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戚家灭门案要重新审理了,而且,还由八府巡按、刑部尚书和本地知县三人会审,所以,当布告贴出来的时候,全城百姓都震动了,因为自从上次戚家灭门案审完之后,他们可无聊很久了。
当周昊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走进县衙时,虽然还没有正式升堂,但刑部尚书和陈知县都已经坐在了他们副审官的位置上,而作为听审的水师提督常昆,没有案桌,只能坐在公堂的旁边。
周昊进来后,三位大人同时看向他,陈知县面色一喜,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水师提督常昆则对周昊微微点了点头,而刑部尚书却是不留痕迹的递了个眼神,其中的意味只有周昊和他明白。
在两排衙役升堂的低喊声中,包龙星带着雷豹和包有为终于闪亮登场,今天的他看上去可与往日不同,不仅一身崭新的八府巡按官衣气场十足,而且他还学原电影里的剧情,在额头上也晒了一个黑色的五角星。
“啪!”
惊堂木乍响,公堂之上变得鸦雀无声,包龙星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传常威。”
紧接着,常威被衙役带了上来,等他跪下后,包龙星立刻厉声询问。
“常威,本官问你,戚家一十二口到底是不是你所杀?”
然而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常威竟然张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并且一手指着他的嘴,一手不停的摇晃,表示他说不了话。
这时,气定神闲的水师提督常昆突然插话说道。
“包大人,我儿常威突然生了口疾无法言语,不过,为了不耽误包大人审案,本官专门请了一个懂得我儿手语之人,来替他传话。”
常威装哑这个馊主意当然出自周昊之手,别看如今周昊和包龙星是一伙的,包龙星还真不知道此事,所以还误以为常威是在故意刁难他,因此,官威正盛的包大人顿时满脸不悦的冷哼一声。
“哼!什么口疾还能突然说不了话?是想糊弄本官吗?信不信本官现在就找个大夫来进行检查,如果发现常威没有任何病情,那他就是藐视公堂,藐视律法,比须大刑伺候。”
说实话,此时的包龙兴,有点暴发户的嘴脸,表现的虽然没有原电影中‘星爷’那么夸张,但也有够浮躁。
面对包龙星的恐吓,水师提督常昆只是不屑的一笑,淡淡说道。
“呵呵,包大人,你敢保证你找来的大夫能治天下所有的疑难杂症吗?”
这就是打蛇打七寸,一句话直指要害,让包龙星原本的依仗立刻变成了软肋,包龙星顿时被问住了。
“哼哼,包大人,既然你不敢保证,那你找来的大夫又有什么资格能证明我儿的口疾是假的呢?”
包龙星与常昆在升堂后发生的这个小小对撞,让周昊看的暗暗摇头,幸亏自己站在包龙星这边,否则以这哥们儿的智商,给戚家翻案的机率等同于中国男足世界杯夺冠。
包龙星被常昆连续两个反问怼的脸色铁青,这孩子憋了半分钟后,只能恨恨的说道。
“好,那本官就看看你究竟找了个什么人来替常威说话,但愿这人不会在本官问案的过程中,也突然发生什么口疾,哼!”
常昆根本不屑与包龙星做这些口舌之争,他扭头把目光投向了门口听审人群中的周昊,周昊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便从人群里迈步走进了公堂。
其实包龙星和雷豹早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周昊,但他俩只是单纯的以为周昊是来看热闹,所以,当周昊走出来时,他俩同时一愣,然后快速的对视了一眼。
若非周昊已经把重要的人证和物证移交给了他俩,恐怕此刻他俩都得怀疑周昊是否叛变了,但尽管他俩确信周昊还是和他们一伙的,可还是搞不懂周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昊走到常威的旁边,对着包龙星抱拳行礼,并说道。
“在下方唐镜,正是此次常威常公子的手语翻译,现在我就替常公子回答大人刚才的问题,戚家命案与常公子无关,而且,常公子也是本案的受害者。”
至于为什么要弄出常威无法说话这件事,还是因为按照大清律法,讼师没有资格上堂,更不允许替人做辩护,当然,这也是周昊提前给常威挖的一个坑。
听完周昊的话,包龙星脸色有些阴沉,并且埋怨的瞪了周昊一眼,在他看来,既然他都已经成为八府巡按了,还有确凿的证据,周昊何必跑出来捣乱呢?
这人呐,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知自明,包龙星如果混在古代官场,估计最多活不过两集,但人家却自我感觉良好的又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
“来人,带戚秦氏。”
“嗡~”
包龙星的话生刚落下,听审的人群就爆发出巨大的嘈杂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戚秦氏越狱逃跑了,没想到竟然又被抓了回来。
等戚秦氏被带上公堂后,周昊也被宁洛雪这丫头的样子吓了一跳,鼓胀的孕肚倒是没什么,毕竟那早在计划之内,可她那憔悴的脸蛋,凌乱的头发,以及有些脏兮兮的衣服,还真像个四处逃亡,遭受了无数苦难的女人。
“民女戚秦氏叩见大人。”
“戚秦氏,本官问你,戚家命案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那晚……”
宁洛雪的讲述当然和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没想到等她讲完后,首先跳出来反驳的竟然是本县的知县陈大人。
“胡说八道,罪妇戚秦氏,戚家一十二口,明明就是你下毒毒死的,这一点不仅有回春堂老板的认证,而且还在你房里搜出来没有用完的砒霜,你还想狡辩?来人,给我重打她三十大板。”
可惜,任凭陈知县激昂的发号施令,可衙役们却不为所动,因为这帮人非常拎的清,今天最大的官是一品的包龙星,并非他这个七品的陈知县。
所以,包龙星才能有时间慢慢悠悠的走到陈知县的案桌边,居高临下的问道。
“陈知县,今天你是主审,还是我是主审?我还没说话呢,你就先发号施令了,要不我把身上这套衣服让给你?”
