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利群的问题，颜浩没必要回答他。不过换了个说法。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阎老哈能让赵章河阖家富贵。我却能让他家冚家富贵。赵章河只要不傻，自然知道怎么选。”


    曹利群从颜浩轻描淡写的话语里读懂了颜浩的意思。于是闭口不再追问。


    曹紫清在羊城读了好几年的书，自然 明白冚家富贵是什么意思。看向颜浩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敬而远之。


    倒不是说厌恶这种做法，毕竟从小长大的环境，打架斗殴，谈判讲数是 家常便饭。曹紫清骨子里对暴力的耐受度就高很多。


    但是曹利群从巴陵退出，拿着钱跑来岭南，生活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曹紫清不希望老头又回到过去的那种生活状态。但是她也知道，曹利群心里的不甘，所以才有今天这顿饭局。曹紫清很好奇，颜浩会给曹利群一个什么样的条件。


    ”那现在阎老哈倒了，但是湖上的风浪还是那么大。韩鑫你后面有什么打算？继续下湖挖沙？” 曹紫清没有直接问颜浩，而是向韩鑫发问。


    “应该是吧。毕竟老头子进去了，这些船是他这辈子攒下来的家当，也是我们全家的生计。我总不能让它们沉了。” 韩鑫点点头。


    目前家里的钱有些紧张，除了要准备一大笔去赔付给 那个油库爆炸当中被连累的无辜老头的家人，还要准备一些油料钱，工钱。不过只要动起来，那就不怕了。只要船在动，家里就不会缺钱。


    “其实老这么干也不是个事。三哥你应该考虑往下游发展发展。比如商砼，新材料之类的。现在国内房产已经迈入了快车道，建筑材料这一块是个香饽饽。基本亏不了。” 颜浩说到。


    “亏肯定亏不了，这不是没钱没。建一个搅拌站，全套设备起码500万，再配上运输的搅拌车，1000万都打不住。另外搞材料 研发什么的，我也不懂行啊。而且搞科技研发……我们也不是 学的这个啊。“韩鑫一脸的无奈。


    “钱我有啊。咱们一起搞个公司，你拿你们家现在的设备和场地入股。我先投1个亿。你看看能给我多少股份。“ 颜浩说到。


    “不是，老幺，你说真的？一个亿。你能做主？” 韩鑫懵了。


    曹利群也懵了。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一桌吃饭，总要给我们一副碗筷吧。


    “……三哥，要不是你们家那点东西，实在没多少钱。我投多了，你的股份就没多少了。否则按我的想法，直接找巴陵衙门口谈，把巴陵辖区内的采挖权全都接下来了。然后衙门固定每吨收多少税费。挖得多就多交，挖的少就少交。


    这样虽然利润少了些，但是胜在稳定。而且产品价格也能控制。不至于和之前一样，多挖多赚，少挖少赚。我多挖一船，别人就少挖一船。这样迟早会有矛盾。而且价格也容易波动。行情好，大家就打架，行情差，大家就打价格战，附带打架。纯纯的火药桶。一点就炸了。“


    颜浩吐槽到。


    韩鑫和曹利群的脸色都有些戚戚然。可不是颜浩说的那样么。行情好了，都想多挖多挣钱。跨界偷挖什么的是常有的。行情不好，争相压价。互相使袢子。让别人家的货出不去，占着堆场 。这样后面想挖也没地方放。而自家只要挖上来，堆到堆场那就是挣钱了。


    总之就是矛盾不断。


    “老幺，你觉得，要真这会去找巴陵衙门谈，能把整个湖区的挖沙权谈下来么？“ 韩鑫问到。


    “应该没问题。毕竟现在阎老哈倒了。市场出现了真空。如果长时间不恢复生产，财政收入会 受影响。如果衙门口的领导有 点脑子，就该明白如果还按照以前那样粗放式管理，过几年还没冒出李老哈，王老哈的。


    你这会去找衙门谈，只要实力够强，我想衙门会同意的。不过流程会繁琐一些。招标那是肯定的。“


    “那，老幺你能投多少？” 韩鑫似乎也觉得，颜浩的方案才是最稳妥的办法。直接和政府合作。政府给你撑腰。


    “……你懂条毛。你就问我能投多少？我问你，如果要做到年产1000万吨湖砂，需要多少条船，多少员工，运营成本要多少？流动资金要准备多少？”


