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旅人


    “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它也不是它。”


    一名老者正在轻声的念叨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在他前方，一望无际的旷野正在等待这位旅人的宠幸。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诗人，老者很明白这个道理。


    他没有那个天赋，所以他不吟，只游。


    这里距离他的目的地还很遥远，他有不少的时间来欣赏风景，旷野之中鲜有人迹，也无鸟虫走兽，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野草随风飘荡，在风的驱使下浮现出不同的踪迹。


    他伸了个懒腰，转过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那名一言不发的黑发男子，露出一嘴黄牙。


    “小伙子，你为什么抛弃那偌大的城市不住，和我这个糟老头子走这么一遭？要我说呐，天命山脉之下，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


    黑发男子轻轻一笑，回答道：


    “人各有所志。”


    老者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年轻的时候，我可就没有你这份心境，我老想着出人头地，要么干大事，要么在仙域里成为强者。”


    “后来呢？”


    “后来，我什么都没做到，正如你所见，老头我一清二白，倒也算活得明白，靠着一点手工活在各地辗转吃饭，帮人给灵石开洞，或是给武器篆刻名字，用这个些钱游览各处，倒也挺清闲。”


    “像你这样本应该正值年华的年轻人，可不能暮气如此之重啊。”


    老者打了个哈哈，随即又低下头去。


    “我忘记了，在踏入巅峰之境的时候，年龄就已经永恒了。”


    “我临将行就木的时候反而得到了不朽，比起你们，实在是逊色太多。”


    张宏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这个有些哀愁的老人，心境平和。


    他完成了下一个支线任务。


    皇甫嵩明，正是继梦魇之后的那个目标。


    杀死一名亚圣究竟有多难？张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时至今日，他胸口那个月牙形状的可怖伤痕仍旧在散发热气，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皇甫嵩明的诅咒。


    皇甫嵩明一死，被他救出来的皇甫阳极自然就成为了偌大城池的唯一主人，不过他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而是让阿奴伪装成自己前去应付烂摊子，他本尊则在那个庭院之中，等待着张宏这趟旅行的结束。


    此次张宏前往天命山脉脚下，自然也是为了解决皇甫嵩明给他带来的麻烦。


    这个月牙痕迹是他毕生恶意的极致锤炼，只要它存在，张宏便无法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即便是魔君之躯，也难以阻挡它的扩散。


    皇甫嵩明身为亚圣，已经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去使用部分的法则之力，虽然不会像张宏那般轻松，但也足够恶毒，皇甫阳极了解情况之后，查阅各种资料，最终得知类似的力量在前几任家主的记载之中也有，他们虽没有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但字里行间之中都给出了暗示，天命山脉，是张宏处理它的唯一办法。


    张宏自然也询问过系统，不过系统表示无可奉告。


    至于魔魄，它除了对这月牙伤痕啧啧称奇之外，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张宏大抵猜得到，它绝对可以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只是它乐意看自己笑话而已。


    皇甫嵩明的死让东煌城乱成一锅粥，各大势力蜂拥袭来，争先恐后的想要蚕食这头死去的骆驼，他们很聪明，选择性的遗忘了张宏这位强者的存在，并以这种方式来向他示好，张宏乐得如此，便在前几天一人游荡而出，没有马车，没有随从，只凭借双脚前往遥远之地，像是个苦行僧。


    这老头，自然是他在路上遇到的旅者，老人很健谈，短暂交流之后就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也就结伴而行。


    张宏最初虽然有些排斥，因为他习惯了一人行走各地，但是路上有个伴也不错，毕竟老头言语有趣，并不会让他觉得聒噪。


    “从这里前往天命山脉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又是从东煌城那边前来，想必实力不会弱，说不定，对你来说这路程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罢了。”


    “不过没必要那么快，既然已经成为了不朽之躯，不如静下心来好好观赏一下风景如何？在那些高楼的围堵里，可看不到这种景色。”


    老头的语气轻快，全然没有老态，他虽然身形略有佝偻，步伐却无比轻快。


    张宏看的出来，老人不强，但心态很好，这一点，在巅峰之境里属实难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星辰浮现在天空之上，张宏看得出来老者略有疲态，本想让他暂且休息一下，远处的声响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马蹄声。


    速度很快，很急，而且是冲着他们来的。


    旷野四周没有高大树木遮蔽身体，夜色对于不朽者来说基本和白昼没有区别，对方如果目标是他们，自然是无法规避的。


    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张宏双眼微眯，来者不善。


    “韩老哥，你还是往后稍稍吧，有一帮家伙来了。”


    韩老头眨眨眼睛，他知道这位年轻人实力应该不弱，但是对方或许人多势众，这年轻人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他本想劝年轻人多花些金银消灾，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因为这年轻人的眼神，冷冽如刀。


    声音的主人们很快便来到了两人的近前，张宏抬头望去，只见七八匹高头大马之上端坐一帮身披软甲的粗犷汉子，面相狰狞无比，手中凶器亮闪闪明晃晃，只得用凶神恶煞这一词来形容。


    “拦路，打劫。”


    最前方的一名男子语气生硬，手中一把锯齿大剑随着他手腕的动作转出一个残影，剑尖正对张宏面门，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这把剑就会随着马匹向前，刺穿这小子的脑袋。


    “几位大爷行行好，我们就是路过这里的旅人，身上没有多少钱，咱们也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规矩，大不了我们绕路便是，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


    韩老头语气兢兢战战，满是讨好意味，为首那男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张宏，剑尖往下，指向了他腰间的剑鞘。


    “若是无钱，便用你手中那家伙和我比划比划，比划的过我，我当即恭送你们离去，如果不行，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