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老爷被张阁老逼着，继续苦哈哈背书的时候，郑氏夫人坐在越国公府正院的堂屋里，一脸疑惑地问站在她面前的曹嬷嬷：“江氏去城外的庄子里了？出什么事了？”


    这得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要她的大儿媳妇在下雪天里，赶着出城去？


    曹嬷嬷说：“几个庄子的账对不上，大夫人过去看看。”


    郑氏夫人：“账不对？那她叫庄头到府里来问话，不就得了？”


    曹嬷嬷：“大夫人是不放心，想着正好顺便也看看老太君留给大老爷的那三个庄子。”


    老太君留给大老爷的三个庄子，曹嬷嬷这话又戳中郑氏夫人的痛处了。吴老太君，她的婆母，这老婆子怎么就能这么的偏心，都是她的孙儿，这老婆子就是能做出，嫁妆，私财田产全都给赵凌云，一个铜板不给赵安阳的事情来！


    “也是个眼皮子浅的，”郑氏夫人当即就沉了脸，数落江明月道：“为了点钱财，就巴巴地往城外跑，还赶在个下雪的天里。到了庄子里，她也得让那些种田的泥腿子笑话，她就缺那点子钱了？”


    曹嬷嬷没吭声，说江明月眼皮子浅，也没见您视金钱为粪土过啊。


    “眼看着要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没还没准备，”郑氏夫人一旦开始数落，她就停不下来了，“她就一点都不着急，她是想我这个做婆母，该享她儿媳妇福的人，操持起过年的事来吗？”


    曹嬷嬷说：“大夫人过个几天就回来了，老夫人，来得及的。”


    郑氏夫人：“什么？她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曹嬷嬷：“下雪天路不好走，况且是三个不挨在一起的庄子呢。”


    郑氏夫人又是一阵气闷，看曹嬷嬷也越发地不顺眼，说：“我记得你说过，等老大成亲了，你就去庄子上养老的。”


    曹嬷嬷笑了起来，跟郑氏夫人说：“奴婢是这么想的，可大老爷和大夫人都不放奴婢走，奴婢如今身子骨还行，就想着再伺候大老爷和大夫人几年。”


    曹嬷嬷是赵凌云的奶娘，还是吴老太君的人，郑氏夫人还真不能赶曹嬷嬷走。一来她真做不了赵凌云的主，二来万一被说成她苛待婆母留下的老人，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别看郑氏夫人骂赵凌云和江明月骂得凶，老夫人心里清楚，大房这两口子真要急眼了，她拿孝道压不住这俩的。她在江明月手里，动弹不得过啊！


    “那她去城外了，赵峥兄妹呢？”郑氏夫人就又问起赵峥兄妹三人来了。


    曹嬷嬷：“安远侯府的老太太，留峥少爷他们在侯府住几天。”


    郑氏夫人马上就尖酸道：“这是借口吧？江氏是信不过我这个老婆子吧？”


    曹嬷嬷就又装死了，这话老夫人您要么当着大夫人的面问，要么您也可以去安远侯府，当着徐老太太的面问，您跟我一个奴婢说有什么用呢？


    郑氏夫人：“这个年，我们要怎么过？”


    老大能不能从张府回来？老大媳妇准备什么时候忙活过年的事？她知不知道要怎么准备，怎么安排？还有，老二两口子过年回不回来？这个年三十的团圆饭，要怎么吃？


    郑氏夫人一脑门的官司，跟曹嬷嬷絮叨了半晌后，老夫人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了，“你退下吧，”郑氏夫人赶曹嬷嬷走，“这江氏好生的无礼，要出城去她都不来跟我这个婆母说一声！”


    赶曹嬷嬷走的同时，老夫人还是忍不住要再数落江明月一句。


    曹嬷嬷：“老夫人，大夫人来给您请安，想跟您说一声的，可那会儿您还没起，也不想见她呀。”


    郑氏夫人：“听你这意思，这还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了？”


    “奴婢不敢，”曹嬷嬷给郑氏夫人行了一礼，告退道：“老夫人，奴婢告退。”


    郑氏夫人冷眼看着曹嬷嬷。


    曹嬷嬷从堂屋出来后就吐了一口气，江明月带着花婶儿一行人，是不是去庄子上了，曹嬷嬷心里其实有怀疑。京郊那三个庄子的账，以前都是由曹嬷嬷看着的，有问题曹嬷嬷能不知道？现在明明没问题，江明月却偏说有问题，带着花婶儿，还有大力那帮杀才就走了，这怎么能不让曹嬷嬷疑心？


    还有，去三个庄子跑一趟，最多两天就能回城来了，江明月却说要好几天，十天半月也不一定，她把赵峥兄妹三人安排在安远侯府，把阿年阿岁安排在高千里那里。这要不是江明月跟赵凌云看着夫妻感情很好，曹嬷嬷都要疑，江明月想跑路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曹嬷嬷只会替江明月打掩护，不然，要她怎么办呢！


    曹嬷嬷满腹心事地从正院出来，往北院走的时候，花婶儿带着双燕几个丫鬟，跟江明月在往南去的官道上分道扬镳了。


    “上马，”江明月跟大力一行人说。


    一行二十三人，翻身上马，江明月催马就往南行了，大力一行人紧跟在江明月身后，眨眼的工夫，这一行人就跑远了。


    “主子骑马骑得可真好啊，”双燕站在官道旁边喊叹。


    花婶儿看双燕一眼。


    双燕忙就闭上了嘴。


    花婶儿踮着脚往南边看，自言自语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咱们家这位要带着人往南边赶？


    双燕：“主子也没跟婶儿你说啊？”


    花婶儿：“说了啊，主子说想去做笔生意，她去个几天就回来，叫咱们去庄子里等着她。”


    双燕小声问：“能是什么生意啊？”


    她们大姑奶奶做生意是把好手，可没也见大姑奶奶带人出城过啊，她们主子就还没做过生意呢！


    花婶儿看看几个丫鬟，她心里也没底，可这个时候，她不能拆江明月的台，于是花婶儿说：“大老爷还了国库的欠银，家里还剩下几个钱？主子不忙活点生意，咱们都喝西北风去？”


    “可……”


    “可什么呀？”花婶儿打断双燕的话，说：“主子还能老从侯府拿钱？哪有出嫁的姑奶奶这么干的？”


    “走了，”花婶儿让双燕几个人上马车，她自己却还是站在马车外面，往官道的南边张望。


    双燕几个人不知道，花婶儿是知道的，今天夏阁老带着家人，也是一路南行返故里去了。如今江明月也带着大力们往南走，她家这主子，不会是冲着夏阁老去的吧？


    花婶儿这么想着，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