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发抖了，凉竹七轻叹一声将他转过来，一手搂着他商量似的开口道，


    “那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可以吗？”


    “没关系，只要让我抱着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泠崖隔着衣料感受到她身体的炙热，总算是安心了些，弥补了看不见她的慌张。


    不像是那个时候，自己每次想要触碰她，就会被打开，一个接着一个巴掌，刻意打在他失去指甲的指尖上，好似故意在惩罚他似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绝望痛苦和不安交缠在一起，占据了他的全部，可他却只能依旧继续承受着折磨。


    那个人用实力告诉他，你配不上凉竹七，你不只是个怪物，你甚至连个生命都算不上，只是个供人取乐的玩具。


    整个人好像是硬生生的捅出一个窟窿，泠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绪，他不想要过度依赖凉竹七，害怕招致她的反感，但他实在……实在没有办法。


    他坠在河里，水面上就飘着那么一根稻草，就算是知道这根稻草会被拽下来，谁又会一点都不挣扎，任凭自己溺死呢？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泠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床榻上，没感觉到凉竹七的存在，他一点一点地蜷缩起身子。


    整个人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泠崖抱着自己坐起来，将下巴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没有吵没有闹，也没有试图去找凉竹七，他安安静静地抱着自己，蒙住眼睛的布条坠在他的脑后，随着他垂下头滑落到脸侧，好似是在安抚这个孤独的人。


    他默默地将那些不住翻涌的、围绕在他身边的绝望和悲伤强压下去，像他最开始设想的那样，翻出凉竹七对自己的好，一点一滴的慢慢咀嚼起来。


    没有了灵力的他，甚至感觉不到，整个忘川殿内的情况，所以他不知道，凉竹七一直就站在距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从始至终，没出一声。


    两个人都平静的可怕。


    好似将冻未冻的湖面，待在岸上比在水里更冷。


    看了他几分钟，凉竹七终于认输了，身影一闪出现在门口，故意用鞋摩擦着地面出声让他听到，她慢慢走到门口，看着已经平躺在床上装睡的泠崖，听他轻哼一声似是转醒，笑着开口道，


    “醒了？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你出去做什么了？”


    泠崖侧过来半支起身子，手悄悄往床边挪了挪，似乎是想离她近一点，可最终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出来。


    听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泠崖刚想问问她怎么了，却感觉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她抬起来，乖乖的缩在她怀里。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上扬的嘴角，是如何刺痛了凉竹七，依旧沉浸在安心的感觉中。


    抱着他坐到书案上，凉竹七从背后圈着他，腿压在他的腿上，拉着他的手铺平宣纸，抓着他的右手提起毛笔，开口说道，


    “背吧，我带着你一起写，这样你就知道我写的是什么了，嗯？”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腿上和背部都感觉到一丝重量，却也刚好不会让他感觉到难以承受，泠崖念着《静心经》，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