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木竹直言,你们实力不行。”张魔道,“那杨广、沈宽二人的目标是争霸天下,他们的对手是武当少林和东木城,连西金城之流都不配做他们的对手,你们自然差的太多了。”
“……”说真的,八王众一直以来都是一群骄傲的强者,还从来没被人这般“鄙视”呢,众人登时不知如何讲话。
“诸位是仁义之辈,这很好,但同时仁义也是个缺点,那沈献沉擅长利用人心做陷阱,柳根之死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若是要对付你们,稍稍使些手段就可以,纵是诸位的本领比现在更强数倍,也绝不是沈宽的对手。”张魔道,“诸位,回去吧,回海上吧,海上尚且比陆地平静些,还请你们好好生活,认真修炼,将一份纯真的仁义之火保留,直到某一天,时机成熟,还请将它燃遍九州四海天地乾坤,照亮所有角落,让所有人沐浴在仁义的光辉中,再也无需惧怕黑暗和恐怖。诸位,回海上吧,算木竹求你们了。”这一次轮到张木竹下跪了,他十分诚恳地请求八王众离开陆地。
“木竹先生赶紧起来。”唐虞等人去扶张魔,但张魔却执意给八王众磕头。
“诸位,张木竹已然是魔头,再也没法回到光明中,那么,传播仁义的责任只能靠八王宫的诸位了。”张魔连续磕头,“木竹求你们回去,求你们为天下回去,求你们为苍生回去,木竹,求你们了!”磕头期间,张木竹不知为何眼泪慢慢留下了,而且越流越多,“你们……你们回去吧……现在还不适合你们出现……回去吧……会海上好好修炼……回去吧……求你们了……”这一刻张魔想到了好多人,他想到了曾经一心为仁义却做了许多恶事的侯毅,想到了狠辣除魔却最后陷入悲伤的莲花师太,想到了有心杀贼却受困于身份无力回天的黄话子,想到了做了无数错事却想要弥补的朔晦,想到了心性纯良却被逼着做一辈子坏事的柳根……当然,也想到了张国,那个让张木竹最伤心的友人。“求你们回去吧……仁义的火种不多了……求你们好好保存它……呜呜呜……”张木竹自己受到了很多不公平待遇,也听说了许多仁义之辈的不幸遭遇,他觉得很悲伤,他希望好人少受一些痛苦——善良的人不该总是很难,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望着突然哭成泪人的张魔,八王众有些惊讶,“果然,木竹先生还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许不在乎名利,但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压力太重了,太累了。”
唐虞叹口气,拱手道:“好,木竹先生,我们尊重您的意见,我们回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们八王宫,我们愿为木竹先生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我们愿为木竹先生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八王众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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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八王众藏匿之处不远的一座小山上,三个强者正盯着众人。
“白冬没看错人,这张木竹当真不错。”玉柳宫现任宫主、神化强者柳东风说道。
“是不错,但好辛苦。”拜龙岛第二序位长老、神化强者龙吾说道。
“……”星沙派上二代成员、神化强者黄二没讲话,但一直盯着张魔,久久不愿挪走眼光。
本次九州大战吸引了整个天下的目光,海上有多名高手潜入陆地观看东木城与武当少林的争斗,龙吾三人便是其中之三,其中龙本尊还有心顺便护住八王宫的安全。
“回去吧。”黄二转身就走。
龙吾点点头,“既然昭光他们安全,我自然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我虽不喜欢东木城,但暂时不愿惹他们。”龙本尊纵身就要飞走,但看了眼没有离开意思的柳东风,“怎么,你现在就要杀上东起山?”之前东起帮庆典,玉柳宫公开表示要杀朔晦,天下无人不知,“不好吧,你不是说柳白冬并不想你太早杀了他的老师吗?”
柳东风摇摇头,“我对朔晦不感兴趣,只是要去见见白冬的亲人,白冬曾要我照顾他的亲人。”说罢,柳东风直接朝某方向飞去。
龙吾笑了笑,没有跟着柳东风,仍旧紧随八王宫之后,暗暗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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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宫的人离开了,心满意足同时又并不情愿地回海上了,期间众人多次回头看张木竹,眼神中饱含敬意。
张木竹一个人躺在地上,没有与八王众告别,甚至连招招手的动作都没做,只是躺在地上,似是在休息,又似是在哭泣。也不知过了多久,日月转换,茭白光芒倾泻而下,照在张魔的身上,张魔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青气从张木竹体内冒出来,很快化为猪孩,“哎,张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疯了?笑什么呀?明明白天时还哭得要死要活呢,怎么这会儿又笑了?”
“当然要笑。”张魔道,“宝宝,我又成功了,成功救下这么多人,好开心呀!哈哈哈哈……”上一次这么高兴还是救下丑牛诸子时,那次也是张木竹和猪宝宝相遇的时候。
“哦~这么说的话,那是值得笑一笑。”猪孩也躺在地上,抬头看着柔和不刺眼的明月,“这次相对比较简单,有那个朔晦小老头的安排,我们基本没做什么。不过,木竹,我怎么感觉似乎并不喜欢朔晦这次的动作呢?”
