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样子。”抬起头，紧紧盯着撬棍娘的表情。


    林的眼神就好像想要从撬棍娘的脸上看出什么细微至极的破绽一样。


    但，毫无破绽。


    或许是受限于眼力，或许是那‘伪装’确实精巧到了极点……或许。


    林张了张嘴，一种酸涩的感觉从她的眼睛周围扩散蔓延开来，泪腺在这突然的进攻下突然地败倒。


    林挤了挤眼睛，又迅速地眨了眨眼睛：“啊……呃，我身体忽然有点不舒服，稍微离开一下！”


    起身，离开安全屋。


    撬棍娘本想跟在她的身后，但不知怎么又停下了脚步。


    走出安全屋的林漫无目的的在没有行尸的道路上前进着。走了一会儿，她注意到了一条废弃的小巷——尽管这周围到处都是那种废弃的小巷，遍布尘土和死寂，但林还是一眼相中了这条小巷。


    走入其中。


    林缓缓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情。


    泪腺要失守了。因为……脑海中出现的记忆。


    那些源自过去的终于还是追上了她——


    这种台词光是一听就觉得很有宿命感！对吧。


    主角的宿命感也是很多小说中会讨论的话题呢。


    就好比林现在。她的过往——虽然只有几个字，不过我们可以反推出来林的人设大概是什么结构的——带着些许中世纪的古老感的高科技星海雇佣兵。


    ‘你的装备很未来，但你的故事相当中世纪，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致应该类似于，年幼时经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如星球被海盗打劫了，被战争波及流亡啊，或者是帝国在一次决策中终于放弃了某个偏远行星和其上的人民啊什么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从设定上讲，林大概是因为某些原因成为了雇佣兵的。


    成为雇佣兵之后，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穿越了。


    穿越之后的事情一地鸡毛不好说。


    不过从林在对某些事情上的处理上。（以及考虑到如果林要作为搞笑型主角主导一个剧情的感情爆点的话……


    如果是我，我会把她设定成，熟练的掌握各种各样的杀人技巧，但同时又有些缺爱的人设。


    没错，缺爱。（或者换个更加严肃一些的说法：珍视生命的价值。 ）


    缺爱是解释林为什么会和萌娘们——和平相处的主要原因。


    嗯，那话怎么说来着？


    生于黑暗，向往光明？


    确保主角诞生于一个偏黑暗的环境，这可以让它们在战斗的时候，（斟酌用词，放弃斟酌）立于道德制高点。（叹息）


    至于向往光明——是为了维持搞笑小说的类别划分。（哦。忘记说了，搞笑小说这几个字不代表对这种品类的小说的歧视，这只是一个……客观描述。俗话说不要和搞笑角色比战力……（跨世界的）战斗力高就是搞笑小说的最大特点。（大概？）


    呃，不过这之中其实有更加复杂的原因……这里不便展开。）


    林的角色人设和其他常规角色是有一定的区别的，这种区别主要体现在她对生命，以及对人的本质的某种理解和观点上。


    之前的时候不太好下结论，不过现在可以确认，这种人设上的差别，确确实实是源自林缺爱的设定。


    这一点还可以从林先前面对撬棍娘的容貌时特别的表现得到佐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作者要把缺少母爱设定的优先级这么高，或者并没有设定，只是旁白自行发挥了？……）


    ……在黑暗的世界观中生长的经历，哪怕只是设定，但那对于林来说依然是相当‘真实’的过往。


    所以，稍微哭出来也没关系的。（她听不到这句话）


    “咚！”沉闷的碰撞声忽然响起。


    林的拳头落在了身侧粗糙的墙壁上。


    手指关节处的擦伤在意料之中——倒不如说，那就是林的目的。


    疼痛盖过了泪腺的酸软，将还没有接触空气的眼泪通过鼻腔吸入咽喉，再发出接连不断的轻咳声打破此地的寂静。


    林不断地发出如同啜泣一般，但更加冷静的吸气声。眼泪没有从她的眼角流下，她只死死的看着前方。


    “设定……呃。”拳头攥的更紧了几分。她的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脑海中有关过去的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然而林现在所感受到的情感却并不是回忆过往时会有的那种嗟叹感，而是……愤怒，疑惑，悲伤，乃至于——可笑。


    ‘身为小说中的主角，自己的过去，是真正的过去，还是只是被写在设定本上的一句简短的话——’林的表情微微颤抖，似乎正咬着牙齿，内心进行着某种决断和争论。


    ……大概是因为林作为主角，是那种……很注重人的本质的类型，得知自己一直身处于楚门的世界之中的话……自然会理所当然的质疑自己的情绪和情感是否具备意义。（话说但凡是个正常人，知道自己实际上身处楚门的世界……情绪都会炸的吧。）


    如果那些过往的记忆是虚假的，是被精心设计出来的， 那自己还有悲伤的必要吗？那自己还应该悲伤吗？那自己的悲伤……还有价值吗？


    如果这具身体能够在成熟一点的话，自己会不会就不用在这里狼狈的吸气了？


    林不知道。


    这是那种……注定没办法从自己身上得到答案的问题。


    但林依然给了自己一个回答——毫无价值。


    不论自己身在故事之中还是之外，自己都会给出同样的回答。


    ‘你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你期望的那样，所以你才感到烦闷，所以你才感到痛苦……但答案就是答案……’摇了摇头，林在心中有些自嘲的想着。


    “只是……”伸出手，看着手背上的擦伤，林叹息着自嘲：“就算是虚假的记忆，但那些东西涌上来的时候……身体依然会收到影响……悲伤……”


