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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醒了。”
关见月仔细地看着门外的人,上次见到他,还是他下令,让人对她用“安乐死”,这才过去几天,他就从高高在上的图南氏掌事者,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
“在你让人给我用大剂量的药,想将我折磨致死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我还能有醒过来,跟你说话的时候吧?”
青玉老人已经分不出是自己在抖,还是火车在抖,指着她说:“我就该、就该一刀了结了你!”
“你不会的。”
相比于他说两句话就直喘粗气,关见月神态平静,“你不会让我死得那么容易,如果我这些年是落入你的手中,你一定会用最惨无人道的手段折磨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身为图南氏的传人,却三番四次叛逃图南氏!拒绝履行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你本就应该接受最残酷的惩罚!”青玉老人眼睛凸出,左张右望,“来人,来人!把她捆起来,不捆着她,她等会儿一眨眼又跑了 !”
但没人听他调遣,习惯一呼百应的人,第一次被漠视得这么彻底,他脸上露出茫然,甚至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关见月就轻笑一声。
“是因为我叛逃图南氏,才惹得你对我如此厌恶,还是因为我当年那一刀毁了你最优秀,也是唯一一个儿子才致你对我恨之入骨?”
青玉老人怒喝:“住口 !”
“儿子?”戚淮州双手环胸,靠在对面的墙上,帽檐压低,眉梢挑起,“大理事是你的儿子?”
“当然不是 !”
青玉老人断然否认,却有些慌乱,跺着拐杖,“人呢?人都到哪去了?把她给我捆起来!把她的嘴堵住!”
喊了半天终于有两个护卫走上前,但还没碰到关见月,就有一根权杖倏地伸出来,直接横在他们面前——这是关甚寒从轮椅把手里抽出的折叠权杖 。
“我在,谁敢?”
青玉老人 大怒:“甚寒!”
“她想说什么,就让她说完。”关甚寒闷声咳嗽两下,用手帕捂着嘴唇,眼神冷然,“我也想听。”
关见月靠坐着看这出对峙,再转向那个黑袍男人:“看你的打扮,也是理事会的人?”
戚淮州一顿,点头。
总不能说——我不是,我其实是您的女婿吧?
“那你应该知道理事会和掌事者是互相制衡的关系,但他这样的人,怎么甘心被人掣肘?”
关见月笑,“所以,他有预谋的,将关甚寒,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再安排他加入理事会,扶持他成为大理事,这样一来,整个图南氏就是他的一言堂。”
青玉老人脸色难看,关甚寒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没有表情,青玉老人庆幸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三理事,他已经是他的人,等会儿他再给他一些好处,他就不会说出……
“原来所谓无妻无子是假的。”戚淮州转头看向青玉老人,“忘记告诉你,刚才理事会打电话问我情况,”他晃了晃正在通话的手机,“电话我还没有挂断,这些他们应该都听到了。”
!
青玉老人整个人摇晃了两下,理事会都听到了……那岂不是除了贵客们,现在连图南氏内部,都开始质疑他,不相信他了……
他眼神纷飞闪烁,还没想出该怎么办,关见月第二句话又紧随而至,“又或者是因为,我是你爱而不得的女人,和别人生的孩子,你报复不了我母亲,就只能报复我?”
这一句好比当场揭开这个八十五岁的老人最后一块遮羞布,他瞬间炸裂,抡起拐杖就朝关见月砸过去:“住口!”
他都忘了原本打算拿关见月要挟初姒,现在就想这一棒打死她让她闭嘴!
关甚寒迅速抬起权杖,刚好截住拐杖,拐杖贴着权杖旋转两圈,又被他甩向一边,砰的一声巨响!
关见月没怎么停顿继续说下去,“就像你这些年,与其说是照着我的样子找燕子,但不如说是照着我母亲的样子找燕子,你就想看到长得像她的人被虐待,以此发泄你因为求而不得,彻底扭曲的心理。”
戚淮州猜到大理事是青玉老人的儿子,但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您的母亲是……”
“我被他囚禁那年,她三婚,嫁给了艾森伯爵,现在应该是伯爵夫人。”
是了,关见月和关程宴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她的母亲就是关程宴的母亲,三婚嫁给艾森伯爵,当初关程宴第一次对他说起这件事,他还短暂惊讶,惊讶的不是她能三婚,而是她有本事从图南氏离开。
青玉老人暴怒:“住口!我让你住口!”
