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道龙哮之声自下空响彻而起，伴随着九声震动天地的惊响，直传九天。
那是曦夜九响。
霎时间，这片明亮的青山真身天地，部分空间竟是忽然变得黯淡下来，那是九响蹬出的冲击，令得空间崩裂。
随后一头黑龙，自圣台天地的最下方，咆哮着的，冲刺而出。
如一道雷霆般，扶摇直上。
低头望着这一幕，原本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九山弟子面庞上，皆是浮现出清醒而欣慰的弧度。
那一刻，他们都知道，翻局之人，终是归来了。
于是来自九山各处的弟子组成的天际，于那一刻悠然的倒塌，纷纷避让开来，让出了一片天际。
那一道道目光仿佛是在呐喊：去吧，少侠！
曦夜！
吼！
林燮以单脚向天直踏的姿态，脚前黑龙张开巨口狰狞的咆哮，直射天顶，如一道黑光般，自千百座圣台间一射而过。
那般速度，快得天地乾坤球都还未再推进过一座圣台，便是已咆哮而至。
咚！
当那一脚所化的黑龙撞在天地乾坤球上时，并未产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冲击，而是黑龙与空间球两者在疯狂的撕磨。
黑龙虽未一下冲破空间球，但后者推进的步伐也是在那一刻瞬间停止下来，以半径三千圣台的大小，停滞不前。
而黑龙自下而上，冲撞在空间球上，与空间球不断的撕磨，看似已无法突破这座天地乾坤，但林燮仍在拼尽全力的竭尽力量，愤吼的面目上，毫无放弃之意。
那一条屈得如拉起的弓弦一般的腿，一点点，一点点的，在愤吼的声音中向前迈开。
而随着林燮那一条腿于万般艰难中一度一度的迈开，那一脚板一毫一毫的向前踏出，咆哮的黑龙竟是于此时开始向上前行。
黑龙开始刺入空间球的内部，不过它是以仍顶着那一层空间层的方式，刺入其内部，远看去，就如一根黑刺，戳入了圆滚的橡胶球之中。
并且当真就如橡胶球一般，越是刺入，那所承受的阻力，便是愈发梗大，是指数般的增长。
但任是如此，那一头黑龙仍是如刺入空间球中的一根黑刺，纵使万般梗阻，依然向上而行，穿过一层一层的天地。
在其中，林燮肉身之力踹到极致，黑龙咆哮间，周围空间不断的崩塌，那是肉身之力震破了空间。
没错，如果说圣轩是以元力将空间压缩至极致而成的空间之力，那林燮这踏破空间的肉身之力，便是更胜一筹！
黑龙于深陷的空间球中一层一层天地的直穿而上，不出须臾，已穿至它一半即第一千五百圣台的位置。
并且随着黑龙的不断深入，此时雄踞天地的空间球不再是像个被针刺入的橡皮球，而是下半部分的空间球在黑龙的拖拽下，直接凹陷了进去，空间叠起了褶皱，就像是个瘪了底的橡皮球。
当林燮那一条腿脚彻底踏直时，黑龙更是于那一刻爆发出最后的威能，一射而过。
吼！
也是林燮一脚青云之上，重归至第一圣台的那一刻，雄踞天地的空间球，如一颗巨大的泡泡般，“啪”的一声，在天地间清脆的声响中，破了开来。
啪！
那一幕，绚烂而美丽，但随之的，空间之力也是消散而去。
林燮于那一刻，立在了第一圣台之上。
…
“怎么可能？！他竟是击破了圣轩的天地乾坤？！”
当林燮一脚青云之上，洞穿天地乾坤球的那一刻，青山外，不仅是无数苍鸾百姓，甚至是诸多苍鸾圣殿的强者，都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面孔骇目结舌。
他们谁人不知圣轩这道天地乾坤的厉害，堪称是当世九山八海最伟大的自创元术也不为过，无人能够模仿，无人能够企及，无人能够习得，是专属的自创元术。
单凭元力，能将元气压缩得融入空间，从而挤压空间，获得空间之力，要知道，这可是战君强者才拥有的力量，即便是他们这些在场的诸多战魂强者，都不见得拥有这样的力量，而一个战皇却是能凭借这种手段掌握一丝空间之力的门道，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可怕。
这道名扬中州的自创元术，谁人不知。
但凡在中州听到圣轩这两个字，所能想到的，便是这天地乾坤。
然而眼下，这道无敌的自创元术竟是被一个为迦蓝邪族所蛊惑的少年给击破了，这如何不给带来一阵风雨动摇般的震惊。
