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东盛帝新下的旨意，穆氏王妃脸上愕然的神情，都没来及转变为愤怒，人就晕了过去。


    传旨的太监，看一眼晕倒在地上的穆氏王妃，睁眼说瞎话道：“王妃这是太高兴了。”


    没人去管穆氏王妃，众人都道王妃是太高兴了，高兴到昏过去了。


    “看着像个可怜虫，”去看了穆氏王妃回来的嬷嬷，小声跟宁氏皇后禀告道。


    皇后娘娘这才满意了，放行道：“送她出宫去吧。”


    穆氏王妃被抬到一张抬椅上，再被两个太监抬着往宫外送。赵凌霄也知道了东盛帝下得那道圣旨，跟直接晕过去的母妃不同，宫里人光看这位世子爷的神情，看不出来这位是个什么心情，在想些什么。


    陈尽忠一直追到宫门口，才追上涂山王府的这对母子。穆氏王妃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看见陈尽忠，王妃就又要激动，就跟在抬椅旁边的赵凌霄，抬手轻轻拍了一下王妃的手。


    穆氏王妃看一眼儿子，知道自己最好不要说话，王妃扭头不看陈尽忠了。


    陈尽忠给赵凌霄行了一礼，客气道：“圣上听说王妃身体不适，特命咱家过来看看。圣上还说了，王妃身体不适，就免礼吧。”


    陈尽忠这么一说，赵凌霄就还得冲承德殿的方向跪下，谢东盛帝特意派人看望他母妃的恩典。


    被东盛帝恩准免礼，不用像儿子一样跪下谢恩的穆氏王妃，强忍眼泪忍得眼睛都充了血。


    陈尽忠假装没看见穆氏王妃的模样，等赵凌霄起身了，陈尽忠才笑着跟穆氏王妃说：“王妃，圣上说了，人啊大喜大悲伤身，王妃有世子这么一个好儿子，福气还在后头呢，要注意些身体。”


    这话足以让穆氏王妃再晕过去一回！


    “母妃”赵凌霄喊了穆氏王妃一声，摇了摇头。


    王妃勉强道：“多谢圣上，臣妾谨记圣上的教诲。”


    陈尽忠这才让开了道路，跟赵凌霄道：“世子爷，请吧。”


    母子俩走出帝宫，一路沉默不语地回到涂山王府。


    穆氏王妃回府就躺到了床上，崔婆子小心翼翼打了热水，给王妃擦洗。


    “主子，您不说话，奴婢害怕啊，”崔婆子跟两眼发直的穆氏王妃说。


    上回江明月跑到涂山王府，扔砖头想砸赵凌霄结果没砸到，砖头落地碎开，飞溅起的小石子将崔婆子的左耳垂，整个儿削了去。从那以后，崔婆子就将左边的头发留了一撮，不扎到发髻上去，用来遮住她没了耳垂的左耳朵。


    王妃这时就盯着，崔婆子垂下来的这撮头发看，直看得崔婆子心里发毛。


    “主子啊，您这是怎么了，我的主子啊！”崔婆子急得喊了起来。


    在外室里等着大夫过来的赵凌霄，听见崔婆子在内室里喊起来了，忙迈步进了内室。


    穆氏王妃不等儿子说话，伸手拉住了到了床前的赵凌霄。


    赵凌霄看了崔婆子一眼。


    崔婆子忙退了出去。


    外室里，魏兰芝站在方才赵凌霄坐着的坐椅旁边，看见崔婆子从内室里出来，魏兰芝便将头一低。


    崔婆子是穆氏王妃的亲信，王妃不待见魏兰芝，魏兰芝又只是世子爷的一个妾，崔婆子对魏兰芝就一向怠慢。轻轻哼一声，给了魏兰芝一记白眼，崔婆子守在了内室的门前，只当屋里没魏兰芝这个人了。


    被一个婆子这么对待，魏兰芝难堪吗？难堪，但魏兰芝没法儿走，因为赵凌霄让她进了屋，那没有赵凌霄的发话，她就不能走啊。


    魏兰芝也不看崔婆子，等她做了世子妃，那她在涂山王府受过的气，受过的辱，她都会一一讨回来的。


    内室里，穆氏王妃望着赵凌霄流眼泪，想说话，人又哽咽着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赵凌霄在床前的圆凳上坐下，跟穆氏王妃说：“母妃，项氏再得封赏，她也是侧妃，她再怎样也越不过您去的。”


    穆氏王妃摇了摇头。


    赵凌霄：“母妃若不在乎，那就不要伤心了。”


    “我，”穆氏王妃调整着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心疼长空你啊！他们不能这么对你，他们，这帮该死的，他们怎么敢？”


    赵凌霄苦笑了起来，说：“母妃，那是圣上和皇家啊。”


    穆氏王妃：“我儿也是姓赵的，不是吗？”


    都是一个祖宗，不是吗？！


    赵凌霄：“是儿子无能，让母妃受辱了。”


    穆氏王妃忙又摇头，她儿若是无能之辈，那这世上的人不都是废物了？


    赵凌霄将身体往穆氏王妃的身前探了探，小声说：“母妃，忍一时之辱，我们只看以后吧。”


    穆氏王妃：“我只怕圣上对你起了杀心啊！他如今已经完全向着赵凌晨了，以前他可是还讲些理，罚赵凌晨罚得多一些啊。”


    完全拉偏架，这在东盛帝这儿，真的还是头一回。


    “老忠亲王爷也被他打发去长陵了，”穆氏王妃越说越害怕，“他是不是又想跟宗亲们翻脸了？”


    东盛帝起兵要争皇位的时候，跟皇室宗亲们就翻了脸，等领兵杀入京师城的时候，这位更是将京城里的皇室宗亲屠了大半。直到皇位坐稳，皇权稳固后，东盛帝跟皇室宗亲们才和解，十几年来，双方相安无事，东盛帝对老宗亲们，还算优待，也给与了尊重。


    可今天这位赶老郡王，也就是老忠亲王去长陵，赶得也是毫不犹豫，不容置疑啊。老忠亲王七十多了，京城往长陵去的路又远，老爷子多半都回不了京城了啊。


    “他赶老忠亲王爷去长陵，”穆氏王妃说：“就在旁边的那几位宗亲王爷，都不敢为老王爷说上一句话啊。”


    赵凌霄：“他们怕圣上。”


    穆氏王妃：“那你要怎么办？圣上真要对你下手，这京城里，不说无人能救你了，是不是为你说上一句话的人，都没有？”


    赵凌霄：“母妃放心，儿子到不了这一步的。”


    穆氏王妃：“我以前也没有想过，你的婚事会如此艰难。”


    江明月，乔宝，陈芳菲，三个了啊，都说事不过三，可王妃一想到她儿子的婚事，得由东盛帝作主，王妃对第四个人选也不抱希望啊。


    赵凌霄温声跟自己的母妃道：“等到开春之后，儿子的处境就会变好，母妃就好生休养吧，如今已是暮冬时节，这个冬天就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