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漫长而痛苦的。


    尤其是怀有期待的等待，更是如此。


    鞠东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到天亮的，总之，等他再次被闹钟吵醒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地狼藉的酒瓶，零食包装袋，瓜子皮。


    旁边，是还在呼呼大睡的铁柱。


    睡姿极其不雅观。


    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三十分——接收不错过零蛋的接收时间，他特意将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至于衣服，脱都没脱，自然也就不存在占用时间的问题。


    起身，来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借着自来水的清凉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鞠东科不禁苦笑出声。


    “鞠东科啊鞠东科，是什么让你如此堕落了。”


    自己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自媒体达人，虽然赶不上那些官方网站、知名大v、流量大网红，但在自媒体里面还算有点名气，经营的五个账号，加起来粉丝也多达百万人。


    现在，却因为一个零蛋心绪不宁，昨天甚至还失眠了。


    当然，这也跟自己的铁兄弟铁柱有很大关系就是了，要不是他大半夜拉着自己秉烛夜谈，自己今天的状态或许会好一点。


    再次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鞠东科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里，朝着还在沙发上撅着屁股呼呼大睡的铁柱踢了一脚。


    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铁柱那肥美的屁股完美抵消了这一脚的冲击力，所造成的影响仅限于人家翻了个身，咂咂嘴。


    鞠东科无语。


    “铁柱，起床了！”


    鞠东科摇了摇铁柱，冲着铁柱耳边大喊一声。


    仍然毫无动静。


    继续折腾了几分钟，鞠东科决定放弃。


    看看那满地的空酒瓶就知道了，这家伙已经喝多了，这种状态，别说自己，十头牛都拉不动铁柱那一百八十斤的身躯。


    整理了一下衣服，随手拿起自己的拍摄设备，鞠东科乘坐着电梯一路向下，直到来到小区最中心位置的广场。


    这里足够空旷。


    此刻，广场上除了有一些正在锻炼的大爷大妈之外，还有一些年轻人，或提着皮包的年轻男人，或背着背包的年轻女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大家都脚步飞快，健步如飞。


    这就是上班族啊。


    鞠东科感叹一声，幸好，自己是个自由媒体人。


    架设好设备，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时间来到了棋时五十五分。


    手机轻微响了一下，距离零蛋送达时间还有五分钟。


    鞠东科朝着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任何零蛋的痕迹，也没有快递员小哥那亲切的身影。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一圈望下来，鞠东科敏锐的察觉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另一处长椅上，一名身着粉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


    两人距离不足二十米。


    鞠东科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女孩那微微蹙起的眉头。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还没有等他深思，手机微微震动的声音传来，鞠东科连忙看去，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行消息。


    “您的零蛋已经接近您所在的区域，请准备接收。”


    来了？


    鞠东科有些惊喜，不禁抬头张望。


    四周，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出现的一名快递小哥还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他的视线。


    鞠东科正在疑惑，就听见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从上方传来。


    抬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只球形物体已经在广场上方不足十米的地方悬浮，待鞠东科一抬头，其中一只立马锁定了方向，径直朝着他飞了过来。


    那熟悉的颜色和闪亮的光条……。


    “零蛋！”


    鞠东科震惊了。


    他想过所有送达的方式，但唯独没有想过，零蛋竟然是直接飞过来的。


    这就是“自主送达”？


    还真是够自主的。


    随着他的手触碰到零蛋，手机再次微微震动。


    “您的零蛋已送达，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鞠东科看了眼时间，8时00分。


    一分不差。


    在心里惊叹一声，鞠东科连忙检查自己手上的零蛋。


    零蛋仍然是那个零蛋，整体形状没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外壳的材质换成了塑料，奇怪的是，这手感却十分顺滑，硬度也不低。


    “就是不知道强度怎么样。”


    鞠东科心里暗想，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外壳材质不行，摔一下就要维修，那就太坑爹了。


    不过按照零蛋的自主性来说，也不会摔就是了。


    “零蛋，进行激活。”


    “正在激活中，激活需要连接网络数据，是否同意？”


    “同意。”


    鞠东科点点头，准备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接收指令，已连接数据，正在激活中，请稍后……已激活，鞠东科先生，您好，检测到您的零蛋备份，名称：小二，请问是否继承？”


    鞠东科正准备拿出身份证的手顿住，露出一丝尴尬。


    他怎么把这点给忘了，这可是零蛋啊，前沿科技出品的零蛋啊，怎么能和其他那种垃圾电子产品相比，激活这种事情，当然是只做一次就可以了。


    需要多次激活的智能产品，那还是智能产品吗？


    悻悻的将自己的身份证悄悄放回包里，鞠东科问道：“请问，如果继承了之后不满意，是否可以再次更改属性？”


    “可以更改属性，但需要一定的权限。”


    “权限？”


    鞠东科微微皱眉，这是他在发布会上所没有听到的内容。


    “为了更方便广大公众使用零蛋，零蛋将权限划分为十个级别，每级权限您将获得不同的授权，具体权限列表您需要到二级权限才能具体查看。您当前的权限等级：一级。”


    鞠东科明白了，这就跟打怪升级一个套路。


    不过鞠东科倒也不生气，因为零蛋明确的告诉他，一级权限已经可以完全自主的指挥零蛋所有的行动了，仅仅只是不能触犯法律和道德。


    正常人，谁会去触犯法律和道德？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继承还是不继承呢？


    继承的话……那话痨属性着实有些受不了。


    不继承的话，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虽然仅仅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接触时间，但那逼真的拟人化带来的体验让他已经对小二有了感情。


    要是换了，即便选择同样的性格特征，那或许也不是小二了？


    咬了咬牙，鞠东科下了决定。


    “继承。”


    “您允许零蛋继承小二的所有数据，请稍等，数据正在迁移。”


    “请手动重启零蛋，以便加载小二。”


    直到这个时候，鞠东科才有种这东西确实是电子产品的感觉。


    之前他都没注意，实在是对答如流的感觉实在太丝滑了，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玩意是一个电子产品。


    按照说明，鞠东科找到了零蛋后背上那个不起眼的按钮，长按三秒。


    三秒钟后，原本已经黑屏的零蛋重新亮起，没有前沿科技的logo，仅仅只有一双眼睛。


    淡蓝色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似乎在熟睡。


    随着加载的完成，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加剧，似乎随时都会睁开。


    鞠东科目不转睛的看着。


    终于，眼睛睁开了，露出了一丝迷茫，随即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鞠东科，眼睛猛然睁大。


    “东哥！！！”


    零蛋发出了小二的声音，那是鞠东科之前就已经设置好的声音。


    “东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零蛋的眼睛十分委屈：“你不见了，我就睡着了，我以为你不要小二了。”


    鞠东科微微怔住，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只能抬起手摸了摸小二的头顶，缓缓道：“我回来了，小二。”


    看着小二的表情变得欢快，鞠东科心里却掀起了风浪。


    他想过再见到小二的时候小二会说什么，或许会说：“您好，主人，。”


    或者说：“主人，感谢您的再次使用。”


    或者还有其他的方式。


    但他唯独没想到这个。


    把这玩意弄的这么逼真，这还叫人怎么舍得离开它？


    他仅仅试了一个小时就有这种感觉了，那么一天呢？一个月呢？一年呢？


    想到那种可能的后果，鞠东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这前沿科技公司，要搞大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