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州没说话没表情没反应。
初姒也不是真想吃小米粥,就是喜欢在他的雷区蹦跶。
“你不知道我今天会醒吗?怎么没给我准备吃的?没办法,我现在好饿,只能吃小米粥啦,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如遇初哥细心,是吧?”
还“是吧”,问他的意思?戚淮州看着这女人,刚死里逃生,刚醒过来,就开始作。
但这副样子,比她躺在病床上两天两夜一动不动顺眼多了。
也就跟踩好点一样,初姒的话才刚说完,便有人敲门询问:“是2336床的戚先生吗?”
戚淮州回头:“嗯。”
来者是私厨的服务生,将一个三层的木制食盒放在桌子上:“这是您预定的菜肴,请慢用。”
“好。”
服务生走后,戚淮州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了小作精一眼,然后走到桌子前。
港城天热,他只穿着衬衫,显得身形清瘦,折起袖子,慢条斯理地打开食盒。
初姒一点都没有被打脸的尴尬,好奇地问:“是什么?打包得挺精致的嘛。”
戚淮州一层层打开,每层都能端出两个碟子,每个碟子的分量都不是很多,但颜色鲜艳,饱和度高,光是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六个菜,不多不少,摆满一桌。
比什么小米粥让人有食欲多了。
戚淮州淡声问:“喝粥,还是吃菜?”
“……”初姒忍住不笑,“菜菜菜。”
这就是男人的胜负欲吗?
爱了爱了。
最后那碗小米粥的下场,就是被戚淮州送去给隔壁病房的老阿姨了,初姒本来想尝一口,戚总也不准。
初姒咕哝:“小心眼。”
戚淮州听见了,微微不快:“忘了是谁救了你了?”小白眼狼。
“记得啊,所以我都不跟你生搅黄我工作,和怀疑我和遇初哥的气。”初姒觉得自己很公平了。
前情可以一笔勾销,但她也要认真重申:“你不准再干涉我的工作,我和遇初哥没你想的那种关系,再有下次,就算救命之恩也没用。”
她恶狠狠威胁,“我跟你同归于尽!”
“我不会干涉你的工作,”戚淮州用勺子的长柄抬起她的下巴,“但你,离他远点。我没有怀疑你,我是看得出他的心思。”
就像是刚才,王遇初那么容易就将初姒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走,然后营造出一个他完全介入不进去的气氛。
他在表现他跟初姒的亲近。
那个男人,是有些手段的。
“我平时跟他离得很近吗?”
初姒睁大一双桃花眼,戚淮州眉心皱起,以为她又要跟他吵架。
结果初姒来了一句,“讲讲道理吧,离我最近的男人就是你了,你一骑绝尘,我爸排在第二都难望你项背,还不满意啊?”
戚淮州一怔,什么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说会还是初姒会,情话信手拈来,一句话就让人甘做俘虏。
戚淮州又用勺子的长柄,将她脸别向自己,然后侧头吻上去。
初姒没有闭眼,看着他眼皮上的小痣,伸出双手环住他,回应。
还是需要一个温柔缱绻的吻,才能平复那场始料未及的灾祸,带来的种种惊慌和失措。
戚淮州难得温柔,舌尖卷着她的,来回纠缠,没有掺杂任何情和欲,就是知道她这次是吓惨了,安慰她而已。
初姒一个人的时候,遇到任何事都能独立自强,一对上戚淮州就成娇气包,戚淮州要放开她了,她还追过来又亲了几下,黏黏糊糊的,求安慰似的。
戚淮州眼角瞥见门外有人要进来,低声道:“医生来了。”
初姒迅速分开,还从戚淮州手里抢走了勺子,自己吃饭。
跟在医生后面的护士见状,反而说:“让你男朋友喂你吃吧,你手上的水泡还没好。”
初姒清了下嗓子:“这个没事。医生,我其他地方没问题吧?”
医生简单说了一下她的情况,在火场里困那么久,怎么都不可能毫发无损,初姒还要再住一段时间医院,输液吃药做检查。
“萱萱呢?也跟我一样吗?她醒了吗?”初姒问。
医生摇头:“她的情况比你严重,前天晚上进了一次抢救室,不过现在稳定了,看她的恢复状况,明天或者后天能醒。”
初姒一愣,戚淮州只说没有生命危险,她就以为秘书的情况和她一样,没想到她还没醒。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看看她。”
戚淮州抓住她的手:“等她醒了再去看,那边有两个护工照顾,放心吧。”
医生也道:“谢小姐还是继续卧床比较好。”
初姒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确实没办法逞强,只得点头:“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
医生表示明白,又让护士记录了初姒的血压和心率,这才离去。
初姒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秘书的家人,最起码和她一起在京城生活的男朋友要知道,所以戚淮州喂她吃完饭,她就去打电话。
秘书的男朋友当下表示,会订最早的航班过来。
初姒挂了电话,越想越生气:“这个孙娥真的该死。”她问戚淮州,“他们是怎么杀了路思侬的?”
戚淮州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
初姒闭上眼睛。
她虽然和那个女孩素不相识,但想到有那么一个人,孤独地在荒地里躺了二十年,如果不是碰上那块地要开发,她都还不知道要继续沉冤多久,心里就很不舒服。
那天救护车直接将初姒送到公立医院,为了初姒的病情稳定,后来戚淮州也没转院,公立医院虽然也有独立病房,但到底没有私人医院的设施那么齐全。
戚淮州拧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初姒的脸,擦过她的眼睛,初姒抬起眼:“警察怎么知道火灾和孙娥祖孙有关?”
知道孙娥祖孙真面目的,只有她和秘书,她和秘书都还没醒,谁把孙娥祖孙供出来?
戚淮州将毛巾翻了一面,擦她的脖子:“李仲逃跑的时候,撞见他以前的同学,被认出来了,就抓了他交给警察,李仲胆小,警察一问就招了。”
他语气并不平和,带有凛冬的气息:“数罪并罚,他们下半辈子,不可能活着走出监狱。”
……
人虚弱的时候,睡眠就是最好的修复方式,初姒精神不济,又躺下睡了。
戚淮州看着她睡着了,才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病房内逐渐陷入安静,只剩下指尖点在键盘上很轻的声响。
日光西斜,夜幕降临。
戚淮州起身开灯,白炽光重新点亮病房时,他无端的,想起了那天凌晨。
他本来都决定不来港城了,准备下午会见远道而来的客户,那才是他应该去做的事,而非因为一个梦就冲动飞到港城见初姒。
理智,克制,才是戚淮州。
他以为自己能像以前一样,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然而主卧里残留的属于初姒的味道,挥之不去,像一根无形的线,缠绕着他。
最终,他还是在凌晨五点,带着行李直奔机场。
路上他又打电话给宋珊,让她订机票,去港城。
宋珊听出他这次是去意已决,很惊讶,到底是什么能让他连那么重要的合作伙伴都抛下,忍不住问:“戚总,您去港城,是公事还是私事?”
他没怎么想便回了四个字。
“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