    颜浩白了韩鑫一眼。


    曹利群到是门清，心里毛估估算了下。


    “年产千万吨的话，起码要160-180条船。大概要投入2.7个亿。一条船需要6个人。油料成本大概1.75亿左右。其他杂项大概2000万。人工成本4000万。毛利润大概能做到6个亿。然后就是跟衙门口分账了。“ 曹利群张口就来。


    “那也没多少嘛。3个亿就解决问题了。三哥你回去跟你老头商量商量吧。愿意做，我就投钱。不愿意 ，就当我没说。”颜浩看了眼韩鑫说到。


    “……老幺，3个亿啊。你真的假的。你这可是带着我发财啊。”


    “……你哪那么啰嗦。一呢，我感觉这事亏不了。投点钱没啥事。二来呢，我自己懒得去打理。不过我帮你忙活这一阵，我总要收点好处吧。所以你不得帮我打工？“ 颜浩笑到。


    “你这话说的……不是在寒碜我么。“ 韩鑫倒满酒。跟颜浩碰一个。


    韩鑫看到曹利群眼巴巴的眼神。明白对方的心思。于是问道


    “那曹叔这边能不能也入一伙？毕竟上次也是曹叔帮我们认出了赵章河。老幺你看？”


    “你别问我。我只负责投钱，还有查账。我公司最厉害的就是财务和法务了。一个个精的很。” 颜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到。


    曹利群明白，颜浩这是在给自己说“丑话” 。讪笑两下。


    “那曹叔你有没有兴趣入一伙？“ 韩鑫问到。


    “当然有兴趣。小颜说的，我也觉得是正途。赚钱赚钱，要赚也要赚安稳钱。


    这两年我来三角洲，也是在做商砼的生意。目前主要是包了大岭山火电厂的粉煤灰运去搅拌站卖。赚点差价。本来今年打算把连州那边的火电厂的粉煤灰也做一点的。不过情况也跟湖上一样，好几方势力纠葛。所以没搞成。手头就闲了些钱。如果韩鑫和小颜你这边不介意，我能投500万。“


    曹利群伸出个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两天就去一趟。去看看我爸，看看家里那些设备能值多少。算个总价，就当是入股的股本了。” 韩鑫笑到。


    其实在这个环节，他已经占颜浩便宜了。挖沙船不像小汽车，大卡车这些的。专用性比较强。离开湖上，你想要出手还真不好出。基本上价格 都要对半砍。而且现在衙门口还没透风说后面怎么搞，谁都不愿拿钱换成设备。


    只有等这件事情过去，衙门出台政策，环境稳定了，才会有人拿钱出来收设备。不过到那时，阎老哈控制那几十条船也都会一起出来。到时候是什么价格，也不好说。毕竟那几十条船肯定烂便宜。


    能重新上船。曹利群开心得不行。嘴里咋咋呼呼的就喊着要去唱歌。商k。


    曹紫清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说阻拦，也不说走。就跟秘书似的扶着有些走道都有些踉跄老爹去外头拿车。


    颜浩跟韩鑫勾肩搭背的。悄悄说着话。


    “三哥，你跟那个林芷溪，什么情况 啊？”


    “……前几天分手了。她要留在鹏城，已经通过了鹏城一家公司的面试了。后面还要考法考。不会跟我走的。”


    “……“颜浩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率是自己旗下的某家公司。否则法学本科生，还没考过法考的，哪里能有什么好待遇？”你没说你家里条件啊。嫁过去当少奶奶不好么？“


    “说了。但是她不喜欢我们家这个情况。在她看来朝不保夕的。不稳当。尤其是这次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去说服她了。算了。谁又不是谁的前任呢 。”


    “你不会是今天才想通的吧？” 颜浩问到。


    “……就是今晚才想通的。哥以后也要成为受人尊敬的企业家！“


    “然后娶了那个曹家姐姐？”


    “……别胡说。我压根没这个心思。“韩鑫断然否认。


    ”行，我让人送你回去。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回家了。“ 颜浩把韩鑫扶到曹利群的车上。跟曹紫清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颜浩看着鹏城街头的夜景出神。


    路过的这些房子，今年也许只值200万，但是随着鹏城的飞速发展，地铁的陆续建成，有些地段好的房子将飞速上涨。变成400万，甚至600万，800万。


    而修地铁的钱其实是来自市财政。本质上其实是一种公共资源。理应由创造这些公共资源的全体民众共享。但是很遗憾，这些公共资源投入带来的收益和便利绝大部分全都被这些较早占据了好位置，好地段的楼盘业主私人所截获了。


