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国侯府。
卓鼎风缠着绷带,在卓夫人的陪同下,跨过数个廊道,来到了莅阳长公主的居所。
他虽然不相信宫羽昨夜所说的话,但为求心安,还是决定来问一问莅阳长公主。
卓家与谢家关系亲厚,自然也无需禀报等候,卓家夫妇直接跟着仆妇到内堂坐下。
不一会儿,莅阳长公主也出来了,看她的样子,没有受到损伤,只是面色略显困倦,看来是昨夜稍稍受了些惊吓。
她径直问道:“亲家公,你们寻我何事?”
卓鼎风直截了当的道:“昨夜有刺客闯府,公主想必也是知道。”
莅阳长公主点点头,道:“那刺客甚是凶悍,连我也差点遭了她的毒手,说起来,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听到莅阳长公主这般说,卓鼎风稍显歉疚,知道自己此时不该打扰,但来都来了,还是说道:“昨夜那刺客在行刺之时,说了一番胡言乱语,虽是无稽,却也让我心下难安,所以特来向公主请教一二。”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莅阳长公主只知有刺客闯入,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倒也有些好奇。
“是这样的。昨日那刺客说二十四年前,在睿山上,我们那个死去的孩儿并非暴毙,而是死于侯爷派出的杀……”
卓鼎风说道这,莅阳长公主已然神色大变,这是她潜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乍被人当面说出,身子猛的就是一颤,接着一股晕眩感袭上心头,几乎让她把持不住,摇摇欲坠。
一旁的嬷嬷连忙扶住她,惊呼道:“公主!”
卓鼎风也发现了莅阳长公主的异常,止住了嘴,转而关心道:“公主,你怎么了?”
身子被人扶住,莅阳长公主感觉稍好了些,急忙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又解释道:“怕是昨日受了那刺客的惊扰,未曾安眠,此时又听到这般骇人的消息,身子一时有些吃不住。”
她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无论是为了卓家,还是自己,这真相绝不能让卓家夫妇知道,不然……
“卓兄既然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何必打扰我家夫人,直接来问我不就行了……”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谢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处,不苟言笑,神色肃然,自然而然的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道:
“而我又岂会欺骗卓兄你!”
见到谢玉这般模样,卓鼎风哪里还不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平等,实则一直是以谢玉为主导。
此刻他显然有些慌张,急忙致歉道:“谢兄,是我的不是,我不该拿这种无稽之谈打扰嫂夫人,我……”
“你的儿子就是我派人杀的。”
“谢兄,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卓鼎风还以为谢玉在气头上,如是说道。
“我说,你在那睿山上出生的孩儿就是我派人杀的,昨夜那个妖女说的都没错,这个真相,你满意吗。”
听得这番话语,卓鼎风顿时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但看谢玉此时的神情,他知晓,其所说的必定是真的。
因为他本就是个阴狠毒辣的人。
“还我孩儿命来!”
一旁的卓夫人将谢玉的话语听在耳中,瞬时怒上心头,以指作剑,直戳谢玉的双目。
然而谢玉后发先至,左手一探,直接扼住她的脖子,向上一拖,顿时让卓夫人感到窒息,命在顷刻。
“夫人!……呃!”
卓鼎风见状惊呼一声,刚要有所动作,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掐住了他的喉咙,正是谢玉。
以他现在的武功,卓鼎风夫妇在他眼里,亦不过稚童般可笑。
正当他要下杀手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莅阳长公主的声音:“谢玉,住手!”
不过谢玉并没有听她的,双手一握,骨裂声骤然响起,这卓家夫妇已然魂归地府。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甩甩手,转过身来,对着莅阳长公主,一脸无奈的道:“莅阳,他们既然起了疑心,为了你的安全,我也不得不痛下杀手。”
“不要拿我当借口,谢玉!你何时变得这般狠辣了,或者,一直都是如此……他们…他们可是我们交往了二十多年的亲家呀。”莅阳长公主看着卓家夫妇的尸体,面露悲戚。
“防患于未然,却是怪不得我,对了,还要斩草除根。”
听他这么说,莅阳长公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道:“你连青遥也不想放过,他可是琦儿琪的夫婿呀!”
