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说:“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有一家老人亡故了,儿女哭着去棺材铺,花婶儿说了句落叶归根的话。”
“这不是巧了么,”赵凌云马上就说:“老天爷都不让这个假仙儿称心如意呢,要不然怎么平日里见不着哭丧的,今儿晚上让明月你见着了?”
江明月想了想,说:“那位老人家可能是得了急症,病故的。”
赵凌云:“我没说这老人家活该死,我是说赵假仙儿呢,我希望全天下的老人家都长命百岁,真的,我这话要有假,天打五雷轰啊。”
江明月有点懵,这事也要发毒誓吗?
“这事我得跟圣上说,”赵凌云又说。
“好好的发什么毒誓,”江明月抬手就轻轻拍了赵凌云一巴掌。
赵凌云:“我说的真话我怕什么?赵凌霄杀亲娘,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他都干了,也没见老天爷打雷劈死他啊。可见啊,老天爷是指望不上的。”
江明月摇一摇头,叹道:“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呢?”
上辈子,赵凌霄造反,排除异己,陷害忠良,滥杀无辜,坏事干不老少,可这人没杀他娘啊。赵凌霄这辈子活得没有上辈子那么顺了,这人竟然杀母的事也干了。
江明月之前猜测赵凌霄要对穆氏王妃下手,她也仅仅是猜测,她并不确定,所以她才事先想好了说辞,就是为着她要猜错了,她好把这事圆过去。可谁曾想,这事竟然是真的。
赵凌云看江明月蹙着眉头,就展臂将江明月搂到了怀里,亲一亲江明月的头顶,赵凌云小声说:“别想了。”
江明月说:“我与世子说,你还不如将难处跟王妃说,王妃对你一片慈母心肠,她说不定就遂了你的心愿。”
赵凌云:“假仙儿怎么说?”
江明月:“他说王妃不会的。”
赵凌云当即就咂了一下嘴,说:“假仙儿真这么说的啊?”
江明月说:“是啊,怎会这样呢?”
赵凌云:“这个咱们还是得信赵假仙儿的,他当儿子的总比咱们了解王妃,对吧?”
江明月缓缓地呼了一口气,说:“嗯。”
赵凌云搂着江明月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哂笑了一声,说:“涂山王妃这人啊,出身是不错,世家小姐出身,可这人感觉命也就这样。”
江明月手指无意识地在面前的小桌上画着圈,搭了句话:“你是说亲生儿子想要她的性命?”
赵凌云:“不止,涂山王也不喜欢她啊。”
江明月:“啊?”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可上辈子她瞧着,涂山王赵铎与穆氏王妃相处正常,没见有什么大的矛盾啊。
赵凌云:“王妃跟着赵凌霄上京这么些年了,涂山王要真喜欢她,能这么些年不见她一面?真要喜欢一个人,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两口子隔多少个秋了?”
江明月说:“王妃要守着世子啊。”
赵凌云:“赵凌霄还小的时候,需要她这个亲娘守着,如今赵凌霄多大了?还用得着她守跟前吗?赵凌霄回不去,她也回不去?皇后娘娘都烦死她了,巴不得她滚回涂山去,可惜涂山王不说让她回去的话,她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也绝口不提回涂山的话。”
“涂山王府真正得宠的人,应该是那个侧妃项氏,人家替涂山王打理着王府后院,这些年一直陪在涂山王身边,”赵凌云跟江明月小声说:“明月你且看着吧,赵假仙儿别说没办法离京,他就是能离京了,只要他是灰头土脸回去的,涂山王府里等着他的,还不定是什么呢。”
江明月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了句:“世子怕是要除去项氏和赵凌尧、赵凌顺母子三人吧?”
前世里,江明月跟着赵凌云回到涂山,项氏母子三个月之内就相继亡故了。以前江明月没细过项氏母子的死,可现在想想,这母子三人应该是死在赵凌霄的手上。
赵凌云被江明月说得愣怔住,他一向不记人名的,想了一下,说:“这俩是项氏生的?”
江明月:“是啊,项氏夫人为涂山王爷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听说已经嫁人了。”
项氏的这个女儿,嫁的人姓甚名谁,江明月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位郡主的夫君,是涂山王身边十分得用的一位大将的儿子。不过这一家人,包括这位郡主在内,最后也都死了,只比项氏母子的死,晚了约半年左右的时间。
赵凌霄这个狗东西,江明月在心里骂,心狠手毒着呢!
赵凌云说:“随便这个项氏生几个吧,反正赵凌霄回去后,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以前涂山王府的人觉着你能当皇帝,才都敬着你的,现在你当不了皇帝了,这些年又都不在王府,亲娘王妃又不得宠的,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着的再敬着他?搞不好啊,赵凌霄连涂山王世子的名头都保不住。”
江明月说:“那王妃不是更应该帮世子吗?”
赵凌云叹口气,说:“明月你是没见过不咋地的娘。”
江明月想说你见过啊?可又一想,还别说,郑氏夫人这个当娘,真的是不咋样。
赵凌云:“王妃说是为赵假仙儿,可说到底她是为了她自己,她争宠争不过项氏,她就把后半生压在赵假仙儿的身上了。这人指望着靠赵假仙儿享福,把涂山王和项氏都踩脚底下呢,现在福没享到,没看着涂山王和项氏跟她低头呢,王妃怎么可能舍得死?”
这就是一个自己最重要,满足不了自己的心愿,那儿子就是废物,就该死的人。就这一点来说,这穆氏王妃跟自家老娘是同一种人。
世上的人都得围着她们打转,指望她为你付出点什么,为你着想一二?白日做梦!
江明月又蹙了眉头,说:“可世子不成皇,王妃的心愿就无法达成啊。”
赵凌云说:“那这就是赵假仙儿废物没用啊,王妃只会怪假仙儿,她哪儿会拿自己的命来成全假仙儿呢。”
江明月看着赵凌云,说了句原来如此,没想到她家这位还挺懂这对母子的。
赵凌云:“这就是看人,咱们老娘作得妖少了?我也还是盼着她长命的,亲娘嘛,让你摊上了,不就得认吗?赵凌霄这样的狗东西,毕竟是少数,要不然咱们的这个人间不就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