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东都洛阳城，因为大宁皇帝的到来，变得格外热闹。
如今的洛阳城，已经是大宁第二大城市，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长安。
不过长安是大宁的都城，天子住在长安，洛阳无论如何也不敢称第一。
自打姜万钧下令，取消大宁大部分城市的宵禁之后，大宁迎来了新一轮的高速发展。只可惜，姜万钧想取消长安城的宵禁未能实现。现在不能实现，未来恐怕也不可能实现。
站在城墙上，长孙皇后抓着姜万钧的手，看着城墙下车水马龙，心中无比的骄傲。
魏征在年底内阁工作报告上说，今天的大宁，已经没有人再挨饿，这是过去多少个朝代都无法办到的事情。
翻开史书，过去上千年的历史中，百姓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与饥饿进行斗争。
多少叛乱是因为食不果腹而引起的？
如果百姓不是实在活不下去，秦不会灭亡，汉也不会消失。
大宁解决了饿肚子的问题，又解决了四夷之患，这样的大宁只要瞎胡闹，传承几百年甚至千年绝不是梦。
现在大宁上下最担心是，太子是否能够继承这一切？
长孙皇后哪怕对自己的儿子再有信心，这时候也心里没底。
大宁太大了，万里江山不再是夸张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治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其难度远远超过治理一城一地。
即便是魏征等人，有时候也会显得力不从心。
只有皇上，就像天上的神灵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皇上要是不在了，不，这种可怕的事情，长孙皇后永远不希望看到。
“陛下，听说太子昨天有信来了？”长孙皇后看到了皇上起居录上的记录。
皇上的起居录，只有皇上自己不能看，丞相魏征是每日必看的，长孙皇后偶尔也会偷偷翻看。
丞相看皇上的起居录，一方面是为了了解皇上每天都做了什么，是否哪里有疏漏需要提醒；另一方面是考虑到为尊者讳，一些不该记录下来的东西，单独编辑成册，不载入正史。
而允许长孙皇后偷偷翻阅，算是大宁君臣的一种默契，毕竟有些事情需要长孙皇后出面劝谏，若长孙皇后什么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去劝谏呢？
事实上，皇上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什么太过出格的行为，自律的程度让内阁宰相们都有些脸红。
听到长孙皇后发问，姜万钧轻笑了一下，“太子收到了女同学的信，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姜万钧说完，不理会长孙皇后铁青的脸，一阵哈哈大笑。
真有胆子大的，给太子写小纸条。
不过话说回来，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陛下还笑，孔颖达是怎么教学生的？本宫这就让人去问问，是哪家的闺女……”长孙皇后毫不客气的将孔颖达拉出来替她儿子背锅。
“急什么，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朕的儿子难道还不配被人爱慕不成？”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只要不耽误课业，太子需要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间。未来，这些美好的记忆，或许是支撑他走下去的最大动力。每个人都是一艘船，而难忘的回忆则是船锚，没有船锚的船，是走不远的。”姜万钧意味深长道。
能够管住一个人的，外力终究不可靠，最可靠的就是自己。
姜万钧这么一解释，长孙皇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那一句，“支撑他走下去的最大动力”，让长孙皇后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在皇上后边的解释让长孙皇后知道自己多心了。
“你呀！别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能容得下那些上蹿下跳的臣子，岂会容不下自己的儿子？比起那些只会调皮捣蛋的混小子，太子已经做的很好了，别给他太多的压力。”姜万钧真不知道再过些年，太子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妾身这不是怕太子受人蛊惑，惹陛下生气嘛！陛下不让说，妾身不说就是了。”长孙皇后委屈道。
“偶尔让太子受到一些蛊惑也没什么不好，经历过之后，他就会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姜万钧现在或多或少有点明白汉武帝晚年的心态了。
越是精明的皇帝，朝堂上臣子也会越精明能干，如果皇上是个二百五，朝堂上的臣子反而多是怂包。
皇上精明，朝堂之上用“群英荟萃”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这个时候越是精明的皇上，越能明白太子未来将要面临怎样一个局面。一旦储君驾驭不了那些臣子，就有皇权旁落的危险。
“名分”这种东西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并不意味你“名正言顺”，就可以得到自己全部应得的，实力才是根本。
所以当皇上看到太子幼稚、不成熟的时候，心里头能不急吗？
姜万钧之前还曾想过，挑一个合适的时机传位给太子，他自己去当太上皇。可是后来想了想，他就算当了太上皇，下边的那些个臣子，又有哪个敢把他当成吉祥物？无非是换个称呼，大宁依然还是他说了算，所以没有任何意义。
想来想去，那就只能委屈太子了……
为了让长孙皇后换一个心情，姜万钧说服了长孙皇后，二人特意换上常服，玩起了“微服私访”。
其实姜万钧自己也知道，他这边前脚动身，外头差不多该知道的也都收到消息了。
无非是一群人变着法哄他开心罢了，但是没关系，他原本就没想过要通过微服私访去了解民间疾苦。
真等到哪一天，他这个当皇帝，随便出去转转就能发现什么惊天大案，那便表示大宁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长孙皇后并不是第一次出宫，但这么多年，像现在这样挽着皇上的胳膊在街上闲逛，还是头一遭。要不是皇上不让她松手，她可不敢这么“放肆”。
赤牛那个家伙带着渤海公主，想要和皇上制造一场偶遇，可惜，他的演技实在是烂得不行，最后还是渤海公主大大方方走了过来，没有让赤牛继续浪费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