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儿在路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冻得人都要木了,王德财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找了来,“你怎么来了?”花婶儿顿时就又紧张起来,不等王德财站下来,便道:“你不是守着北院的吗?怎么,老夫人派人把北院给抄了?”
王德财:“你说话不要这么土匪,别让越国公府的人误会你是哪个山头下来的匪婆子。”
花婶儿问:“你有事没事?”
没事就滚吧,你当老娘很闲?
王德财:“我派人回去报信去了。”
花婶儿:“天还没亮呢,你就派人回去了?”
王德财看花婶儿一眼,没好气道:“我早就该回去了,我要不送信回去,老太太今天晚上能合眼?”
花婶儿:“知道了事情,老太太她也睡不着啊。”
王德财叹气,道:“那就没办法了,谁叫这事情出了呢?”
花婶儿也想叹气了,她家小姐的大婚之夜啊,就这么被毁了,找谁说理去?
“我在这府里转了转,”王德财又说:“正院的老夫人命人,将府里的门都看起来了,说是不能让大老爷将二老爷送官。”
花婶儿讥笑起来,道:“我就说那老娘们儿得这么干!”
王德财:“趁着那老夫人没亲自到祠堂来,你去给咱们二小姐提个醒,事情得尽快了结了才行。”
也不是说郑氏夫人有多厉害,可这位是婆母,就像赵凌云拿兄长的身份压赵安阳一样,郑氏夫人在身份上,天生是压过江明月一头的。
你就是再有理,再厉害,郑氏夫人只要一哭,往地上一躺晕过去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盖过来,他们的二小姐要怎么办?
花婶儿气不服,琢磨一下,花婶儿小声问王德财:“咱家老太太会过来吧?”
王德财瞥了花婶儿一眼,要不然你以为我老王为什么,要派人回去报信?
站在祠堂前的庭院里,江明月听见花婶儿在外面喊,府里的门都被老夫人看起来了。
庭院里的赵氏族人顿时就议论纷纷了,正院的老夫人是终于出手了啊,不出他们所料,老夫人还是站赵安阳这一头的。
赵凌云一点都不觉伤心难过,他习惯了,赵老二是他老娘的心头肉,小心肝啊,他老娘这会儿指不定在怎么骂他呢。
江明月喊赵凌云一声,情真意切地劝道:“老爷,您看母亲她不许您送二弟他们去见官的,妾身就说,母亲她不会许您这么做的。”
赵凌云看着赵安阳,恨道:“她不许,我就不送了?”
“不行啊,老爷,”江明月还是说不行。
小郑氏要不是见过这女人,闯进她房里耀武扬威的样子,她就真要信,江明月是个好人,这位大夫人是在息事宁人,真心是在为老赵家着想了。
老族长这时开口道:“小郑氏,你还有何话说?”
小郑氏忙就道:“五堂叔,妾身知错,妾身错在不该只顾念大哥,妾身……”
“你怎么句句不离我家老爷?”江明月手捂着胸口,神情惊疑不定地看着小郑氏道:“弟妹,你若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去问二弟,你也可派人来北院问上一声,没办法直接见到我家老爷,可我们北院有下人在啊。”
“你之前还与我说,你感激我家老爷,”江明月抬手轻拭一下眼泪,说:“你说若不是我家老爷将那三个孩子追回,这三个孩子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你万死难当啊。我,我家老爷能亲自出门去追人,他还能不让三个孩子进门吗?弟妹你怎么就觉,我家老爷是狠心之人呢?”
小郑氏:“……”
我敲尼玛的万死难当啊!
老族长这时双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廊柱上。
“父亲!”老族长的三个儿子这时都喊了起来,你说你要为了这兄弟二人气死了,您图的什么呢?
老族长看看赵安阳,又看看小郑氏,跟赵凌云道:“西楼,家丑不可外扬。”
老族长这句家丑不可外扬一说出口,赵安阳就像迎面被人痛击了一拳,这会儿赵安阳是真的站立不住了。老族长这就是为今晚的事定论了啊,他之前那些推脱的话,什么家事由小郑氏作主这些的,老族长他不认啊。
还有小郑氏,赵安阳扭头看他的夫人,小郑氏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站在雪地里,还披发覆面的,他夫人这会儿看起来就像是个女鬼啊。
“说了诸多借口,”老族长说:“你夫妻二人糊涂!差点闹出人命不说,还坏了西楼与江氏的大婚之夜,简直是不可理喻。”
“衡南,”老族长看着赵安阳,心里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素有贤名的人,怎么会干下这等骇人的事来?“你为何要这样做?”老族长问赵安阳。
赵安阳几次欲出声,又都没能出声,他要如何为自己开脱?
“是,是妾身的错,”小郑氏又跪下了,一脸绝望地认错道:“都是妾身的错。”
小郑氏这一认错,老族长下意识地就看江明月,他虽然老眼昏花,可这会儿江明月站得离他近,身边还正好有族人打着灯笼,所以老族长将江明月脸上疑惑不解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这江氏竟然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唉,”老族长叹道:“老夫没想到你是这等心术不正的妇人。”
小郑氏跪在地上,她没办法让江明月闭嘴,想让老族长闭嘴,就更是妄想了。她在越国公府这些年,儿女都生了一双了,好容易攒下来的好名声,被赵彰这老头儿一句心术不正,就全毁完了。
“做了错事,还要往兄长的头上推,”老族长说:“你心思何其歹毒!”
偌大的庭院里,赵氏族人老老少少的,都没有说话,都只静静地听他们的老族长教训,又或者说是在斥骂小郑氏。
众人先前还只是看个热闹,觉着是赵凌云又在发疯的话,这会儿赵氏族人们回过味儿来了。今晚这事儿,还真是赵安阳二口子,往赵凌云头上扣屎盆子啊。
“若是赵诚斋的儿女在今晚出了事,世人会如何说西楼与江氏?”老族长越说越来气,到了现在是怒不可遏了。
贪恋床弟之欢,置一孤女雪夜冻死?
庭院里有族人小声惊叹,这心思也太歹毒了,老族长没骂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