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只有师父一人待我好
“先赏……再罚。”
风流云薄唇轻启,眸色有些吓人。
此刻,夏桀已经带着云初乘坐马车,朝蚩宫方向而去。
夏桀许是怕云初跑了,从始至终,一直将云初紧抱在怀中,未曾松开手来。
夏桀身上的温度低,甚是冰冷,云初纵然不舒服,却也不敢挣扎,生怕夏桀将她掐死。
她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她当初收了他们两人做弟子,算是倒了血霉了。
许是有人在唤云初的名字,云初只觉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空中骤然升起一阵黑色火焰!
夏桀眸色邪佞,将唇凑近了云初耳旁,朝窗外望了过去,声音喑哑:“望见外面的黑焰了么?蚩兵此刻已经来到箫国皇城了……”
“你派遣了多少兵马?”
“足够护住箫国了。”
夏桀眸底掠过一抹阴戾,右手轻抚住云初的脖颈,仿佛下一秒,便要将她的脖颈掐断一般,喉咙中发出了桀桀的笑声。
若说风流云身上冷意过重,令人不敢接近,夏桀身上……便是阴寒之气,是死人才会发出的气息。
或许……夏桀早就同死人无异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是云净罢了。
他修炼的内力越强,寿命便越低,他想要寻找斜月石,拥有和常人一样的寿命,也只是为了……能多陪云净几十年罢了。
夏桀知道,他怀中的孩子便是云净,他不可能认错人。
马车徐徐行驶,箫羽也离开了地下室,召集了文武百官,箫国所有兵马,要同风流云拼死一战,蚩兵也奉命守在了箫国皇城!
然而,风流云早就对箫国失去了兴致。
他眸色孤寒,理都未理箫羽,身影一闪,便离开了此处!
寒月见他离开,也忙带着兵马离开了,箫羽虽不知风流云好端端的,为何放过了箫国,却还是松了口气。
今日虽是虚惊一场,同时也给箫羽敲响了警钟!
斜月以武为尊,箫国只是一个小国家,想要不被大国兼并,在斜月中生存,难如登天!实力不够只能任人宰割,无论是她自己,亦或者整个箫国!
她必须要变强!
然而,事情远不会这般简单结束。
箫羽正要离开遣散兵马,让他们各自回军营,便有一个士兵匆匆赶来,跪在了箫羽面前!
“公主,大国师的人传来命令,道您将云初带到箫国乃大罪,要您自废筋脉,亦或献出斜月石,此事才能了,否则……他便在明日正午时,带百万人马围攻箫国!”
箫羽面色发白:“风流云,你混账!”
箫羽虽是小师妹,但他们尚在玄宫时,便没人带箫羽一道玩,箫羽只能日日缠着云净,如今已经离开玄宫已有十年,又能有什么感情可言?
七人早就离心。
转眼,便到了第二次清晨。
云初在马车内干坐了一夜,都未曾闭眼,夏桀在她身旁坐着,她只觉有一条毒蛇在时刻盯着她,如何都睡不着觉。
夏桀也进入了入定状态,马车内却安静无比,无一人言语。
马车若房间大小,云初旁边还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瓜果点心,云初觉得有些饿了,便朝着盘子望了过去,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打破了马车内的寂静。
夏桀原在入定,他薄唇微勾,睁开了邪佞的眸,拈起了一块糕点,放在了云初唇边:“师父,饿了?”
云初从未觉得糕点这般香过,点了点头,便张嘴要咬上一口!
谁知夏桀竟松开了手,任由糕点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几半!
他面上笑意邪佞又坏,将沾了糕点碎屑的手指,抵在了云初唇边:“吃了。”
他摆明了在戏弄云初,云初小脸一冷,便不想要理会他。
“哟?生气了?”
夏桀俊眉微挑,眸色阴冷,便又拈起了一块糕点,当着云初的面,将其丢在了地上,用黑靴将其踩的粉碎,幽幽道:“师父,你是吃我手上的,还是吃地上的?”
夏桀之所以安静了一晚上,是因为他在晋升,若错过了这一次,便又要等上一月了。天亮时他已晋升完毕,自是露出了本性。
“夏桀,你莫太过分了!”
“过分?是我将你从风流云手下救出来,你亲口道要同我入蚩宫的,我不过喂你吃些点心罢了,怎的又过分了?”
夏桀单手托着脸庞,容颜妖孽阴戾,透着一丝危险:“你若再不选,徒儿可要帮你选了……”
“我几岁的时候,家里人还在,我母亲曾同我讲过一件事。”
云初眸底掠过一抹流光,笑吟吟地朝夏桀望着,想要转移夏桀的注意力。
夏桀之所以拿云初当乐子,便是因为在马车上过于无聊,他就这般紧盯着云初,等着云初将话说完。
十年,夏桀的变化太大了,有时候,云初甚至觉得他有些陌生。
他的目光犹如一只狠辣的毒蛇,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云初吞入腹中,云初不知顶了多大的压力,才能坐在这儿,同某个心情暴戾,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谈笑风生。
当然,她口中的话半真半假,一些是前世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一些是她自己瞎编的。
“少年八九岁大小,他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又娶了一个妻子,继母带来了一个儿子,继母的儿子年龄要大些,算作这个家里的老大。老大杀了人,父母怕官府查出来,便将少年拉到了官府,逼他为老大抵罪。
因为少年年龄小,又是过失杀人,官府便从轻处理,判少年坐了足足六年的大牢,大牢不是什么好地方,莫说吃饱饭了,不挨打便是好的了,少年本就体弱,出牢之后,更是浑身伤痕累累,走路都踉跄……
他出牢那日,家里没有任何人来接他,他仿佛被人遗弃了一般,不知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云初说话时,夏桀眸色邪佞淡漠:“后来呢?”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后来的事,母亲没有同我讲,你说,那个少年现在还活着么?他若是还活着,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云初直视夏桀的双眸,希望能够在他的眸中,看到一丝忧伤,因为这便说明,他还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只可惜,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云初从他的眼中,除了嗜杀,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个少年便是夏桀,可惜男人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早就将这些前尘往事忘了一般。
夏桀变成如今的模样,云初原不想管他,但她一想起过去种种,却还是有些心疼他。
或许是这个世界……将他一步一步逼到了这里罢?
云初移开了眸,轻轻掀开了车窗,朝外望了过去,眼角有些泛红。
夏桀敛眉,眸色阴暗:“这世上……只有师父一人待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