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个企业的兴衰，或许仅仅就在那么一念之间。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简简单单的选择。
选对了，风口飞猪。
选不对，神仙难救。
周平现在对此深有体会。
前沿科技的科研部都用到机械动力外骨骼来搬砖了，那么距离第一装备厂生产外骨骼还有多遥远？
毕竟，这都已经不是平民化的问题了，这是实实在在的把一个高科技玩意变成了工地工人搬砖的工具啊。
这东西，仅仅是看着，他就羡慕的流口水。
想了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拿出电话，拨通。
“厂长。”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嗯。”
周平微微点头，沉着脸道：“刚刚的那几具外骨骼你看见了？”
“看见了。”
对面的男子声音有些惊叹道：“厂长，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我都以为我自己在看科幻电影。”
“不该问的不要问。”
周平声音微沉，严肃道：“给我下封口令，所有参与者不允许传播、谈论任何和外骨骼有关的话题，尤其是视频、照片，不允许乱发。”
“如果让我发现网上出现了相关消息，我一定会让王总严肃处理。”
说到这，周平的声音略微有些提高。
“王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不管你们是通过什么渠道发出去的，只要零去查，总会查到源头。”
“好的，厂长，我现在就下发通知。”
男子没有意外。
再怎么说，云盛装备厂从前也是军工厂，相关保密条例他们学了不止一次，每个人都有基本的觉悟。
这一次，无非是保密等级更高一些罢了。
而这一点，也是当初王烁看重军工厂的原因。
如果换成普通工厂，单单是工人的管理就是个让人头大的问题。
周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准备挂断电话，男子的声音却没停。
“另外，厂长，集团的方处刚刚给我打来了电话。”
周平一愣。
方处？
“方孝允？”
周平眉头皱起。
听见这名字，他就知道准没有好事。
“他说什么？”
“方处长说……”年轻男子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我们上次订单的交付数目还差些，他要求我们补足。”
“方处还说……之前没有要求我们补充是因为同属于一个集团，原材料的供应他也没办法解决，但现在厂子既然已经归属其他人，没有交付完毕的装备全部都要补足缺口。”
“呵呵。”
周平冷笑两声：“让他们去找集团要，厂子都已经移交了，哪有擦屁股的道理？”
“这……”
年轻男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那我现在就去回复。”
就在年轻男子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周平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一等。”
周平问道：“他们没说差多少？”
年轻男子道：“一千套。”
周平叹口气：“告诉他，我们会补上，下月中旬之前交付到位。”
年轻男子有些支支吾吾：“这个……方处说，由于这批装备要和最近采购的样品进行对比测试，所以……得月底之前交付……”
周平脸色微沉。
半晌，缓缓道：“照办。”
年轻男子明显松了口气，立即道：“好的厂长，我现在就去通知大家加班检查设备，尽早开工。”
电话挂断。
周平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厂里忙碌的工人，脸上的神色略微阴沉。
他没想到，厂子刚刚才准备步入正轨，这么快就有人打起歪主意了。
轻轻握紧拳头。
“厂子毁在了你们手里，你们现在，是准备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
封口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每一个第一装备厂的工人耳朵里。
没有人对此表示疑问，所有人对此都很习惯。
毕竟，他们的厂子从前也辉煌过，密级被提高的装备也不是没有生产过。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王烁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涨工资就不说了，承诺的分红现在也看见了希望。
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厂子能尽快走上正轨，只有有了利润，他们的分红才能得到实现。
就算是每个月只能分到几百块，那也是钱啊。
于是，王杰、蒋军等人发现，自己等人所过之处，虽然所有人都用一脸惊叹和艳羡的目光盯着自己，但拿出手机来拍摄的却几乎没有。
偶尔有几个，也纷纷都被旁边的人制止了。
王杰对此很满意，暗暗记下，准备回去之后向王总汇报一番。
自己从前也是第一装备厂的人，如果有机会能提升一下第一装备厂在老板心目中的位置，他不介意帮个小忙。
板车上的材料卷已经被卸到了仓库里，现在板车上拉着的，是一个长宽高足有两三米的巨大箱子。
这玩意很重。
即便穿着装甲，也得三个人合力才能将其安稳的放在板车上。
在他们身后，是由工厂工人驾驶的叉车，足足有七八辆之多，每一辆上面都叉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跟在几人身后缓慢前进。
很快，一处巨大的厂房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了安顿这些宝贵的设备，配合王烁建立自动化生产线的需求，周平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巨大的厂房已经被完全清空，灰尘被仔细清扫了一遍，看起来十分整洁干净。