他果然被激怒,甚至想亲自上前撕了关见月的嘴,奈何关甚寒挡在那里像一堵坚硬的墙,谁都不能越雷池一步,青玉老人紧紧握住关甚寒挡路的权杖:“你、你……你是我儿子!你不帮我,你 …… ”
关见月说出青玉老人这些事,也不全是想激怒他而已,更是想告诉关甚寒一句话:“他对我有私怨,你把我交给他安乐死,他偏用大剂量的药折磨我,那他对你说我的事,你觉得,能有几分能是真的?”
关甚寒一怔,蓦然间想明白了一切,气血上涌,他咳嗽不止,青玉老人从没见过他咳成这样,惊慌失措:“甚寒,她!你冷静点!水……我给你倒杯水!”
关甚寒一把擒住他的手:“那张纸条,是你,给我的。”
那张写着“君生我未生”的纸条,那张让他觉得关见月心里有人那个人不是他,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她的唯一的纸条,是他给他的,他从来没有过怀疑……他居然没有过怀疑!
关甚寒能一眼看出初姒用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也能想到收买立场摇摆的理查德从他口中抓住戚淮州,还能看出昨晚那个合纵连横的局是为了逼青玉老人回国,甚至还能看出眼前这个三理事不是真的关随源,从医生到手下再到亲信,不是已经被收买就是被策反,青玉老人身边已经没有自己人……
他情感淡薄却洞察人心,他多智近妖也慧极必伤,却偏偏没有看出这么简单的骗局。
他眉心川字型的褶皱浮现出红色,忍不住猛咳一声,倏地偏头,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青玉老人惊愕:“甚寒!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在哪里?”
“医生——”
那口血从关见月眼前掠过去,像火舌一样灼烧她的眼睛 。
伴随着青玉老人的嘶吼声,火车一头扎进隧道,整个世界一片漆黑,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火车开进了另一个世界,带着他们穿越过去,回到二十七年前。
那年关见月改名换姓,在m国读了一所大学,安安稳稳过了一年普通大学生的生活,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成想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图南氏已经发现她的下落。
她甚至来不及走门,仓促地翻墙,跳下墙头之前,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身形挺拔,但他站在树影下,她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
她没管了,快速跳下墙头跑掉。
她一路跑到火车站,用手表换了一张最近的车票,等上车她才发现这列车是去芝加哥。
芝加哥以“犯罪天堂”和“音乐剧天堂”的绰号闻名遐迩,关见月一下车就仿佛闻到藏在空气里的硝烟味,又听到远方传来大胆热 辣的歌曲,唱着“手上的钻石不如脚下的高跟鞋,可以带我跑带我飞”。
她不禁弯起唇,旋转着身体,裙摆飞扬 。
不过“不要钻石”的自由,也是需要面对现实情况的——关见月饿了,就算要找一份临时工作赚点儿能吃饭和住处的钱,也得先填饱此时此刻的肚子。
她想,可以去餐馆或者酒吧,问问需不需要服务生?这些地方一般不会对身份查得太严,也比较需要临时工,如果被录取,她就能顺理成章要到一份能填饱肚子的晚餐。
这个城镇上酒吧比餐馆要多,她看到一家酒吧门上贴着招工启事,便走了进去。
酒吧这会儿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时间,只有几桌客人,她对酒保表示自己是来应聘的,黑人酒保看着她漂亮的脸蛋,眼睛亮了一下,热情地指路,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老板在那边。”
关见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穿着西装三件套的老板正跟一个男人说话,态度客气又谦卑,她不由得看向那个男人。
竟然还是一张东方面孔。
很年轻,很英俊,二十七八岁,就是表情有点冷冰冰。
她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男人在酒吧丢了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监控证明手表是被服务生拿走,但那个服务生已经辞职了,男人想要报警,老板怕酒吧来了警察,会影响生意,却又不想全额赔偿手表,所以陷入了僵局。
关见月眼睛一转,如果她能帮老板解决这个麻烦,那这份工作百分百就是她的,于是她扬起微笑,背着手走过去,对老板微笑说:“不如让我跟这位先生聊聊?我或许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老板狐疑地看着她:“你?”
关见月直接坐在男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