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二王子就想走，可赵凌云不答应。


    “昨天折腾到大半夜，你这么早走是想累死谁？”披着件狐裘，赵凌云站在帐篷门外跟二王子嚷嚷：“你不是还有个侍卫受伤了吗？你都不让人歇一歇的？”


    二王子：“不抓紧赶路，你是来玩儿的？”


    赵凌云：“你这话就伤我的心了，我来这儿干什么，你不知道？要不是咱俩是兄弟，我犯得着费这力气？”


    二王子就看着赵凌云了，这话赵凌云自己都不会信，还指望他信？


    赵凌云：“当然我也想赚点钱，要不然我出关来干什么？”


    这话二王子倒是信，“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二王子跟赵凌云说。


    赵凌云一脸的不耐烦，“又是什么问题？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问题呢？”


    二王子：“你这算是私自出关吧？”


    这王八犊子憋到今天，终于问这个问题了。


    赵凌云：“我不怕这个。”


    二王子：“为什么不怕？”


    赵凌云：“看看四周。“


    二王子：“不方便说？”


    赵凌云叹气，“我不方便说，你不也追着我问吗？”


    二王子诚实道：“是，不问出来，我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赵凌云小声骂了一句，小声说：“因为我不怕啊，王爷也出钱了，圣上要治罪，那也得先治王爷的罪，我算得了什么啊？”


    二王子：“真的？”


    赵凌云：“真的，你要不相信，你可以找王爷问问。”


    这要二王子上哪儿找人去？


    “行了，我的二胡啊，”赵凌云抬手把二王子的肩膀一搂，小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胡思乱想呢？我帮你理理啊，你现在到底是想着你们这头儿对付大胤呢？你还是先对付大胡？”


    “要我说啊，你现在就是证明了我是大胤的奸细，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不等二王子说话，赵凌云紧接着又说：“大胡能认你的这个功劳？”


    自己的那个兄长怎么可能会认？


    二王子摇一摇头，否认道：“我没有胡思乱想，你不要多想。”


    赵凌云：“尽说废话。”


    二王子就又看赵凌云了。


    赵凌云斜着眼看二王子，赵大老爷人不正经，这么个看人法，就更显得不正经了。


    “我图财，你图权，”赵凌云说：“这样不很好吗？行了，你也回帐篷再睡会儿去，咱们不着急赶路，你的人不是还没来吗？”


    二王子这时说了句：“他们不会到这里来见我。”


    赵凌云微微一愣，但随即就笑道：“那咱们就更不着急了，咱们就是睡到天黑，也没人来催了。”


    二王子顿时就急了，“你还想睡到天黑？”


    赵凌云把二王子一推，“我随口一说你也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赵凌云撩了门帘子，又回帐篷里去了。


    二王子站在帐篷外，听见帐篷里江明月在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赵凌云：“不着急，再睡会儿。”


    江明月：“二王子就是来看看，没事儿，天这么冷，咱们多睡一会儿还犯法了？”


    二王子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帐篷里，赵凌云竖着耳朵听帐外的动静，听着二王子踩着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赵凌云才回到床前坐下，小声跟江明月说：“那狗东西现在坐立不安。”


    江明月裹着一床厚被，坐在临时搭起的床上，“他来催我们走的吗？”江明月问。


    赵凌云：“是，我看这狗东西恨不得长翅膀飞回王庭去。”


    江明月想了一下，摇头说：“他不对劲。”


    赵凌云：“他的人不到这里来跟他汇合。”


    江明月：“是没联系上吗？”


    赵凌云身子往江明月的跟前倾，压低了声音：“肯定是没联系上，我刚才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江明月：“那他就是只带了几个侍卫入关，大队人马离他很远了？”


    赵凌云：“是。”


    江明月：“他不像是进关散心的，这位是逃难的吧？”


    赵凌云躺在了床上，手摸着下巴，“可要怎么解释他逃进关内，身上却没带几个钱呢？”


    五十两银子不是说不多，五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好几年的花销了，但能供二王子好多长时间的好日子？


    “这狗东西身上还有钱，他骗我？”赵凌云眼见着就要怒。


    江明月：“看来是了。”


    “这狗东西，”赵凌云马上就开始要骂。


    江明月：“那王庭那边，大王子说不定已经握有汗王的权势了。”


    赵凌云：“那狗东西就这么信我们，敢就靠我们这几个人，回去跟大胡掰手腕？”


    江明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仰躺着的赵凌云说：“既然我们已经出关，那二王子到底想干什么，于我们而言就不重要了，我们只要能去独狼山就好了。”


    能在王庭干出点动静来，比如让汗王众人内讧什么的，这样最好，但做不到也没什么，他们最低的目标是能去独狼山，把高老将军的遗骨夺回来。


    “如果能这个我们也做不到，”江明月小声跟赵凌云说：“那我们带着五少爷，三哥他们平安回到关内就可以了。”


    赵凌云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他还是那句老话：“夫人说的对。”


    江明月拍拍赵凌云的后脑勺，说：“你想管二王子的死活吗？”


    赵凌云呵了一声，“我想管，可也得他乐意我管啊。”


    江明月：“如果到了最后，他向你求助呢？”


    赵凌云又一个翻身，又仰躺着面对江明月了，赵凌云说：“看吧，我要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我还怎么帮他？身上多带点纸钱，在黄泉路上我带他一起花？”


    “又胡说了！”江明月捂了一下赵凌云的嘴。


    赵凌云：“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到时候看吧，谁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事，明月你听我的，以我的经验，事情绝对不会按照事先的谋划来走的。”


    江明月：“……”


    这又是哪儿来的经验？


    赵凌云：“我路上再探探二胡的口风吧，这狗东西现在跟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了。”


    以前那个跟他和福王在京城到处玩耍，惹事生非的二胡，好像从来不曾存过一样。要不是人的样子不会作假，赵凌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争权夺利真的催人老啊，”赵凌云跟江明月感叹：“二胡真的是老的不像话了。”


    江明月：“他老了吗？”


    赵凌云：“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一样就是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