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小世界一向是佛光漫天，这一日却有一片明霞般灵云悬浮空中。


    山巅大禅寺，佛祖居于主位，元始天尊坐在客座，诸佛陀菩萨分列两侧，敬陪末座。


    “每每来到灵山，就见着婆娑花开，花香满寺，甚是可喜。”元始天尊笑道：


    “道兄好福气，日日沐浴满山精粹。”


    如来端坐十二品金莲宝座，面色合熙：“道友过奖，传闻昆吾山为东土万山之祖、钟灵毓秀，玉虚境就连山石，都是凡间难得一见的翡翠宝玉，灵山可比不得玉虚境灵秀。”


    两人品着香茶，互相交流着修行见闻，都是世间顶尖的大神通者，一言一行都蕴含世界奥妙、天地造化，一时间天花坠落、仙音淼淼，异象显化整座灵山圣境，倒也没落个冷场。


    下座佛陀菩萨含笑聆听，不言不语。


    诺大的灵山，一时间少了诸多佛陀菩萨讲法，难得清静下来。


    侍奉的小沙弥换了三盏茶，元始天尊将手中紫金砂盏轻轻放下。


    落在灵山众佛陀菩萨眼中，却如同惊雷炸响，心道来了。


    灵山建立数万年之久，元始天尊总共也没来几次，怎会有闲心特地前来品茶？


    “道兄有大神通，贫道来意，想必早已知之。”元始天尊笑道。


    佛祖面色不动，坦言道：“贫僧略知一二，道兄不妨直说。”


    元始天尊：“此界大劫，域外魔神入侵，但凡世界生灵，无疑能够置身事外，便是我等锁门闭户，茫茫虚空、也坚持不了太久。更何况一界众生数以亿兆计，身为修士，又岂能真的弃而不顾？”


    “阿弥陀佛！”佛祖合什唱喏，向元始天尊真诚一礼：“道兄大义，贫僧感佩！”


    不论此时灵山诸仙佛菩萨何等想法，各个敛容起身，躬身一礼：“天尊大义，贫僧等感佩万分！”


    修士可以逐利，但不能无道。


    所谓道，就是道义，是各人或者集体，遵循的行事准则，这也是仙佛有着悠长寿元，却不至堕落的重要缘由。


    漫漫长生路，滚滚红尘染。


    没有道义、没有坚持，就连仙人也会被红尘腐化，欲念横生，沦为魔道之属。


    仙与魔的对抗，不在于利益，而在于理念。


    掌控内心的仙佛，沉沦玉望的是魔。


    元始天尊还了一礼：“道友客气。”


    超拔众生，这是佛教教义，当然不是仙道通行规则，元始也只是投其所好。


    顿了顿，元始天尊又道：“只是单凭我等，终究势单力孤。他日魔界全面入侵，就算诸天尊全力死战，又能抵挡几分？仙道不能竟全功，还有人道！”


    “臻皇已有决议，欲以凡国铸就天朝，人道驾驭仙道，铺设遍及中土之龙气网络，接连地脉灵气，从此仙人合一，天庭永固！”


    “如此中土之地虽有亿万里，凝如一体，任凭魔界摧折甚急，不能损我一毫，不知道兄以为何？”


    佛祖沉默片刻，问道：“昔年秦皇尚不能成，道兄信心何来？”


    因果追溯神通，虽然能够预测到未来，但是并不能精准地把握过程。


    而世间变数繁多，也许只是一个环节出现变化，预定的结果就产生了完全相反的变故。


    元始天尊：“当年秦皇欲铸天国，却不肯接纳我等修士，欲要断我仙门道统，逼得我等修士不得不与上古魔神余孽合作。”


    “今日臻皇以一成国运相聘，诚意十足，我玉虚境自然鼎力相助，便是同门道友，不愿收到朝廷约束，我大臻也不会强压。”


    “仙道既然应允，人仙合流，就算有着零星反对，又岂能奈何我等？佛教渴求佛法东传已久，贫道来时，人皇令我带话，只要道兄携灵山诸佛子加入大臻，陛下当以右国师之职以待！”


    “非但我玉虚境待遇一应俱全，便是佛国占有土地，还尽数归于佛教管辖，大臻概不插手！”


    这话听得一众佛陀菩萨面色微动，各个心中欢喜。


    相比起灵山脚下穷山恶水，哪里有中土人烟繁华？


    何况一成龙气国运，足以使得灵山壮大倍余。


    如来闭目冥思，元始天尊也不催促，品着香茶，静静等待回复。


    灵山之巅，一时间气氛凝固。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如来睁开佛眼，看向元始天尊。


    这一刻灵山几乎万籁俱静，众佛陀菩萨各个屏息凝神。


    “阿弥陀佛！”佛祖合什道：“成往坏空，世界末劫循环，概不能外！然众生苦海沉沦，贫僧不能不管。”


    “道兄慈悲！”元始天尊脸色一肃，心中却是一轻。


    “佛祖慈悲！”满山佛子顶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