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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绎站了起来,拍掉衣服上的灰尘,看了眼戚怀渊,嘲讽道:“有那么惊讶吗?还是信仰崩塌了?你以为的好队长,其实是个恶臭的毒鬼,所以没办法接受?”
“呵,那我再说几句——我下午说过,你和言宁去江城做的事我都知道,言宁就他妈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人渣!
办公室都仿佛还有他嫉恶如仇掷地有声的话语回响,震耳发聩。
“当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言宁教出来的狗儿子。”
戚怀渊还保持着刚才将温绎摁倒时的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但王袅袅注意到,他浓黑的眸底有剧烈的情绪在涌动,身体周遭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黑气。
就好像那些被言宁教着要压制住的极端情绪,随着言宁的另一面被起底,要突破防控重新占据这个身体。
戚怀渊冰冷地抬起头,还没对上温绎,忽然一道身影闪过来挡在他面前,他微微一滞。
王袅袅冷声问:“你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你自己?你就没把言宁当成你的队长过?你没办法接受他‘人设崩塌’的另一面,索性就全盘否定他整个人,有意思吗?”
温绎可笑:“你觉得吸d没问题?”
“当然有问题,我国对d品的打击力度世界第一,我同样憎恶每一个吸d者,但言宁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你们,教你们成长,做人多少要有点感恩之心吧?就算要脱粉回踩也挑挑时间吧?”
王袅袅越说越气,“现在是在讨论他为什么被人谋杀,凶手是谁,而你只想着让戚怀渊也尝尝信仰崩塌的滋味,只想着报复戚怀渊,压根没把他的死放在眼里,你又是什么忘恩负义的好东西?”
“……”温绎舔掉嘴里的血,过了一阵,转身走到冰箱前,又拿出了瓶矿泉水。
王袅袅气的不止是他忘恩负义,更气他随时随地攻击戚怀渊。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搂住,她抬起头,看到戚怀渊眼底的戾气褪去了很多,那些蠢蠢欲动的,想将他变回七年前的戚怀渊的黑气也被压制回去。
王袅袅渐渐平复了火气,忽然不想再聊了,反正有价值的信息聊得差不多,再说下去就是重蹈覆辙的互相攻击,讨厌,她直接拉了戚怀渊走。
“言宁去世后,车队就解散了,我出狱后想找以前的队友,但都联系不上。”
温绎蓦地开口,终于没有夹枪带棒说话,只是声音有些沙哑,“我想起来,还有言宁那个女朋友,当初在言宁出事后的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挺奇怪的。”
王袅袅愣了愣,和戚怀渊对视,倏然转头:“他还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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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理事想了很久,颓败摇头:“……我不记得了,想不起他那两个朋友叫什么?”
“这两年,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很多事情都开始不记得了,我都怕哪天醒来,把阿宁的事情也忘了,”她佝偻着腰起身,“我把我能想起来的事,都记在了本子里,我拿给你看看吧。”
她回到屋里,先打开了屋内的灯,说是灯,其实只是一盏充电的夜灯,只能照亮一块地方。
饶是如此,戚淮州也能看清这间屋子的全貌。
很破很旧。
“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阿宁走了以后,我就没心情再打理图南氏,也就没了收入,但是家里那些人,还是会找我要这儿要那儿,我没理,他们就自己拿,慢慢的,家里就空了,那天我想支付私家侦探报酬,找遍了家里,也没找到一万块,我就只能把房子卖了。”
二理事平静地说着,然后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皮质封面的本子,递给他:“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写?”
戚淮州翻开看了几页,注意到一行记录:“他以前是赛车手?”
“对,以前我经常说他,我总觉得那样开车太危险了,劝了他好多次不要玩车,但他说,那是他的爱好,他没什么觉得开心的事,车能让他放松,我就没劝了。”
二理事还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牌子,“他很厉害,拿了很多冠军,这是他给我的,就是生锈了,很多字看不清楚了。”
戚淮州接过去,是一块奖牌,上面的字很模糊,只能依稀认出,写了“2013-2014”,以及“champion”。
前者是车赛的“届”,后面是“冠军”的意思。
他拿到灯下,仔细看,结果发现,不是自然脱落导致的字迹模糊,更像是被人故意擦掉了字。
蹭掉的部分,是这个车赛的名字……是怕从车赛入手,找到言宁的过去?
戚淮州眉心拧起,难道有人潜入过二理事的家,销毁了她家里,所有能找到言宁过去的东西?
他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给手下人查,看能不能从样式上认出是哪个车赛的奖牌,又问了一件很关键的事:“他跟青玉老人关系怎么样?”
“他们?”二理事摇头,“他们没关系。”
“完全没有?”
“阿宁对图南氏的事情不感兴趣,还没成年就搬出去住,偶尔才会回来看看我。图南氏那边也知道他不想接我的班子,最多就是寒暄的时候,客套地问几句他的近况而已。”
二理事好像觉得哪里不舒服,打开抽屉,抽屉里全是药,她找了找,找到几瓶,拧开瓶盖,倒出几颗,干咽下。
戚淮州看了一眼药瓶:“你提到他有女朋友?你见过他的女朋友吗?”
二理事摇头:“还没来得及见,他跟我说是个留学生,也是z国人,叫什么金,还是什么静……我不记得了。”
“他车队里的队友你见过吗?”
二理事还是摇头:“没有,都没有,我只见到警察和法医。”
这显然不对。
言宁去世,他的女友、朋友,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他们是不知道言宁去世,还是,都出现不了了?
戚淮州嗅到很浓烈的阴谋的味道。
二理事看到戚淮州凝重的神情,好像猜到他在想什么,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我也找过他们,但没有找到,我不知道他们是谁?阿宁的遗物里也没有提到。”
说着说着,二理事又开始绝望,“没有,什么都没有,警察说那天晚上下了大雨,血迹脚印指纹都被冲洗没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恐怕比起大雨的冲刷,人为的清洗才更致命。
戚淮州已经可以确定,言宁是死于一场灭口。
他知道了什么人的什么秘密,对那个人非常有威胁,所以那个人非但杀了他,还抹去他所有痕迹,让任何想调查的人无从下手。
二理事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多亏是不知道,她才能活到现在,否则,早就被一并“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