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儿啊，”老太太看着赵凌云叹气，说：“说话不着边，人家高家军里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把你给收拾了，你能打得过人家啊？”


    赵凌云：“高家军的人凭什么打我？我的确是高千里的小老弟啊，这怎么，是嫌我没跟高千里正儿八经结拜过？这不是问题，回头我就找高千里结拜去，做兄弟的规矩我知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嘛。咱爹想做高千里的叔，那我就豁出去了，我跟高千里发这个誓。”


    老江家人：“……”


    虽然知道这家伙又是在胡扯，但就是感觉这家伙牺牲好大的样子。


    江入秋完全就没有说话的意愿了。


    老太太则瞪了赵凌云一眼，说：“你们各论各的，人家两口子愿意跟你们两口子做个忘年交，那是人家两口子愿意，人高大将军愿意平白无故认个叔？”


    赵凌云看江入秋，江入秋要想占高千里这个便宜，那他怎么地，也得圆了他老丈人的这个心愿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他老丈人都不用跟高千里比划，直接做了高千里的叔，这是多大的便宜啊。


    江入秋要是知道他二姑爷是这么想的，他一定会让赵凌云滚的，有多远滚多远的那种。你自己不要脸，还要带着我江入秋不要脸？


    “各论各的，”老太太声音放大的又强调了一遍。


    看自家老丈人阴沉着脸不说话，赵凌云估摸着，自己这个马屁又拍马腿上了，他老丈人压根不想认侄子。


    “成，听奶的，”赵凌云就跟老太太说：“我就是说着玩儿呢，各认各的，高家的两个少爷看见我，也没喊过我一声叔啊。”


    “这是能说着玩儿的事？”江入秋压不住火地问。


    赵凌云忙就认错：“是是，爹您教训的是，这不是能说着玩儿的事，以后我一定不再犯了，您原谅我这一次。”


    二姑爷认错速度之快，态度之诚恳，让江入秋又不好发火了，人家都认错了，你还要死揪着人家的错处不放？姑爷是娇客，跟儿子不一样，不能随便打骂教训的。


    “我看月娥也累了，”趁着二儿子憋着火，没法儿发的当口，老太太发话说：“沈姑爷带月娥回去休息吧，一会儿饭菜好了，我让人去叫你过来，你陪你岳父喝几杯。”


    沈淇早就如坐针毡了，老太太发话之前，他都在考虑，一会儿岳父大人跟赵凌云打起来了，他要帮哪儿头，他要怎么劝架的问题了。


    “是，”沈淇忙就应声。


    江月娥不放心，她不但担心她爹会打赵凌云，她还担心江明月会跟他们爹干架。可这会儿，江月娥又的确是累了，小腿肚子还发胀，感觉又要抽筋了，所以为着肚子里的孩子，江月娥只能走。


    老太太：“西楼跟明月两个，你们随便上哪儿逛逛去，我要眼你们老子说说话，你俩别在这儿杵着碍事了。”


    看老太太也赶江明月和赵凌云走，江月娥这下子放了心，不待一块儿了，这架就吵不起来，打不起来了。


    “屿哥儿和岘哥儿帮你们大姐夫的忙，”老太太又支派江屿江岘说：“扶你们大姐回去，路上小心些，你们大姐要有个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就这样，江屿江岘也被老太太打发走了。


    赵凌云跟江明月又坐到了后花园的小石亭里，赵凌云打量一眼江明月的脸色，搓了搓手，说：“咱爷种得地在哪儿呢？要不咱们去看看？”


    江明月：“我刚才是不是很无理取闹？”


    赵凌云眨巴一下眼睛，说“这个——”


    江明月看着赵凌云。


    赵凌云肩膀一耸，说：“有点。”


    江明月跟自己置着气，手揪着衣袖，将衣袖揪成了一团。


    赵凌云将江明月揪衣袖的右手握住了，小声说：“咱爹又不欠高千里的，他要帮忙那是情分，你不能逼咱爹帮忙啊，这事，明月是你不占理。”


    江明月吸了一下鼻子，明明是无理取闹的那个，江明月这会儿看着却是很委屈。


    赵凌云说：“不过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呗，闺女跟老子闹一闹，这有什么啊？谁让他是当爹的呢？跟亲爹要讲什么道理，不开心就闹，我支持你。”


    用力搂着江明月的肩膀，赵大老爷说：“这就跟咱们那老娘一样，你听她骂过的吧？她后悔生我，后悔没把我按尿盆里溺死，嘴上骂这么凶，她不也是没这么干吗？当然了，她现在想这么干也迟了，现在她要上哪儿找，能溺死我的尿盆去？”


    “噗嗤，”江明月被赵凌云愣是说笑了。


    赵凌云：“我之前想提醒她，改口说澡桶来着的，可我又一想，她上哪儿找能把澡桶灌满的尿去呢？我就又没提醒她了，就让她一直这么错骂下去吧，谁让她是我亲娘呢。”


    “尽胡说八道，”江明月嗔了赵凌云一声。


    “胡说八道能哄我夫人开心，那我就胡说八道，”赵凌云很得意，“现在是不是心情好点了？”他问江明月。


    江明月人还笑着呢，眉头就又是一拧，说：“我没不开心，我就是刚才看着父亲，我有些心烦。”


    当女儿的说看见亲爹心烦，这么一句不孝之语，从江明月嘴里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赵凌云哎呀了一声，一点不在意地道：“心烦就缓缓，不心烦了，你再看他。咱爹脾气看着是不好，可咱爹长得可真好啊，怪不得张老头儿夸他的长相呢。”


    江明月：“啊？”


    为什么张阁老会夸她爹的长相？你们读书的时候，还讨论人的长相？


    赵凌云：“不过想想也是，能生出个天仙一般的女儿，我岳父大人长相能差？哦对，我岳母大人想必也是个人间仙子啊。”


    江明月沉默了一下，突然就情绪低落地说了句：“我不记得我娘的长相了。”


    活了两世，娘亲云氏的长相，江明月是真的回忆不起来，母亲在她的记忆里，就是个模糊的影子，十分瘦小的一个轮廓。


    赵凌云愣怔了一下，低头在江明月的发间落了一个吻，说：“正常，时间久了嘛，岳母走的时候，你还小，能记着什么啊？有缘啊，来世再见，下辈子我早点遇见你，帮着你一起记岳母的长相，我从小记性就好，我指定不会忘。”


    江明月说：“来世还要再遇见我啊？”


    赵凌云：“那必须的啊。”


    一世的夫妻算什么？要，就要生生世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