尽管陈知县非常不爽周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但他不得不立刻讨好的答道。
“不敢不敢,下官只是想帮包大人分担一下,当然您是主审。”
并非陈知县怂,实在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他可不像水师提督和刑部尚书那样也是一品官,单单包龙星参他一本目无上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陈知县的怂终于让包龙星露出了笑脸,并且得意的大手一挥。
“带回春堂掌柜朱二。”
等朱二上堂后,包龙星厉声质问。
“朱二,你之前的证词说,戚秦氏在你的药铺里买了一斤的砒霜,对不对?”
“嗯,对。”
朱二回答的十分没有底气,而且还太少袖口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你说谎,我让人翻查了你的账本,你今年只进了半斤的砒霜,哪里来的一斤卖给戚秦氏?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
“大人赎罪,小人是收了一个黑衣人五百两,那人让小人这样说的。”
一听要用刑,朱二顿时吓得招了,但包龙星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所以继续问道。
“什么黑衣人?你给本官说清楚了。”
“这个……就是个黑衣呀,而且这人不仅蒙着面,他还拿着刀,威胁小人如果不这样说,就杀了小人的全家。”
朱二的话引来听审百姓们的窃窃私语,虽然无法证实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于是,包龙星立刻说道。
“既然戚秦氏没有在回春堂里买过砒霜,那说明戚家人并非戚秦氏下毒而亡……”
“慢着……”
这时,水师提督常昆突然又插话了。
“包大人,就算朱二没有卖砒霜给戚秦氏,可在戚秦氏房中搜出砒霜这事是真的吧,你又作何解释呢?”
唉!周昊摇了摇头,包龙星这个白痴,还真他妈的把自己当成名侦探柯南了,根本就没搞清楚今天审案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总想着如何翻案干什么?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道皇上让你当上这个八府巡按,就是为了让你抖威风和还戚秦氏一个清白吗?
蠢货!自己还他妈的已经提前告诉他了,皇上是想查办了常昆,而重审戚家命案不过是个由头,所以戚家人到底是谁杀的重要吗?
果不其然,包龙星再一次被常昆问住了,常昆嘴角忍不住露出讥讽的冷笑,那意思好像在说,就凭你包龙星那有限的智商,还想和老夫斗?真是自不量力。
见包龙星憋的脸红耳涨,也没想出如何反驳常昆,一旁的雷豹不得不开口解围道。
“戚秦氏房里的那些砒霜,并非案发后立刻搜查出来,而是第二天方唐镜带着衙役翻找出来的,所以,那也有可能是方唐镜的栽赃嫁祸。”
好嘛!这个雷豹也不怎么聪明,竟然想出这么一种站不住叫的理由,但不管怎样,倒是给了周昊说话的机会,于是,周昊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雷捕头,我刚才好像听到你的话里有‘可能’两个字,所以,那些砒霜也可能就是戚秦氏的呀,我拜托你们,若是想不择手段的为戚秦氏逃脱罪名,也拿出点有力的证据来,好不好?”
周昊最后的‘好不好’三个字咬的很重,他都已经把话提示到这个份上了,若是包龙星还听不出来,那可就太特么的操蛋了。
还好,包龙星的智商突然爆发了一下,只见他先对着常昆得意的一笑,然后又看了看跪着的常威,这才高声喊道。
“雷捕头,你去把此案最重要的证人,戚夫人带上来。”
“哗~”
这回无论是公堂上,还是门口听审的百姓,全都一片哗然,因为谁都没找到戚夫人还活着,常威更是露出惊恐的神情,而常昆也皱起了眉头,望向周昊。
周昊当然会表现的比谁都震惊,他似乎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看着雷豹向候审的那个小房子走去。
当戚夫人出现的一刻,所有人再次惊掉了下巴,就连常昆也瞪大了眼睛,而常威更是彻底懵逼了,他盯着戚夫人那凸起的大肚子,整个人都石化了。
“民女戚常氏拜见大人。”
“嗯,戚常氏,现在你把戚家命案当晚发生的事情如实讲述一遍。”
“是大人,那晚,常威本来要与我私会,但戚老爷突然和我说起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把时间给耽误了,等后来我去找常威时,发现他竟然强叉了戚秦氏,当时我被气的怒火中烧,因为在我嫁入戚家之前,就已经与常威有了私情,所以,当时我冲了上去撕打常威,可没想到他竟然一把将我推倒在地,然后我就晕死了过去。”
戚夫人这番话,让整个县衙炸开了锅,这又是偷情,又是强叉,又是捉奸的,简直太特么的刺激了。
这一刻,常威彻底把装成哑巴的事抛在了脑后,伸手指着戚夫人咆哮着。
“你个贱人,你说谎……”
“咦?常公子的口疾怎么突然好了?”
包龙星非常得意的对常威讥讽着,而周昊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这个缺心眼的玩意儿,把自己给常威挖的坑刨了,就不能他妈的等常威把话全都说完再展示你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呀?
与此同时,雷豹也非常不满的斜视了包龙星一眼,还趁机偷偷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可惜,已经他妈的晚了,因为常昆一拍案桌,指着常威破口大骂道。
“闭嘴,你个逆子,竟然做出如此有悖人伦的畜生事,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和你的表妹有没有那啥。”
“嗡~”
听审的人群再次爆发出热议,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戚夫人竟然是常威的表妹,而常威经过他爹这么一吼,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争辩道。
“爹,我没有,我对天发誓,我与表妹清清白白,我真的不明白,一向知书达礼的表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为何要自毁名节的诬陷我?表妹,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迫你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