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等什么!
吴董抽走文件,交给公关部的人:“快快快,这份文件也一起拿去,马上发布回应!一条一条回!先回这个,我们是合法的!然后再回那个博主的,问他要和解的还是要打官司!快点!”
公关部本来都草拟了好几份七分真三分假的回应,尽可能避重就轻,谁能想到真相根本不需要他们绞尽脑汁用话术,直接说就可以,连忙接过文件。
戚柏雪更是兴奋地跳起来:“买热搜!买他十个八个热搜!让全微博的人都知道,我大哥是被冤枉的!再给我刷一个‘清清白白戚淮州’的tag……不对不对!是‘向戚淮州道歉’!之前他们骂得特别难听,让他们滚出来道歉!”
戚柏雪这小孩虽然总是针对初姒,但对戚淮州是真的好。
——戚夫人视戚淮州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生的两个孩子,却都跟戚淮州要好,也真是离谱至极。
戚父眉心也松开了,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有点活人味儿了,对林夫人道:“辛苦林夫人暴雨天特意来这一趟,请坐,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让我们请你吃顿饭,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几位董事都是应和:“是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连热搜上的问题都顺利解决,相信马上网络上就会口碑反转,会议室里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愉快。
其乐融融。
初姒冷眼看着,就看不惯他们这种事情一经解决,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嘴脸,她站了起来:“向戚淮州道歉?这话说得不错。”
戚柏雪得意:“那当然了!”
“那么——”初姒挑着嘴角似笑非笑。
“诸位,你们用不用,也来跟戚淮州道个歉啊?”
原本集中在林夫人身上的注意力,倏地一下都转向了初姒。
“特别是您,戚董事长,您好像是在所有事情都不明确之前,就要把戚淮州推出去,又是弃车保帅又是断尾求生的。”初姒就问。
“您不表点态吗?”
一码归一码,她和戚淮州的账,回家再算。
但她在门外听了他们那么多针对她男人的话,她要是不替戚淮州出这口气,她能怄死!
戚父原本松开的颌骨,瞬间又合紧了,嘴角那两道括弧更深了,目光阴沉。
之前三番四次顶嘴就算了,身为小辈竟敢让长辈道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戚淮州垂眸看着初姒,眼底却是似有似无的一丝笑。
几位董事以为处理完热搜就皆大欢喜了可以散会,没想到初姒根本不打算息事宁人,轻松的气氛刹那间荡然无存。
一片安静里,戚夫人觉得初姒是疯了:“谢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柏雪就直白多了,直接一句:“你有病吧?你有完没完?要不是因为你,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你还有脸了?”
戚槐清适时道:“是误会澄清就好,话都是要说清楚的——爸,叔伯,大哥因为私人感情导致ams收购失败的事,现在也一笔勾销了吗?”
戚夫人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谢初姒在得意什么?真以为解释清楚了那两件事,戚淮州就干净了吗?
“不能一笔带过。”戚夫人拉开一张椅,拢了下身上的皮草优雅坐下。
“要是轻轻放下,恐怕公司里不服气的人会有更多——那个叫林森的,差点就从窗户跳下去了,这么大个收购案,关乎戚氏在北美的战略安排,说失利就失利,没有说法可不行。”她慢声细语,“老戚,你说是吧?”
戚父的眼睛像凌晨的丛林,透着野兽观察猎物的森然,看着那对站在一起的男女,他没有说话。
但能感觉出不快。
郑董推了推眼镜:“这……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先解决外部的危机,我们内部的矛盾,等明天董事们都到齐了,再开一个董事会商讨吧。”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戚夫人示意,“正好林夫人也在这里,就请林夫人做个见证,是不是有功该赏,有过——”
她眸底凝结了肃杀,“该罚。”
较真了。
董事们对视一眼,各自回到原来位置上,满脸严肃。
刚才他们是正在气头上,又被接二连三传来的坏消息不断拱火,尤其是林森企图跳楼,更是将情绪拔高到了一个极点,他们当时是想处置戚淮州。
但是现在事情一件件平息,大家相对而言没那么生气,冷静下来后都觉得处置总裁这种事,必须慎之又慎。
最年轻的王董抬了抬手,打哈哈:“公关把回应发出去了吗?我们看看舆论风向吧,ams的事,明天正式召开董事会再说吧……”
“不用了。”戚淮州鼻梁撑着眉目,也瞧不出其中的情绪浓淡,“我也想说这件事。”
戚槐清微笑:“这件事也是误会?”
“我说过很多次,c不是ra,”外面的暴雨还没有转小的迹象,戚淮州嗓音混着我很细微的沙沙声,边说边看向初姒。
初姒早因为他提起c,就不爽地转开头了,于是就错过男人眸底沾着回忆带着笑意,少见又缱绻的温柔。
“是初姒。”
c不是ra。
c是chusi。
初姒空白了几秒,然后猛地转回头。
什、什么???
戚淮州背后是大屏幕,还开着,光太亮,让他周身都有一圈模糊的光影。
就像初姒乍一听到他这话的脑子,模模糊糊,不清不楚——他在说什么?
谁是c?
戚淮州读懂她的眼睛,笑着再重复一次:“你是c。”
“……”
几秒钟的安静后,台下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四位董事三位高层,以及公关部来当场处理通稿的,乌泱泱十几个人头,此时此刻,好像揭开热搜真相的时候,躁动得更厉害。
戚槐清笑了笑:“大哥说c是大嫂?但我看嫂子怎么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没有告诉过她,她当然不知道。原本也不想让你知道的。”后半句戚淮州是对初姒说,细品还有那么点儿……认命的无奈。
“……什么意思?”
初姒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过忆。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交往七年的“前男友”?怎么不记得这个“前男友”经常从国内飞去看她?怎么不记得这个“前男友”为她受过伤?
怎么不记得这个“前男友”是戚淮州?!
若不是戚淮州看起来那么真切,初姒都要和戚槐清一样怀疑,这是不是他为了脱罪编出的谎?
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她,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那天在老宅的书房,我说‘你以为你只有十六岁吗?还喜欢用鸡毛掸子打人’,还记得吗?”
“记……记得。”
初姒当时根本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也没解释,她还记得自己嘀咕了一句——说得好像你见过我十六岁的样子似的,那时候我都在国外读书了。
戚淮州有听到她这句牢骚,但初姒没听到他当时在心里回的话,现在才说出来,让她听到:“我岂止见过你十六岁的样子,无论你几岁的样子,我都见过。”
是真的见过。
.
他赶过凌晨四点的飞机,
见过黎明后万物俱静的京城,
也见过破晓前星月同城的波士顿。
他在那七年里,无数次远赴山川和海洋,都是为了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