的公路虽然修筑，但是曲折无比，怪不得那些牧民一两个月才能达到这里。


    就算是修行高手，要翻越那些大山，也要花费时间，要从山脚开始，翻过一道道的起伏屏障。


    左玄机眼眸幽暗。


    视线在某个方向深深的看了一阵，那个方向的山脉重叠得更加复杂又严密。


    然后视线从那个方向和七师山相连。


    只要不会飞天遁地，实力再强，地面的反作用力，也基本不可能让人直接从这座山跳到另一座山，只能下山上山的跨越。


    “屏障？很好！”


    左玄机向来很谨慎，不管对方是否善意，他都会考虑最坏的结果。


    毕竟自己的要求，想要观看对方的秘法，想要探讨对方的隐秘，在某种程度上是犯了很多势力的忌讳。


    即使对方答应交流，但是谁又知道对方内心真正的喜恶。


    因为，对方真的很强！很强！


    肉身的本能在产生某种应激。


    心神的力量都在提示自己警惕和避让。


    “不愧是所谓的大活佛！”


    左玄机把视线重点放在七师山山巅方向。


    那里有一浪一浪的气势起伏，有某种好似汪洋大海一样的意志在激荡，慢慢的闭上眼睛。


    左玄机仿佛看到一轮轮大日在澎湃的大海中升起。


    那大海，好像就是这高原之地，又好像是这些信徒牧民。


    那些大日一共六轮，从‘大海’中升起，从信徒中升起，从这七师山上升起。


    哪怕普通人没有左玄机的心神感应，对气势的敏感度不如修行强者。


    但是他们也能感觉到某种发自心灵的压制，认为那是神圣的威严。


    而且这六轮大日，比之一般的七段意志，辐射得更远，在炙热中好像蕴藏了某些奇特婉转的变化，好像不仅仅是震慑人心震慑鬼魅，更能有某种波动，冥冥影响人的心念，在这种气势之下待久了，自己的气机也会向其迁移，觉得更加孺慕亲切。


    “不对！”


    左玄机皱了皱眉。


    怎么只有六个。


    这里可是有七个上师。


    心中一动，心神蔓延而去，增加感应，感应虚空更加细微。


    然后心神好像堪破了某种虚妄，看得更远，感应得更深。


    隐隐约约看到，那六轮大日之后，好似还有更强的恐怖蛰伏，独特的气势好似化作某种幕布背景，静静的注视这六轮大日意志。


    那是无限绯红，那是一片气血的海洋，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血气背景，那是血色幻影。


    好似有某种清香在天地间回荡，好像某种至纯先天之物，只有感应敏锐之辈方能隐约嗅到。


    又好似血气如海，涌入虚空，熊熊焚烧，强横不可思议，又好似有某种怪异龙象之吼，大音希声。


    那血海焚焚之际，左玄机感应久了，仿佛还能看到虚空有无数旋涡，其中有鬼哭狼嚎有铁血烽烟有缠缠绵绵...


    左玄机眼眸严肃。


    “果然，号称与元老相交，号称智慧大喇嘛，号称九九大活佛，的确不一般！”


    “那是先天之香？那是焚血之境？那股奇特的意境，难道就是密宗传说中核心秘术的灌顶转轮法？和那苦海轮回倒也类似！”


    “八段号称先天，又号称焚血境，不，或许还不是真正的八段，据说八段先天之体气味空灵，乃是孕育七魄之基，又号称焚血，血气如海，有三龙象之力，虚空龙象之吼，可以摄人心智。”


    “当然，即使不是真的八段，或许也差不了多少！”


    左玄机站在人群之中，略有沉思。


    按理，君子不立于危墙，这种强者，不管善恶，敬而远之，这种强者，基本上内心所思所想很难被外界感应。


    只不过....左玄机眼眸闪动了一下，至少我的心神感应，对方并无察觉。


    另外，对方也不一定是敌人，还有，周围如此大山矗立云霄，地利尚可。


    “你这内地人，装什么深沉，你还没回答我，你刚刚笑什么笑。”


    左玄机都没有看这几个信徒。


    而是挺直腰杆，轻轻说道。


    “多谢几位上师许我交流机会，左玄机前来拜会！”


    “说什么呢，装神弄鬼的，什么拜会，和我们说，有什么用，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