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意的声音仍然沧桑,那仿佛经历了斑驳世事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故事感。
“时小姐,我和你母亲彼此相爱,彼此深爱,现在我也亦如是。”
他一字字郑重的说。
时汐却根本不信,整个眼神里都带着一种冷酷和疏离。
顾寒意随后继续道:“当年,我们甚至已经决定放弃了一切,双双归隐,这也是我和你澜烟25年前同时消失的原因,我们是真的想做一对平凡夫妻,不在参与所有俗事,所以就算当时我的集团如日中天,但你母亲说一句,走,我就跟她走。”
说到这里,顾寒意的神色凄凉了下来:“但你相信吗?你母亲爽约了。”
时汐呼吸微微凛了凛。
顾寒意淡淡苦笑:“那一夜,我在船边等了她一夜,可是她却音讯全无,那整整一年,我疯了一样找她的所有消息,可是却没有半点踪影,我无暇管理公司,所以公司被吞并,被蚕食,我也毫不在意,只知道找她找她……”
岁月如梭,竟然一晃就已经是25年。
顾寒意幽幽的看着手术室的门:“我行尸走肉一般过了好几年,后来,一个对我极其重要的长辈身故,把他女儿托付给我,我告诉他的女儿,我没办法在爱上任何一个人,也没办法跟她成为夫妻,只会以照顾她的成分对待她。”
“她同意了,我们相携相伴过了这么多年,我只把她当成亲人对待,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时汐深邃如海的看着顾寒意。
顾寒意懂她的意思:“你是奇怪,既然我和这位妻子没有在一起过,为什么会有华莎。”
看着手术室的门,顾寒意眼神里还是带着感激。
“我妻子很善良,也很通情达理,她从未强求我,只安静在我身边,她提过想要一个孩子,希望我跟她做试管婴儿就可以,所以,我答应了。”
所以任华莎是个试管婴儿,一个父母双方可以不直接接触就可以做出的试管婴儿。
顾寒意说完了,整个人还处在当年的那种情绪里,十分灰暗。
“时过境迁,也许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当年的事情,我现在仍然不明白澜烟为什么会再也不理我,并且决绝走开,这一等就是25年,我甚至以为我需要一辈子等一个答案。”
看着眼前和澜烟极其神似的时汐,顾寒意眼神里带着几分央求。
“时小姐,你可以带我去看你的母亲吗?”
时汐看着顾寒意眼里那么深重的乞求,还有那种深重的感情,她心里五味杂陈,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司墨擎走上前,凝肃的看着顾寒意:“任伯父,时澜烟……”
时汐沙哑的微微打断了他的话:“先把令妻子的病治好吧,其余再说。”
司墨擎微顿,和时汐短暂的看了一眼。
时汐也许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真的按照顾寒意说的,那么他也许是个无辜的……
现在,又要承受他妻子伤重未卜的消息,又要承受她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那么……
也许是时汐优柔寡断了,她没有让司墨擎说完。
顾寒意的神情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一种受伤,他有些痴痴的看着时汐:“你父母应该很相爱,所以才会把你生的如此优秀,澜烟就算当年不是所踪,但是她现在很幸福,我竟然并不怪她……”
听着顾寒意一字字的话,时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莫名的心酸!
就是此刻,手术室的门开了。
顾寒意反应回来,立刻仓促的站起身,因为太急,身躯不稳,时汐本能的扶住了他:“小心。”
她的手臂撑着顾寒意的沧桑身躯,不知道是为什么,两人接触的那一刻,时汐有着莫名的一种亲昵感。
顾寒意仓促的站好,立刻匆匆的走过去。
推出来的中年妇人上半身都蒙着纱布,整个人一看就是重症,斑斑的血迹透过纱布显现出颜色。
手术的医生凝重的道:“虽然手术算是成功了,但是还需要观察一周,一周后如果您夫人有清醒的迹象那么就说明脱离危险了,如果没有……”
顾寒意神色瞬间一黯:“会怎么样?”
“因为重伤位置在脑部,所以,如果没有醒来,那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顾寒意身躯都明显的晃了晃:“清梅……”
医生和护士已经把人推回了病房的方向,顾寒意整个人都无法迈步,怔怔的看着,脸色微白。
司墨擎看着时汐,时汐却已经缓缓的朝着外面走去。
医院外。
司墨擎走到了时汐的身后,时汐站在绿化景观前,眸底幽幽。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背影,司墨擎心里一种绵密的疼缓缓溢开。
他走过去,低低道:“时汐,我希望在你觉得脆弱的时候,你能向后倒下来,因为有我,我想帮你遮风挡雨,让你安安稳稳的暂时休息。”
司墨擎知道,这次的答案对于时汐来说并不能让她解脱,她母亲当年的疑云,她还是要查。
时汐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小小一只,像个小兽。
司墨擎伸出双臂,轻轻的,小心的将她的身子纳入怀里。
他以为时汐会冷漠开口,会在揍他,可是她却一动未动,温软的身子安安静静的依靠在他的怀里。
司墨擎低低的叹出一口气。
大概也许是她真的太累的时候,她才会如此卸下防备吧。
“我们回帝国吧,顾寒意这些天要照顾他的妻子,的却不适宜再把你母亲的消息告诉他。”
时汐抿着红唇,很安静,过了几秒,她点头:“好。”
*
私人专机缓缓降落到了京都的私人停机坪。
时汐走出舱门时,影卫和孤狼已经开车在不远处等待。
看着时汐出来,孤狼隔着老远就差把手臂挥断了:“这这这……时汐这边。”
时汐无奈勾唇笑了笑,随后走过去,刚走几步,身后的一抹挺拔身影就走过来,单手就捞住她的肩膀。
“不过是在后面说两句话,就不等我了?”
时汐缓缓懒懒的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爪,精致冷艳的眸凉凉扫过去,意味不言而喻。
司墨擎接收到了还跟没接收到一样,还带着她的身子一路往前走。
“快点,你那两个奇葩队友该等急了。”
时汐慢悠悠的从口中蹦出一句:“我刚研究出了一招穴位施针,可以让人在几秒内就生不如死,正好缺个活体试验,你要试试吗?”
司墨擎脊背麻了下,知道这个小女人永远可以用最淡薄的口气说最狠的事儿。
他咳了咳,不甘不愿的放下了手。
“好歹回来一路都在安慰你,真是小没良心。”他抱怨。
时汐就当没听见,整个人痞痞的,理所当然的欺负司墨擎,都没回一句。
上了孤狼的车,时汐和司墨擎坐在后座。
影卫坐在副驾驶,刚开车就一脸好奇扒着椅背问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找到你亲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