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孙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数被戳了多少针已经数不清了,但好歹能喝进去水,近而喝了奶娘的奶水了。太医们是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又闯过了一回生死关。
鲁卿先生则是面无表情,被喻为杏林圣手的人,现在在怀疑自己之中,他的医术到底是好还是差?他以前都是怎么替人看诊的?以前他治的那些小孩子,那些妇人,真的是被他治好的吧?
宁氏皇后坐在小皇孙的床前发着呆,有宫嬷嬷在跟皇后说着宫里的事情,但皇后娘娘如今别说管了,她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你去看着办吧,”宁氏皇后跟这嬷嬷说:“不要来跟本宫说了。”
嬷嬷看看皇后,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皇后娘娘如今是不关心后诸事了,但也不准备放权,这样下去不行,但这事也只能圣上发话了,她一个嬷嬷,她能说什么啊?
“没事的,”宁氏皇后伸手碰一碰小皇孙的脸,小声说:“皇祖母不会让你有事的,皇祖母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样的话,皇后娘娘能坐在小皇孙的床前,就这么一遍一遍的念叨,能念叨好几个时辰。
皇后的近侍们都认定他们的主子如今不正常,可谁敢说一国之母脑子不正常,说她疯了?没人敢说这句话,哪怕他们见着了太医,他们也不敢。
再说了,鲁卿先生这样医术最好不过的人,在凤仪殿待了这么多天,天天都能见着皇后娘娘,这位不也什么都没说吗?凤仪殿的众人为着鲁卿先生的沉默,心里都抱有侥幸,鲁卿先生都没话,那兴许就是他们错了,皇后娘娘没事儿。
陈尽忠得知小皇孙能进食了后,忙就跑回承德殿报信,结果东盛帝睡了还没起。
“也是,”陈尽忠跟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说:“这会儿天还没亮呢,圣上昨晚上睡得迟,这会儿哪就能醒了呢?”
小太监说:“是,是啊。”
陈尽忠:“行了,你下去吧,咱家在这里守着。”
小太监忙就躬着身退了下去。
陈尽忠扭头看看身后的宫室,圣上竟然还能睡得着?圣上怎么还能睡得着的呢?他家主子就不关心小皇孙了吗?这才多少天呢?明明小皇孙刚出生的时候,圣上很高兴的啊。
陈尽忠站在宫室门外胡思乱想,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葛鲁卿私下里跟圣上说了什么,这位跟圣上说,小皇孙的病没治了?
也不对,陈尽忠愁眉苦脸的想,葛鲁卿要是单独见圣上,那他不能不知道啊。那就是不是葛鲁卿说的,那是哪位太医说的?陈尽忠光想这个问题,就快把自己个儿逼死。
这天刚刚天亮,东盛帝准备去上朝了,香兰殿又来了人,玉贵妃要见东盛帝。
“让王顺子去天牢伺候吧,”东盛帝坐上了步辇,跟陈尽忠交待道。
陈尽忠先说一句奴才遵旨,之后就又问东盛帝:“圣上,那玉贵妃娘娘那里?”
东盛帝拍一下步辇的扶手,太监们抬着步辇往前走了。
“哎哟喂,”陈尽忠叹一口气,看来玉贵妃娘娘还得继续熬着了啊,圣上的心啊,从来没有跟贵妃娘娘说过一句重话的人,现在竟然就能这么的铁石心肠,怎么就这么的狠呢?
陈尽忠也没偷懒,他自己跑到福王府,传的东盛帝的口谕。
王顺子连行李都没收拾,连滚带爬地就往天牢跑了,陈尽忠追在后面喊,都没能把王顺子喊回头看他一眼。
“您看这事让他闹得,”陈尽忠只能再回来跟陈芳菲说:“好歹也给王爷带些吃的用的过去啊,他就这么空着手跑了。”
陈芳菲几个嬷嬷去准备,要送去天牢给福王的东西。
陈尽忠趁机打量了陈芳菲几眼,福王妃这会儿看起来竟然还行,梳着斜云髻,满头的珠翠,脸上的妆容很精致,像个亲王妃的样子。
陈芳菲让厅堂里的丫鬟下人都退下,跟陈尽忠说:“怎么?看我现在还能活得像个人样儿,大总管心里奇怪?”
陈尽忠忙就否认,说:“奴才不敢。”
陈芳菲:“王爷坐牢就让他坐牢吧,我救不了他,我能做的,就只有在家里等他了。我想过了,要死就一起死吧,还能怎么办呢?”
陈尽忠:“……”
您要这么想得开的话,那奴才我就没什么话可说的了,玉贵妃要有您这么想得开,那就更好了。
陈芳菲:“大总管,我母妃还好吗?我如今在王府禁足,也不能进宫去看她,她还好吗?”
陈尽忠也不敢说玉贵妃不好啊,“挺好的,”陈尽忠只能这么跟陈芳菲说。
陈芳菲盯着陈尽忠看了一眼,递给了陈尽忠一个荷包。
陈尽忠领了赏,躬身跟陈芳菲说:“谢王妃赏。”
陈芳菲:“小钱罢了,大总管收着就是。对了,赵西楼他们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陈尽忠说:“王妃,地方离得太远,就算有消息,从北地那边传到京城,也需要一些时间的。”
“那越国公府呢?”陈芳菲又问。
陈尽忠:“徐老太太如今把侯府的大门关了。”
这就是闭门谢客,关门来不问外边事,只过自己的日子了,陈芳菲挑一下眉,冲陈尽忠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大总管回宫去复命吧。”
陈尽忠应声说是。
陈芳菲让一个管事的送陈尽忠出王府,陈尽忠看着福王府,反正他所到之处都是井井有理的,陈尽忠就觉着,福王妃也是个人物了。这个时候能稳得住,这就比很多人强了。
几个嬷嬷替福王收拾了吃穿用的,好几个包袱,外加两口箱子。
有王府管事的就担心,说:“天牢那边能让咱们送这么多的东西过去吗?”
陈芳菲:“都是王爷要用的东西,一起送去吧,天牢要不给送,就塞点钱。那边要是连钱都不收,那我就再去跪一回宫门。”
一个时辰后,王顺子正跪福王跟前哭呢,王府送来的一大堆东西,也被牢役们搬进了牢房。所幸的是,福王蹲得这间牢房够大,要不然还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王顺子哭:“王爷您受苦了。”
福王躺木床上,满不在乎地道:“本王没受苦,我父王气消了没有?他准备什么时候放本王出去?”
王顺子的哭声嘎然而止,您还想着出去呢?您要是今天能出去,王妃能送这么多东西进来?您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