    城市发展的红利，包括但不限于教育资源，医疗资源，产业资源，就业岗位等等全都是 公共资源，但是想要享受它们，后来者就不得不以房租或者购房款的形式来溢价支付给某些私人。从而完成了公共资源向私人财富的转移。


    河砂也是一种公共资源。但是湖边的居民谁要是开车去沙老板的沙场拖沙子，腿都给你打断掉。因为这些砂子都有了主。成为了一小部分人获取巨大利益的承载物。


    这种情况颜浩无法改变。他不做，总有别人做。既然自己花了心思费了神，解决了韩鑫这档子事，也让巴陵那边的采砂产业迎来了一次洗牌的契机。


    韩家这会还没缓过气，没那个实力整合全部的市场。那颜浩凭什么不插一脚。否则不是便宜了别人。到时候跟韩家再起冲突是迟早的事情。


    倒不如直接让韩家出面整合。以后一个大盘子里面夹菜。颜浩多吃两筷子。


    京大医院。谢瑞兰手上捏着装在一个小塑料袋里的t字型小物件。表情复杂。


    “……下次例假后3-7天，来预约手术。重新安置。安置好后2周 内不要同房。……“医生慢条斯理的说着医嘱。


    谢瑞兰心里却想起一个童子功特别厉害的男人。这下还真给捅出来了。


    自从上次半路来了个电话 ，谢瑞兰孤军奋战到瘫软，之后就开始隐隐感觉到不适，来到医院一查，竟然是封印松动了。卡在了隘口。医生帮她把松动的封印取了出来。


    一想到这一期间还有过2次奋战。谢瑞兰心里莫名的忐忑。


    这两次“空窗期”的播种，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谢瑞兰属实摸不准。


    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坐在车上，谢瑞兰迟迟没有发动汽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做梦都想有一个颜浩的孩子。好让自己从外援升级为正式成员。跟钱没关系，主要是自己能跟颜浩捆绑得更紧密。


    但是她却又不敢擅自做决定。她怕颜浩误会自己的动机。毕竟谢瑞兰在岭南这边地界长大，自然也看过 《太后的秘密生活》这种经典。


    影视作品里，男人对子嗣的来源格外重视。对于掌控之外的意外。他们从心底里有一种反感。如果自己瞒着他珠胎暗结。很可能会触发他的怒火。


    距离下一次月信，还有大概1周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都是空窗期。谢瑞兰很纠结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颜浩。


    如果不告诉他，这期间真的珠胎暗结了，后面颜浩问起来，自己怎么解释？


    如果告诉他，他这期间避开自己怎么办？自己甘心么？


    回想和颜浩私人关系发展的历程，自己的行为充满了主动。甚至当时颜浩都想抽身而退。是自己主动告诉他有关封印的事情，他才肯施以雨露。这里头的意味不可谓不明显。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想要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b24还有两个在排队。都是身世清白，年富力强的状态。且不会有任何法律和情感上的纠葛。


    换成是自己，也大概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多两个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哥姐吧。这以后太麻烦了。


    在和颜浩的关系里，谢瑞兰自认为是占便宜的那个。甚至有些亏欠感。


    种子那么宝贵，他都愿意浪费在自己身上。简直就是恩赐。所以后面谢瑞兰越来越珍惜。从不会让它们暴露在空气当中。


    谢瑞兰很后悔，早知道就装作不知道。压根就不来医院了。那样也许就能制造一场“意外”


    现在这个情况，谢瑞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甚至连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枯坐在车上，伏在方向盘上哭。


    良久，有电话进来。谢瑞兰抬起头，捋了捋脸上的碎发。接完电话后，谢瑞兰看着车前缓缓挪动的车辆。谢瑞兰也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出了医院停车场。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子决绝。


    空着肚子到了口岸附近一座写字楼。谢瑞兰看了看楼梯外的广告牌。在车上补了补妆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办理海外留学的机构。深耕鹏城多年。谢瑞兰社交圈里有许多人都通过这家机构把孩子送去了西方国家上学。从小学到大学一条龙服务。


    只要钱给够，房产，学校，生活照顾全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接待 谢瑞兰的留学顾问热情的拿出全套最热门方案。摆在谢瑞兰面前任其挑选。


    漂亮国，德意志，法兰西，意呆利，不列颠，土澳，纽西兰……全都有。而且价格 上也也有高中低档之分。从六位数到八位数都有。


    仔细咨询了一个多小时。谢瑞兰拿着比较合适的几套方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