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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道(上)

    倦意来袭,睡梦让一切都陷入寂静,而在这寂静之中,一双长满了藤壶的手逐渐向少年伸去。


    没有皮肉,海水散发出的腥臭滴落到了地面上,便是地面被腐蚀,便是他逐渐从黑暗中显现。


    危险已到了少年面前。


    “嘘。”


    可也就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一团黑色火焰突然抓住了他的小臂胳膊,阻止了他想要得逞的刺杀。


    “嘘,不要说话。”


    女孩嘴角含有微微笑意,但眼眸里的冷淡却是如同这黑火一般毫无生机。


    “……”


    便是来不及他反应,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便是因此,他的双手化为枯枝破碎。


    “……”


    可是他却没有发出一点疼痛的声响。


    “……”


    而是面无表情,而是毫不在意。就仿佛……就仿佛他没有感觉一样。


    “哦?”


    所以祝融影笑得更灿烂了一些。


    “你不是人类。”


    她看出了他的异常。


    “是兽人吗?但也好像不是。”


    兴趣被他勾起,她敲着腿坐在了木研身旁。


    “可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会死。凡是敢动他的人都要死。”


    话音未落,黑火便是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所以,去死吧。”


    便是火焰瞬间升腾,便是他的身体逐渐萎缩塌陷。


    最后,只留下了一个蟹壳。


    “……螃蟹。”


    女孩看着蟹壳,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哼,看来被埋伏了。”


    已经猜出了什么,她吻向了少年额头。


    “恐怕要吵醒你了。”


    最后温柔,火焰圈散于她四周。


    “都去死吧。”


    让温度快速升高,便是地板和屋顶均鼓起然后裂开。


    哗哒哗哒哗哒。


    然后数不清的螃蟹纷纷落在了她的面前。


    “果然。”


    因此被激活,女孩看着这群螃蟹在她面前逐渐变化成人形。


    “可我不喜欢吃螃蟹。”


    把火焰聚集在食指,然后被她轻轻吹灭。


    然后,黑色蔓延。


    “结束,又没有结束。”


    衣服已经简单穿好,四周之外没有声音。


    “他还在这里。”


    眉头皱紧,敌人的未知让她陷入被动。


    “可我不喜欢被动。”


    火焰再次出现,然后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出来吧。”


    简单出乎意外,她找到了他。


    “黑火.漫漫长夜。”


    便是蝴蝶相连,形成的火圈拦腰而去!


    呼。


    但结果,却是竟然没有一点作用!就仿佛那火焰没有存在!就仿佛女孩的攻击是挠痒痒一般!


    咯咯咯。


    然后,一阵渗人的怪叫响起在这片安静之中。


    咯咯咯。


    怪叫没有停止,它离女孩越来越近。


    咯咯咯。咯。


    近到最后,它让女孩猛吐了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


    女孩看向四周,可是四周连个苍蝇都没有。


    “冷静……”


    便是看着自己嘴角鲜血,便是她选择缓缓闭上了眼睛。


    “有攻击就会有敌意……感受……感受……”


    放弃所有防御,她好似融入了天地之中。


    “呼……”


    呼吸已经平稳,平稳的她好似感受到了一缕阳光。


    “光……为什么会有光……”


    可奇怪的不止如此,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草地之中!


    “是幻觉吗……嗯?”


    被手边的口水惊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后正有一群羊和牛在安逸啃食着青草。


    “感觉……好像真的……”


    触感如此真实,她打算以疼痛再来确认一边结果。


    “没有这个必要。”


    可也就在这时,有人劝说了她。


    “这里是赎罪之地,是畜生道。”


    声音的主人出现,出现的他是一只大黑猪。


    “欢迎你来到这里,你马上就会成为我们的同类。”


    他围绕在她身旁旋转,那背上的黑毛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立体。


    “可惜了,可惜了。”


    边转变叹,叹完气的他四脚朝天,露出了腹部的屎尿痕迹,和痕迹之上的无数蝇蛆。


    “不过习惯就好了,你看我,活的还是很自在的。”


    有饭粒从他鼻孔中流出,伴随着黏稠的绿色汁水散发出剧烈恶臭。


    “习惯就好了。”


    可是他却对此毫不在意,而是接受着,享受着。


    “……那你现在算是什么呢?是人,还是猪。”


    没有觉得恶心,祝融影屈膝坐在草地上。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看着他,看着牛和羊群。


    “我……”


    表情出现了扭曲,他的四只猪蹄在空中胡乱颤抖不已。


    “我……”


    眼神逐渐空洞,空洞里被掩盖的是那身为人的记忆。


    “我……我……”


    可记忆已经锈蚀,锈蚀又让他继续颤抖不已。


    便是哼出了一阵难受,便是他渐渐失去所有动静。


    便是,他好像死了一样。


    他也的确是死了。


    他其实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姓名,也想起了身为人的那些宝贵记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始终无法开口,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溺在水中一样,就像是双肺里好似沾满了棉絮碎屑一样。


    但更有可能的,还是因为他的那副黑猪身体。


    是的,猪是猪,人是人,人可以说猪语,但猪却叫不来人话。


    所以当人的记忆被挖掘出现时,黑猪死了。


    而他,则是“活”了。


    “……如果说解脱也算的话……”


    不再尝试努力,他知道努力没有结果。


    “……”


    便是只能看着女孩,看着她对自己黑猪身体的关心和疑问。


    “不……不对!”


    刚欲接受一切,却是在平静出现的一刹那间惊恐万分。


    “不!你不能碰它!不能碰我!碰了你就会和我一样啊!我是诅咒啊!”


    黑猪的记忆模糊闪烁,闪烁之间他记起了那个男人的主宰身影。


    是的,就是那个人选择了他,选择把他派去到了祝融影的身边打转。


    “可恶!该死啊!我是畜生啊!到底还是畜生啊!”


    悲观已经没有作用,虽然说当初他也是这么上当的。


    “啊啊啊啊!”


    便是只能做到看着,便是他的灵魂扭曲痛苦万分。


    而在这痛苦万分之中,他的灵魂也正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只不过他不会知道。


    也无法知道。


    直到,那画满了草原牲畜和河流的重彩之画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时,他才是勉强反应了过来。


    才是明白自己又中计了。


    “……来不及了……”


    一切为时已晚,一切尘埃落定。


    “哈哈……”


    只是想让自己保持微笑,只是看着自己的灵魂被那幅生态之画给慢慢吞噬……


    只是,他好似又听到了一声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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