当然他们不知，林燮的这道纯体术，曦夜，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踏动空间，而天地乾坤正好又运用的是空间之力，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矛一盾之间，是起到了克制的作用。
在这个层次，能够对付空间之力的手段可谓是少之又少，而肉身之力的，恐怕是明面上能够针对空间之力的唯一手段。
…
而就在这片苍鸾圣城为青山中的大战惊得风雨动摇时，殊不知，远在这片苍鸾圣城的地底下，某处隐秘的空间中，一群穿着棕色麻袍的人影，衣帽遮掩着面庞，看不出心中所经历的酸甜苦辣，结队而立。
这正是迦蓝大帝当年于迦蓝帝都地底下开辟的空间，自五百年前的事件发生后，迦蓝族幸存的族人，便是世代隐居其中。
但即使经过世代的繁衍，他们至今所剩余的族人也为数不多，乍看下，这群整齐而立的队伍，不过一百来人左右。
与之前林燮来过的一样，这座仅有几根火烛的漆黑大殿，依然是显得有几分压抑，但不同的是，此时整齐而立的这些人影，身姿如精气神焕发的军人一般，皆是站得笔直，队伍间，充斥着一股悲亢而又激动的无声气氛。
虽然衣帽遮掩着他们的面庞，但仿佛，却是依然遮掩不住他们衣帽下，那世世代代忍耐了数百年的屈苦。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位白发稀疏的白须老者，他脸上遍布树皮般的皱纹，肤色似是因岁数而变得黝黑，他身形如刀削般的瘦弱，仅着一身单薄的灰衫。
正是林燮那日见过的迦蓝族，大长老。
但与以往佝偻形象不同的是，此时这位迦蓝大长老，身板与所有迦蓝族人一样，挺得笔直。
仿佛是因为心中那激动的情绪，而将弯曲的脊椎生生拉直了起来，依然杵着拐杖，但却是直立在众人面前。
但令老迈的身骨发生如此畸变，恐怕也会落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他苍老的声音，也是与以往不同的雄浑而振奋。
“都准备好了吗？为了明日的黎明，我们迦蓝族等待了五百年。”
而回应他的，是那所有棕袍人影视死如归般的声音：“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
“…”
当这反复的声音逐渐平静下后，终归还是有人心生些怀疑，担忧的吞吐道：“大长老，话说…那位少侠，真的能为我们揭开五百年前的真相吗？”
胸膛直挺的迦蓝大长老仰望了一眼无名的虚空，然后神色变得愈发坚定，道：“当明日的晨曦照耀这片土地时，少年，会将五百年前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对此，我深信不疑。”
迦蓝大长老平缓的声音在殿中传扬，所有人听得时，面色再度变得昂然，当然，那之中还有着一丝拼搏与激动之色。
虽然他们也不知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真相，却是让他们苦等了万千个日夜。
随后迦蓝大长老嗓子鼓了鼓，声音雄浑的道：“好了！开始行动吧！”
“是！”在那整齐的洪亮声音中，一道道棕袍人影自队伍中一掠而走。
而当得队伍中只剩寥寥几人时，迦蓝大长老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其中的一人叫住，问道：“小赵，先前我予你的那道元术，可是已将它丢到苍鸾市坊中？”
闻声，那名人影拱手回应道：“是的大长老，已按您的吩咐办好。”
迦蓝大长老点点头，道：“好的，你去吧。”
那名人影欲走，不过有些犹豫，随后不解的问道：“话说大长老，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一道元术随意丢到苍鸾市坊中？那可是祖先所流传下来的。”
迦蓝大长老双手杵杖，只平淡的望着虚空，一股深长的声音于殿内响起：“因为...我相信命运的指引。”
“当红莲绽放之时，将照亮我迦蓝族这五百年来，默默承受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