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烫了一壶黄酒，”江明月叠好赵凌云脱下的外袍，跟赵凌云说：“你喝一杯暖暖身子，就安歇吧。”


    赵凌云喝两口温热的黄酒，探身摸一下江明月披散下来的长发，乌黑的发如瀑一般，从赵凌云的手指间滑过，赵凌云心头一热，伸手就将江明月揽进了怀中。


    院子里，芳草感觉脸上冰冰凉凉一片，抬起头看见纷纷扬扬，漫天飘落的雪花后，芳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下雪了。


    “呀，”芳草小声喊。


    曹嬷嬷站在回廊里，冲芳草嘘了一声，见芳草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了，曹嬷嬷才又瞪了芳草一眼。大晚上的你这么喊，惊着的主子怎么办？


    芳草吐一下舌头，转身就往左边的侧门跑了。


    左边的侧门这里，几个小丫鬟凑到了一起，等芳草跑过来，几个小丫头就一起淋着雪，往外边跑了。


    曹嬷嬷叹一口气，小孩子只要不受冻不挨饿，那就没有不喜欢雪的，哪怕只是踩在雪上走几步，都是好玩的。要么说宁做豪门婢，不做贫家女呢，看看这帮小丫头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


    卧房里，听见风雪扑打窗棂的沙沙声，江明月说了句：“又下雪了啊。”


    正醉在美人乡里的赵凌云：“下就下吧，雪景哪有明月你好看？”


    江明月：“天又要冷了。”


    赵凌云：“不下雪这天也冷啊，再说了，冷就冷呗，又冻不着咱们。”


    从某种程度而言，赵大老爷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大雪一下便下了半宿，到了第二日也没有停歇，赵凌云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江明月已经去侯府看赵峥兄妹去了。


    “夫人怎么不叫我？”赵凌云问。


    看着赵凌云用饭的曹嬷嬷嘴角抽一下，说：“夫人叫了，叫不醒您。”


    这睡的得有多沉？


    赵凌云：“那她用劲推我一下嘛。”


    曹嬷嬷：“夫人说她不敢用劲，怕您受不住。”


    虽然江明月说的是实话，但赵凌云不信啊，不过大老爷有自己的说法，“嗯，夫人是舍不得我，想让我多睡会儿，”赵大老爷跟曹嬷嬷说。


    曹嬷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您要这么想也行啊，您高兴就好。


    吃完了饭，赵凌云怀里揣了两本高家兵书，就往纪家老宅去了。


    “他就这么出门去了？”正院里的郑氏夫人：“他媳妇还知道来给我请个安，他呢？他就没问过我？”


    被郑氏夫人叫来正院问话的曹嬷嬷没吭声，大老爷还真没关心过您一句话。


    “他上哪儿去了？”郑氏夫人问着问着就恼火了。


    曹嬷嬷：“回老夫人的话，大老爷去纪家老宅了。”


    郑氏夫人：“他老往一个败军之将那里跑干什么？”


    曹嬷嬷老实道：“奴婢不知。”


    郑氏夫人看曹嬷嬷一眼，突然道：“他以前什么事都与你说的，如今江氏进门了，他要做什么你竟是不知道了，他这是与你都生分了？”


    曹嬷嬷：“……”


    她没听错吧，这老夫人竟然挑唆起她与大老爷，哦不，是挑唆起她与大夫人的关系来了？这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话，还能用在她这个奶娘身上的？


    “这个孽子，”郑氏夫人骂。


    “阿嚏，”走在纪家老宅廊桥里的赵凌云打了一个喷嚏。


    葫芦关心自家主子说：“主子，您是不是冷啊？”


    赵凌云：“不冷，要么是夫人想我了，要么就是哪个狗东西在背后骂老子了。”


    葫芦：“那肯定是夫人想主子了，谁要敢骂主子，我就去打死他。”


    赵凌云：“你还有打死人的本事？你别被人打死就行了。”


    葫芦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但他又不敢冲自己的主子嚷嚷，因为他主子真能打死他。


    走在前边带路的高恂，听这主仆二人说话听得都麻木了，这二位说话从头到尾都没有正常过，只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吧。


    赵凌云这时问高四少说：“阿年和阿岁过来了吗？”


    高恂：“他们一早就过来了，这会儿在后园练武。”


    赵凌云：“这大下雪天的，歇一天能怎样啊？”


    高恂：“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赵凌云：“这么辛苦？幸好我没练武。”


    高四少就又找不着话说了，您没练武，可也没听说您读书读出明堂来了啊。


    要进高千里和刘氏夫妇俩住着的正院了，赵凌云鼓一鼓腮帮子，活动活动脸上的肌肉，将笑容挂在了脸上，赵大老爷是喊着高大哥进得正院。


    高千里这时已经能勉强坐起身了，听见赵凌云在外面喊自己哥，半躺半坐在床榻上的高千里，冲刘氏夫人摇一摇头，说：“他倒是会顺杆爬。”


    刘氏夫人笑了起来，“我与江氏可是姐妹相称的，你认下这个兄弟也不亏的。”


    高千里看自己的夫人。


    刘氏夫人小声道：“你不要犟，这里可不是玉锋关你一言堂的地方了，你的冷脸啊，京城这里可没多少人会怕的。”


    “高大哥，我进来了啊，”赵凌云在屋外说，听声音这人就是热情洋溢的。


    高千里忍不住叹气摇头说：“有多少是像外面那个的？”


    刘氏夫人笑着起身，冲门外道：“是西楼来了啊，快进来。”


    赵凌云推门就进了屋，屋时烧着炭火很暖和，几乎是瞬间便将赵凌云身上落着的雪化成了水。赵凌云也没急着往高千里的跟前来，将外袍脱下扔给一旁的高千里亲兵，往手上呵了一会儿气，跺跺脚，一直等身上的寒气都散了，赵凌云才走到了高大将军的床榻前。


    刘氏夫人亲自给赵凌云倒了热茶，笑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赵凌云玩笑道：“我来看看阿年阿岁那哥俩，有没有把我高大哥吃穷了。”


    “噗，”刘氏夫人笑出了声。


    高千里却是跟赵凌云认真道：“练武之人食量大，你不要觉着阿年和阿岁吃的太多，你就减了他们的吃食。”


    原本就是开句玩笑的赵凌云一呆，“啊？”


    他看着也不像是，会亏了孩子嘴的人啊。


    高千里问：“阿年阿岁每日用多少晚饭？”


    赵凌云：“这我哪知道啊。”


    他们又不在一张桌上吃饭，他哪知道阿年和阿岁这两小崽子，每顿能吃多少碗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