    林心中想的是……该怎么抑制这种悲伤？


    看起来她从那种微妙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了。


    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林低声的说着：“撬棍娘的面容，按照她说的，我眼中的她是我心目中对于她的印象——或者，……是我心中的某种念头塑造的容貌。


    这种容貌是——沿着概念传播的（？），所以在其他人的记忆中，我看到的也并非是别人眼中的她的容貌，而是我眼中的她……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来思考，那么恐慌的外表是个问题：


    为什么，我看不到他的样子。……恐慌。如果把恐慌看做害怕的同义词。……或许恐慌的外貌就对应着某种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


    故事中经常会有这种这种写作手法或者剧情安排，某件事物折射出了主角心中最深沉的恐惧。


    然后主角勇敢的鼓起勇气，突破过往的藩篱，直面了自己的恐惧，得到了成长，表达了作者的思想之情巴拉巴拉。（翻白眼。）


    但……如果真的要以战争（pvp）为目的。那么，任何细小的裂缝都会在对战中被无限的放大。


    所以……


    ‘但我不害怕任何东西……吗？’


    不论是身为雇佣兵，还是拥有偏黑暗风格背景的角色，亦或者穿越者，林都拥有不惧怕任何事物的理由。


    但要明确的确认‘他什么也不怕’这一事实，乃至于把这一事实转变为某种收到世界意识庇护和承认的设定，需要额外的笔墨来描绘。


    需要在剧情中映衬。


    至于映衬的办法，则是设定之间的碰撞。


    虽然现在不是举例子的好时机，不过要是不趁现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就更难有机会这么做了。


    举例子：【恐慌作为死去的学识一侧势力的个体，它在有理智的个体的眼中会呈现出，它们所恐惧的样貌。】


    这一句话，是一个设定。


    而当这个设定与【林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恐慌】这个事实碰撞的时候，显然，会出bug。林眼中的恐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回答这个问题，修复设定冲突的过程，便可以把【林没有看到……】的事实，转变为一种设定。（当然也可以彻底摧毁这一事实被转换为设定的可能。具体方向看操作手法。）


    具体手法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事实，通过其与其他设定之间的冲突，可以转变为另一种设定。


    也就是，上述内容，是通过制造一些剧情上的冲突，添加一个设定，名为【林不会感到恐惧】.


    嗯，对于作者们来说，给故事中添加设定是一个必须要谨慎的事情，其中的原因多种多样，但总之在添加设定的时候，也不能真的就随心所欲。


    盲目的添加和旧有设定冲突的设定，显然会让整个世界的设定出现问题。


    虽然你能够打设定补丁来修复这个矛盾，但……谁会愿意成天打补丁呢。


    通过一些较为柔和的手法，保证一部分重要的设定永远不被打破。也是塑造设定的技巧中的一个。


    扯远了。回到正题，


    保证林不会恐惧，保证他…战斗的能力是持续的处于巅峰状态的。


    如果是出于这种目的，在旁白机器中写入一串特定的构建剧情的规则串，显然是可以理解的。


    推测（当然也只能是推测），恐慌的容貌相关的剧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机器写出来的。


    但，显而易见，机器不够智能，构建这种剧情的时候，也留下了一些意料之外的bug——并且机器是不会主动去修bug的。


    “……害怕什么的……呵。”没人是真正无所畏惧的。林是这么想的——但显然让旁白这么写剧情的人不这么想。你必须无所畏惧——不过林这一句话也不能说明什么就是了。


    重点不在于怎么说，而在于怎么做——总之，继续看剧情吧，林已经意识到剧情上的那个小问题了。


    “……不，为什么恐慌能够折射出我们心中的恐惧？一件事的发生必定有其理由。就如同——为什么它叫恐慌一样。……”林皱着眉，直击问题的根源：但有关这些危险话题的讨论和言说最终都必定会落到那个危险的概念——旁白上。


    好在这一次，林没有感受到什么如芒在背的感觉。


    沉默之后，林继续推进自己的思绪：“学识娘们与人类在基本结构上就存在很大的不同，按照我的判断，学识娘们更加类似于一种能量和信息的聚合物，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拥有意识以及——唔。”


    不，这个问题似乎可以得到答案，系统。


    系统的娘化赋予了撬棍娘以外形。


    但……考虑到系统的娘化的话——那系统这段时间的沉默自然也需要考虑在内，而，系统这段时间的沉默又和世界意识有关……旁白，系统，世界意识。


    一瞬间，林的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思考的事情是什么。


    ‘……不，怎么出现意识这一点，还是跳过好了。’


    林摇了摇头，引入思考的事物太多，自己根本没办法理清那些东西之间的关系。


    光是想想就头疼（主角的思考也是需要占用运算单元的！很显然林的作者并没有付高价买那种算力强大的思考套餐。——但考虑到这个问题涉及了世界和系统的本质以及——作者，八成就算买了最好的套餐也依然会死机就是了。）


    （顺便一提，一切有关服务器和续费之类的描述都只是‘猜测’是一种沿着林的猜测继续往下进行思考的猜测！并不代表真实的设定和事实。）到底是不是存在这样一个服务器——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现在能够都得到的。


    以林的观点为准，如果她后面觉得服务器的猜想不是很可靠——那旁白自然也会更换一种新的描述。


    嗯。


    “旁白……恐慌的形象折射了观察之人内心的恐惧，这是一个设定——并且，一定是由旁白生成的。”


    至少旁白是目前林所知的唯一有资格做这件事的存在。


    “但，这一设定大概率不是只为了恐慌一只行尸设定的。大概率，这个设定是通用在所有行尸身上的。所以……既然这样，为什么谣传的形象……是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