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在心里记住了林琪的话,但是并没有特别理解其中的意义。小小年纪的他,还没有完全懂得人世间这些复杂的情绪,只是坚定地站在林琪的身后,用自己冷漠而又淡然的表情答应着林琪。
林琪却在不断地思索着武川刚刚的话,纵然他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也无法确定木兰真的会原谅自己。
三月前。
木兰一行人来到王城。木碾城只剩下了老族长木仲明。
木承晚戴着光滑高贵的银面具,坐在族长的座位上,身边站着一个戴木面具的中年男人,尽管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对他绝对熟悉的人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就是木长河。
“晚儿,我何处对不起你?”木仲明义正言辞。
“杀我父亲,夺我族位,散我爱人,难道这还不够吗?”木承晚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我如今已经是朽木之身,东逝水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该是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木仲明不在乎木承晚精致的面具之下会出现怎样惊惧的表情,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了往事。并且催动了一个回光珠,将自己所说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原来木承晚的父亲,原本是王城的公主土山山的孩子,土山山的夫家参与叛乱,土三相的父王将其打败屠灭全族。
木仲明的父亲木既,与土山山是挚友,设计让人以为她已经难产而死并且母子都葬身火海。
土三相的父王得知真相,又知道木既将要将族长之位传给他,为了帝国的稳定,担心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会举族而反,便派出杀手千面狐将其杀害。
千面狐幻化成木仲明的样子,让人以为是木仲明杀害了他。
年幼的木长河在沙漠中看到的正是千面狐幻化的假的木仲明杀害的木仲山。木长河当时被他们打斗的法力余波打伤晕倒,后来又被真正的木仲明带回木碾城养育。
木长河一直疑惑不解为何木仲明会将自己带回来,但是也不敢询问,一直战战兢兢活着,长大后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木承晚。
木承晚在父亲过世之后跟随进贡的人到王城去见到了年幼时候的土三相,早熟的土三相给她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正是其父亲平叛逆贼的英雄故事,但是同时也是自己父亲可怜的身世故事。
年龄渐长的木承晚爱上了木承昊。
不想木承昊却另有姻缘,这使得木承晚因爱生恨,后来与土三相纠缠不清,还育有私生女周千湘,为了掩人耳目,不离开木碾城,她选择了木碾城兵器制造大家周氏家族的继承人周霁月。
这枚回光球被木仲明偷偷地藏在了房角的照明的珠子之中去了。他想以木兰的聪明,肯定是能够发现的。
木承晚听过之后十分地镇静,似乎这个故事她早就听说过一样。事实上,她早就利用雀阁的能力查明了真相。
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竟然委身于灭自己家族的仇人之子这么多年。
可是人生常常是祸不单行的,她精心挑选的丈夫,木碾城兵器制造大家周氏家族,就是“千面狐”家族。
“千面狐”只是一个称号罢了,他们家族本是王族豢养的灵狐化人,每一代的继承人就被称为“千面狐”,族中尽是杀手。
她不屑一顾的枕边人,恰恰是真正动手杀自己父亲的人。
这些真相,土三相自然也是知晓的。她以为自己知道的全部真相,还不过是冰山一角。
此时土三相正虚弱地躺在皇宫之中,向罗琪述说着一切。
“我也是在你母亲临死之际,才知儿时在神龙山救我的人就是你的母亲,木承晚为了报复木承昊,欺骗了我。而你母亲为了这件事一直怨恨于我,不肯告诉我真相。你母亲害怕你一个人孤苦,担忧我会忽视你,便在临死之际说出实情。木承晚利用我建立了雀阁,现在还接触到了无间魔王,专物之境的她极其可怕,你万万不能与她正面相抗,除非那被困在青石图阵里地木自蹊为了木兰冲冠一怒,放弃神魂,再与她决战。”
“所以我们要将她引入青石图阵之中?”
“阵外一月,阵中一年。若是那丫头在木自蹊的教导下突破物镜,或许我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木承晚已经暗中用雀阁收服四大家族,只要她一失败,你便调用千面狐,接管雀阁,便能建造一个四方一统的新王朝。”他边说边给了他一个狐狸样式的令牌。
“可是......”罗琪不忍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木家那丫头的确不错,可是她根本没有将你放在心上,更何况,她于木承晚有杀父、杀母、杀姐之仇。爱一个人,最好的爱就是让她去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父王。”
“木承晚也从未真心待我,她早已经给我下了东逝水之毒,加之近年的不断操劳,我怕是要和木仲明那个老家伙去了。我走之后,你便是新王,上敬神明,下爱百姓,天下为重,个人为后。你要谨记。”
土三相不愿意自己形容枯槁地死去,于是在东逝水完全毒发之前,结束了自己生命。
罗琪忍着悲痛,来到木碾城。
“母妃,木兰派人来毒杀了父王。我已经将她困在了青石图阵中,其余的一切,还望母妃做主。”罗琪悲痛而又无奈。
假死的木承晚成为了凤筠,她以为罗琪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子而已。加之她自从冒充凤筠的身份,就再也没有摘下过面具。但是多疑的她仍然怀疑罗琪的说法,毕竟她知道,土三相中毒也应该是自己的东逝水才对。
“她杀你父亲,你便杀她爷爷和族人好了。我令你杀了木仲明以及其他的木氏族人。”
罗琪来到木碾城便去找了千面狐,此时他正化作一个随从隐藏在大殿之中,若是罗琪有危险,他必然要牺牲所有守护他的安危。
“母妃说得对。”罗琪眼神涣散,脑海中不断闪现木兰撩起自己头发的初见,烤鸡腿的再见,后来知道身份后与自己的距离和端庄,此时此刻,天下大义和私情小爱,就在一剑之下。
寒光四射的北枢剑上染满了鲜血。鲜血上还有老族长的呢喃:“孩子,她不是你的母妃。”
他却在心中默念着:“但是你是她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