王杰看着眼前的厂房，淡淡道：“开始吧。”
两天时间，要从无到有的建立一条由十几台设备组成的全自动化生产线，无疑是有些难度的。
更别说，他们还都是外行。
如果没有零蛋，这项任务别说完成，看得懂都算他们厉害。
幸好，一切都不需要他们操心。
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零安排好的图纸和施工顺序，一块一块的将设备放到它该待的位置上，连上该连的线路，宛如拼积木一般。
这也很难，但和之前的任务相比，也不是那么难。
各自选中了归属于自己负责的箱子，连工具都不用，直接利用动力装甲暴力拆解，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所有箱子。
几个人谁也顾不上谁，分头行动，场面一时间看上去有些混乱起来。
但混乱中似乎也有规律。
站在边上的沈岩等人静静的观察着。
对于这些事情，他们似乎插不上手。
而且……
看着蒋军毫不费力就将两只硕大的金属机械臂举起来放到相应的位置上，再利用装甲臂上伸出来的小型电动工具安装好，沈岩有些咂舌。
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帮的。
有了动力外骨骼，他们现在就是想上去帮忙抬一下都显得有些多余了。
要是以后这玩意普及了……
想想都觉得可怕。
外骨骼现在不应该还在实验室阶段吗？
为啥现在他们就见到了成品？
这到底是谁搞出来的？
无数问题萦绕在沈岩脑海里。
看着忙碌的王杰等人，他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重新回过头，再次看向厂房内。
仅仅只是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厂房内的设备布局就已经有了雏形。
地面上已经将功能区进行了分割，以沈岩对设备的了解，竟然只能大概看出这分属于四条不同的流水线，至于具体功能……由于关键设备全部采用的是封闭式的卧式加工中心，他反而看不出来。
或许这也是王杰等人毫不避讳他们的原因。
两个小时后，第一条生产线宣告完成。
密密麻麻的复杂设备让人眼花缭乱，再加上天花板上遍布的天车轨道，一个简单的厂房，竟然被硬生生的改出了未来感。
至于地面上那些随时移动的机械手臂，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旁边一名同伴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设备这么密集，人往哪里站？”
“人？”
沈岩看着眼前渐渐成型的生产线，眼神复杂。
“谁说这条生产线需要人来操作了。”
“不需要吗？”
同伴一愣，有些不解：“可是这条生产线并没有设置自动化传感器，也没有专门的自动化工程控制软件。”
没有这些，就不存在所谓的自动化。
完全脱离人的自动化工厂他们不是没见过，去年厂子里组织人员参观集团先进设备生产基地的时候他们就见过，但那个厂子的布局和投入绝对不是眼前这种水准。
眼前这个和自动化工厂……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除了天花板上挂着的天车系统看起来有些自动化基础之外，地面上的设备看起来完全就是杂乱无章啊。
他们甚至连这几条生产线分别是干什么的都看不出来。
有心想要问问，但眼见的之前还比较和颜悦色的几名大佬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变得满脸严肃，那沉凝的表情似乎连空气都要凝结了，就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沈岩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情况再变。
五人中分出两人，来到了之前王杰最开始标注的位置跟前，身边的零蛋绕着厂房的墙壁飞舞了一圈，然后回到两人身边。
其中一人看了看手上的手机，微微点头。
“就在这里吧，从这里开几个缺口不会影响到厂房主体结构。”
“嗯。”
另一人没有反对。
零计算出来的位置，也的确没有什么反对的。
随后，众人就看见两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乙炔枪，固定在装甲上，开始了切割作业。
钢制结构的厂房墙壁很快就被切出了一个宽两米多，高三米多的缺口。
还没等众人想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另一边的厂房墙壁上也同样冒出了火花，一个比现在还大的缺口被切割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还没完，很快，众人又发现五人中的一人搬出了一架人字梯，踩上人字梯来到缺口上方。
“零，更改一下装甲模式，被动动作跟随更改为主动。”
随口命令了一声，在众人继续懵逼的眼神中，他拿出了……一个喷漆罐。
随后，三个标准的喷漆大字出现在缺口上方。
“进料口。”
字体工整，宛若打印。
单单看这字迹，没有二十年的油漆工经验绝对写不出来。
王杰对此表示很满意。
写字，很难吗？
你只管按住喷漆罐，剩下的交给装甲和零。
看看装甲胸前的电量。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又是搬东西，又是运输，又是来回奔波，这东西的电量竟然还剩下百分之七十之多。
这么耐用的吗？
王杰微微有些惊讶，但并不疑惑。
王总身上想不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装甲都造出来了，电池耐用一点，有问题吗？
不过照这个进度来看，完全搭建完毕这几条生产线似乎用不着两天时间，一天足矣。
也好，早点干完，早点换工作。
王杰转头看另一个缺口。
蒋军正站在一个堆叠起来的平台上给墙壁题字。
“成品转运处”几个字已经写好了大半。
收回目光，王杰露出一丝笑意，转身走向厂房内。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