“夫婿又如何,还是让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俱归地府吧!”谢玉面色明显有些狰狞。
“你……”
莅阳长公主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顿时就想飞奔出去,通知卓青遥快点跑。
却被谢玉一把抓住,道:“莅阳,你怎么都不明白呢,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
“你是我的软肋,我不许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你,所以卓青遥必须死。不过你放心,景睿他我是不会伤害他的。”
一听到景睿这个名字,莅阳长公主的力气就仿佛瞬间被抽干,瘫倒在地,愣愣的看着谢玉抽身离去。
……
与此同时,皇宫,昭仁宫。
越贵妃风情万种的倚靠在床榻上,一个身影跪坐在侧,小心翼翼的轻按着她那双修长白皙的美足,仿佛捧着无上珍宝似的,赫然就是大梁国的至尊,梁帝萧选。
“哎呦!你弄疼我了。”
越贵妃不满的将脚一蹬,直接踹在梁帝的脸上,而梁帝被踹了一脚,却没有半分的脾性,脸上挂着雏菊般的笑容,就差没有把另一半的脸伸过去,让她再来一脚。
看着梁帝逆来顺受、甘之如饴的样子,越贵妃也不知为何,突然没了作弄他的兴致,把脚一收,颐指气使的道:
“别按了,扶我起来。”
“是是,爱妃。”梁帝连忙躬身上前。
“爱妃?这个称呼听着似乎有点刺耳……”越贵妃眉头微蹙,露出不悦之色。
梁帝一听,立时道:“我也觉得,皇后!皇后如何!言氏那个贱人敢暗害于你,我马上把她废了,改立你为皇后,然后为你举行一个盛大的加冕仪式……”
梁帝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说着,越贵妃则思虑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现在皇宫已尽数被她控制,梁帝对她也是言听计从,朝堂上太子势力日益扩大,基本压制了誉王,但誉王终究是个祸患,想要设法除去才是,至于剩下的一些几位皇子,若干清流倒是无伤大雅。
对了,还有谢玉!
听太子说,此人近日多有狂悖之言,跋扈之兆,得找个机会,见上一见,彻底收复才是。
一念至此,越贵妃遂道:“皇后的事暂时不急,迟两日也无妨,对了,听闻誉王对言氏分外思念,一直想进宫看望,既如此,皇上你就成全他吧,把他宣进宫,给言氏做个伴吧。”
“爱妃果然大度,就按爱妃的意思办吧。”
“嗯?”
越贵妃一双凤眸突然瞥向了梁帝。
梁帝也意识到,赶忙改口道:“皇后,我的好皇后。”
又轻抽自己的嘴巴,以示惩戒,越贵妃这才满意。
这时有太监禀报道:“启禀皇上,蒙大统领求见。”
梁帝一听,瞧了越贵妃一眼,见她没有指示,这才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蒙挚硕建的身躯便走了进来,俯身参拜:“参见越贵妃、皇上!”
“蒙挚,以后不要叫越贵妃了,要叫皇后。”梁帝见状纠正道。
蒙挚一听,当即俯身在拜:“臣蒙挚参见皇后!”
越贵妃听得甚是舒心,仰起身来,道:“蒙挚,你有什么事要求见?”
“赖皇后神威,微臣已将宫中间谍暗探全部揪了出来,并拷问了一遍,这是奏报,还请皇后御览。”
蒙挚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章递了上去。
梁帝接过奏章,踱步回到越贵妃身旁,给其过目。
瞧着这奏章,越贵妃不禁露出冷笑,道:“皇上,你这皇宫就像筛子似的,南楚、大渝这些他国间谍不说了,还有什么江左盟、红袖昭,对了,还有你那忠心耿耿的悬境司夏江,竟然也在宫中安插的人手,你这皇帝当的真是无能。”
梁帝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喝道:“这帮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我要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好了,嚷什么,你耍威风给谁看,这些都只是小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贵妃说着,将奏章一甩,问道:“蒙挚,龙珠有消息了吗?”
“据悬镜司来报,苏宅早已人去楼空,他们派去的人未能抓住梅长苏,也没有找到龙珠。”
“加派人手,让禁军出马,去协助悬镜司。”梁帝一听,如是吩咐道:
“梅长苏是赤焰余孽,龙珠这等至宝怎么能落入他手,抓紧时间办,蒙挚,我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才让你戴罪立功,你切勿让我和皇后失望才是。”
“是,臣立刻加派人手。”蒙挚不敢有违,连忙道。
等到蒙挚离去,越贵妃瞥了一眼梁帝,斥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诏宣誉王进宫!”
“是是,朕马上办。”
看着梁帝诚惶诚恐的样子,越贵妃只觉多年来的小心翼翼,伏低做小郁气一扫而空,整个得人生似乎到达了巅峰。
不,还没有,越贵妃目光灼灼,眼中似乎看到了那个一统天下的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