“他帮我是不错啦,但……唉~我不喜欢他操纵江湖的行为,”张魔道,“当然,我也清楚,即便没有他,武当少林也会与东木城打一场,他只不过把争斗提前一点,可是,为了救一些人就操纵其他人命运,真的叫我很有负罪感。”
“你想多了。”猪孩道,“操纵江湖局势是朔晦的主要目的,救人反倒是顺便。你呀,当真以为朔晦是为了你弄出这一场大戏?呵呵,太自以为是啦。”
“哦,不是吗?”张魔道,“不管是不是,我也觉得很不好,尤其是西宜城事件,唉~听说死了不少人呀,也不知是不是朔晦做的什么设计。”
“应该没有吧?”
“谁知道呢。”
张木竹与猪宝宝正交流着,一只信鸽带着加密信管飞来,张魔解下信管,按照步骤打开,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原来是关于这场“突如其来”大战的前因后果。正如张木竹猜测,武当少林的前期战略部署都是朔晦安排,他牵连了好多明暗势力做这个局,“可是,西宜城不是他的布局。”张魔道,“没想到,竟然是那家人做的。唉~没想到是他们~”张魔有些失望,同时也觉得“习惯”了,于是不在讲话,躺在地上看月亮。
猪孩扭头看了眼张魔,笑了笑,也没讲话,仰头看月亮,“真像个好吃的饼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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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刻。
“我们闭关吧。”张魔突然说道,“我想闭关。”
“闭关?怎么又闭关?”猪孩很不愿意,“咱们从浑天岛虎穴龙潭阵里逃出来才多久呀,怎么又闭关?”猪宝宝喜欢花花世界,喜欢到处游历,最讨厌憋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
“不是闭‘木关’,是闭‘人关’。”
“你在说什么?”
张魔道:“树挪死,人挪活,‘木关’就是憋在一个地方不动,而‘人关’,呵呵,就是到各处玩。嘿嘿,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词。一场大战后,武当和少林再难对各地门派做出影响,各大势力开始四处‘抓人’,匪患魔头之流受到压制,我觉得暂时不需要我再‘扫魔’,只需躲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即可。此战,江湖和朝廷互揭老底,罪孽浮出水面,我很觉得震撼,但,等等吧,看看他们之后的表现再说吧,我有些累。”其他经历且不提,单单刺中于容那一剑便让张魔很难受,即便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仍旧几乎使其崩溃。“当然啦,闲的时候可以顺便修炼乾阳神功等武功,宝宝也晓得吧,我的乾阳神功至今才到八层,第九层一直弄不通,而第十层就别提了,连着落都没有,我得努力呀,争取提升实力,既为应对有可能发生的天地大变,也为处置冰山火岛。”
“要说从最近《江湖路》的报道上看,各地争斗很多,但匪患确实越来越少,尤其是众多势力紧随神箭山庄发布接纳悔过之人的公告后,连打斗都不常见了,大多数有罪的人选择加入各大势力自首,整个武林风气大为改善。呵呵,不得不说,萧墙真是有个敢为天下先的胆子呀。”猪孩道,“另外,某种角度上看,朔晦此次操纵天下也是很好的,至少叫依附武当少林这两棵大树的邪恶猢狲没了依仗,只能束手就擒。”
“萧启惑是个聪明人,我之所以一直犹豫是否杀了他,就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个人才,如果他将才智用在善良之事上,那必将改变天下。宝宝,当看到李轩加入神箭山庄的消息时,你是不是觉得惊讶?呵呵,但我并不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洪阳与我是挚友,他希望帮助我看紧萧启惑,不许他继续作恶;萧启惑了解洪阳的想法,顺势请他加入,既向我和洪阳以及天下表明改邪归正的态度,同时提升神箭山庄实力——这是必然的结果。”张魔道,“至于朔晦,唉~同样的,他亦是聪慧过人之辈,如果一心为了天下,一切都会有很大改变的——我气朔晦操纵世界,又希望他改变世界。唉~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为难他了。”
猪孩住在张魔的意识中,可以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张木竹的想法,此时他稍稍感应,立刻明白了张木竹的心情。其实宝宝十分清楚,对于朔晦,张木竹既提防他,又信任他,既恐惧他,又可怜他,既认为朔晦不该承受这如同无间地狱的生活,又认为他是咎由自取——总之就是很矛盾。猪孩心疼张魔,不愿看他踌躇不决的样子,于是改了个话题:“好吧好吧,那我们就‘闭人关’,一边游历,一边修炼,观日月星辰之转换,望绿树红花之枯盈,仗剑走天涯,清剿邪祟,惩恶扬善,好不好!?”
“好!”张魔笑了笑,“没错,仗剑走天涯,惩恶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