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城,幽州织造行会总部。
十二张会员席位做得满满当当,而身为回首的樊旷居中而坐,冷着脸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怒的消息:“刘伯安已下令封锁商路,任何来自渔阳郡的货物,都过不了蓟城,吾等损失巨大。”
广阳徐氏,辽东公孙等势力的代表,全员怒不可遏。
因为毛料生意的巨大利润,整个幽州北部的本土势力基本上都加入到了梁铮所建立的这个产业体系之中。
黑骑军扩大草场,提供军事防卫,并且通过大规模放牧来稳定供应羊毛和兽皮之类的原材料,樊旷等开明豪族则是出钱出人出力,开设工场,招募工人,从天工坊购买机器设备,对原材料进行加工,并且利用他们的人脉优势,将货物出售至青州、冀州等地。
尤其是冀州,这可是天下第一州!
名门林立,望族遍地,有钱人多如恒河沙粒,是最为重要的产品倾销地。
然而刘虞阻断商路,直接挡住了所有人的财路,对织造行会而言,这可谓是灭顶之灾。
要知道,因为毛料的畅销,行会内的所有成员可都是花了大价钱进行扩产的,被刘虞这么拦腰截断,货物卖不出去,那可就砸手里了。
“现在该如何做,我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商量出个章程来。”
樊旷环视四周,结果等了半天,却是没人说话。
虽然在座诸位的身后,都是幽州有数的大势力,名门、贵族、豪强,应有尽有。
但他们也就敢口头上骂两句,真要让他们站出来与刘虞作对,立刻一个个都开始装死,哪怕是掌握武装力量的公孙家族也一样。
刘虞毕竟是大汉宗室,背后站着的可是朝廷!
会议开了半天,众人莫衷一是,完全拿不出任何主意。
樊旷也很无奈,最后还是阎柔、李碉和邹昊三人联袂而至,给了他几分底气。
刚才会议上其余人对刘虞的畏惧,阎柔看在眼里,此刻冷笑说道:“呵呵,一群废物,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只能依靠我们自己。”
邹昊也忍不住咒骂道:“有钱赚的时候各个奋勇争先,如今遇到困难,便全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李碉虽未说话,但眼神中的鄙夷,却也毫不掩饰。
三人都是手握兵权的武将,自然看不起那些面对强权时唯唯诺诺的软骨头。
倒是樊旷收到了梁铮的飞鸽传书,将局势看得分明:“如今朝堂上的争斗日趋激烈,刘虞暗中得到了大将军以及半数冀州世家的支持,如此来势汹汹,谁能无惧?他们没有立刻倒戈,就已经很出乎吾之意料了。”
很显然,如今的局势之下,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梁铮。
毕竟对手太强大了!
宗室,外戚,冀州的名门望族!
这些势力加起来,连皇帝都要为之侧目,一旦牵扯进这个旋涡之中,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樊旷和阎柔等人因为已经打上了梁铮的烙印,所以除了死扛之外别无选择,根本没有作壁上观的余地。
当然,局势固然危殆,阎柔却是半点也不见慌乱,笑着拿出了梁铮临别前交给他的锦囊:“主上离开之前,便已留下破局之法,吾等照做便是。”
“没错,无论如何,都要为将军守住眼前的这片基业!”
邹昊和李碉皆露出决然的表情,他们已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一支数百人的马队,打着州牧府的旗号,堂而皇之地进驻渔阳郡城。
为首两人,正是从事齐周,以及中郎将孟益。
当然,如今他们还被分别授予了渔阳太守和护乌桓校尉的官职,一文一武,来抄梁铮的“老巢”。
进城之后,两人动作迅速,做事雷厉风行。
齐周直奔太守府,带人接管府库,然后开始仔细查阅关于前太守赵桓通敌卖国的案件卷宗,似有要为赵桓翻案的意思。
其中带队查阅卷宗之人,赫然便是当初从密道逃走的赵桓之侄赵范。
而另一边,孟益则是突然闯入黑骑军驻地,以护乌桓校尉的名义,要求接管兵权,并且开始疯狂找茬,想要治樊正的罪。
邹昊和李碉自然站出来力挺樊正,反对孟益:“孟中郎,樊都尉所犯何罪?若是无罪,此乃乱命,吾等绝不接受!”
而在两人身后,一众黑骑军将士也纷纷站队:“没错,吾等绝不接受!”
数千将士,吼声震天,群情激奋之下,纵使孟益身居高位,也无可奈何,只能脸色铁青地退走。
黑骑军这些骄兵悍将,他根本镇压不住。
虽然暂时逼退了孟益,但樊正的脸色却未见好转:“麻烦了,看来刘伯安这次是要动真格的。”
“哼,尽管放马过来好了,一群土鸡瓦狗,不值一哂。”
邹昊手按剑柄,语气更是轻蔑。
他从烽火台中走出,追随梁铮纵横草原,伐灭乌桓,征讨鲜卑,身经百战而无一败绩,孟益想要用一纸文书就让他俯首听命,简直笑话。
而黑骑军中,所有将士都受过梁铮恩惠,待遇远远超出朝廷的正规军,家中亲属也得到妥善安置,因此人心凝聚,众志成城,早就铁桶一般的牢固,根本不是一道“上命”就能动摇的。
拥有独立财政体系的黑骑军,已经事实上变成了一个割据势力。
所谓的朝廷政令,根本不好使儿。
可樊正依旧忧心忡忡:“孟益和齐周此二人奉刘虞之命而来,必不肯善罢甘休,吩咐下去,全军取消休假,提高警惕。”
邹昊对此极为不爽:“这世上只有前日做贼,哪有前日防贼的?若是任由孟益带着人来找茬,我们恐怕也不用做别的事了。”
就在这时,阎柔策马而来,大声笑道:“元博所言极是,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
阎柔勒马而停,拿出锦囊,并且开始讲述起梁铮临走前制定好的计划。
而随着阎柔的口述,樊正等人无不击掌赞叹:“妙啊!没想到主上离开之前,就已安排好了一切,如此洞察先机,大局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