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御轩如获至宝后,那心情甭提有多好了!
不过按照佛尘的说法,此奇物需要宿主用心进行蕴养。
至于过程到底要多久?
这个就无从知晓了。
御轩对此倒也不急。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
更何况现已到了年前年后,庙里也是特别的忙,佛事一多,进香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子贤子忠更没时间下棋了,反倒让御轩落了个轻松。
白天泡在南禅寺的藏书阁,晚上全心打坐修炼。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二月初,地气萌动的时候,御轩终于突破瓶颈,进入搬血境中期阶段。
其次就是藏经阁的秘籍也被御轩翻得差不多了,实属令他奇怪的是这些书籍中只有少许部分在镇魔塔里有过记载。
可按道理来说,镇魔塔与南禅寺本出一源,为何其中的古学传承会大不一样呢?
镇魔塔内的书籍,更像是百家齐放,不乏有各门各派的顶尖武学。
而南禅寺的就稍逊了些,内中记载皆以佛学传承为主,过于偏一。
两者一作比较,真得很难让人将其联想在一块。
其实在御轩的心中,还有个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南禅寺可能在各门各派都安排有间谍,且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不然怎么能偷得如此多的武学秘籍。
不得不说御轩的脑洞很大,如果被方丈慧空知晓他此刻这些想法,恐怕会忍不住拿起禅杖敲死他。
但不论当中的缘由到底有何秘辛,最后的最后还是便宜了御轩。
经过这段时间的翻阅,系统内的书香进度条明显进了一大截,离下个阶段开启又靠近了。
至于深藏在体内的神秘宝物无垠,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转眼春去夏来。
南禅寺藏有的书籍终于被御轩全数阅完,甚至包括那些连寻常弟子都难以接触到的奇学。
当然一切的功劳都该归功于子贤,他毕竟可是藏经阁的首座。
可御轩却不知,子贤的权利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尤其是在教门奇学上面。
南禅寺院系繁多,其中有戒律、藏经、达摩、直堂等等……
每个院系所管辖的内务也大有不同,在大多事情的抉择上,首座还是绝对的有决定权。
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要经过方丈的许可才行。
比方说,教门奇学到底该传授给什么人?
当然对于这个世界的繁文缛节,御轩肯定是不懂,他只知道首座的权利是非常非常的大。
如今的他可了不得,在南禅寺那可是背靠着两座大山。
一个自然就是藏经阁的首座子贤,而另一个则是戒律院的子忠,这俩僧那可是被御轩治得服服帖帖。
不过在这其间,经过御轩的细心教导……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虐待,棋术上的虐待。
俩僧的棋艺水平明显上升了一个高度,至于到底达到何等程度?
应该可以媲美绝大多数的顶尖国手,在御轩的心中,反正他是这么估计的。
可惜子贤子忠并非这么想,心中依旧认为御轩就是取巧获胜,遇到真正的棋术高手,只怕会当场原形毕露,一败涂地。
说来也巧得很,由于气候要渐入炎夏,来寺院避暑的达官贵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在如此闲暇的时光,肯定少不了下棋对弈这一大娱乐。
闻其江州巡抚大人刘庆山将于两日后携关中棋王前来。
说起这个关中棋王,却也是个异人。
这棋王名叫朱呆呆,原是正泰县令的家仆。
字如其名,此人生性就有些傻楞,弄啥啥不行,平日里在县府也就干些杂活。
某日,县令邀棋友来府中下棋,不料棋到难处,令县令是苦思无解。
正欲认负当头之时,朱呆呆巧好从旁经过,顺手指了指棋盘的某角。
这县令棋力本就不低,仔细斟酌后,发现确实是一步好棋。
至此一路而下,势如破敌,大获全胜!
那棋友见此就坐不住了,要求与朱呆呆对弈一局。
不曾想这朱呆呆看似傻楞,但在棋术上的造诣却非常的了得,妙招连出,令那名棋友甘拜下风。
一战成名,朱呆呆的名气瞬间传遍大街小巷,应约来战的高手们也渐渐多了起来。
期间朱呆呆并非一直保持着连胜,也曾失手过多次,但每一次输了之后,绝对会在下一局重新将其赢回来。
也就是说每一次对弈,他的实力都在提升。
不出几年的时间,朱呆呆在关中便是再难逢对手,“关中棋王”的名号也由此诞生了。
江州巡抚刘庆山本就是好棋之人,尤其在听闻到“关中棋王”名号后,更是将朱呆呆请进府来。
平日里也就让他陪陪那些达官贵人们下下棋。
时间长了,就连久居朝堂的礼部侍郎崔俊也听说了朱呆呆的传奇故事。
正好趁着去江城公干,便与巡抚刘庆山以书信相约在南禅寺切磋。
当然对弈的双方并不是他们,而是“关中棋王”朱呆呆与本朝第一国手王政逸,其亲传弟子汪泽之间的对弈。
据说这汪泽深得真传,如今的实力更是直逼师傅王政逸。
如此的强强对战,消息轰动般传开。
各地的棋们蜂拥而至,他们都想知道这两大高手巅峰对决,到底会是谁更胜一筹?
由此也令整个南禅寺人满为患。
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寺内各处开始戒严,非执事僧人不可随意行走,包括进香的人也被限定了路线。
但御轩却是个特殊的存在,寺内随意走动,可谓畅通无阻!
原来这子贤利用职权的便利,给了他一枚随意出入的腰牌。
本意是想让他借机观摩,好好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顺便也算是给自己出口气。
殊不知这御轩却是趁此机会溜进了西院,这里面居住的大多数都是寺内僧人。
至于为何选择这个地方?
以御轩的原话来说,就是这里的树大又遮凉,但实际却是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猥琐之事。
因西院紧挨着上山的必经路,来往的人群可谓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夹有打扮如似粉黛的俏丽佳人。
巧好树高又密,御轩这猥琐的行为根本就发现不了。
不过就在他看得有些犯困的时候,无意被一阵吵闹声吸引住了目光。
仔细看去,原来是几个醉鬼正闹着事。
光天化日下,居然是在调戏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芳年少女。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本来,这个点应该是我们男主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的时候。
但不幸的是结果却恰恰的相反,御轩依旧半靠在大树上,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样子……
原来御轩看见不远处有一支僧人队伍正朝闹事男子这边走来,只不过令他疑惑的是这支队伍明显区别于常见的僧人们。
他们穿戴的衣裳偏暗黄,貌似是还俗弟子,但也就除了衣着上有明显不同外,其它地方与普通僧人一模一样。
在南禅寺久住小半年,御轩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支奇怪的僧人队伍。
心里正疑惑着,这群僧人已然来到醉汉身边。
首先疏散开围观的人群,再将少女拉到他们的背后,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不过这举动可激怒了醉汉,只见他的身子摇摇晃晃,还不忘歪着脖子横气道:“大爷的事,你们也敢管?是不是不想活了!”
显然是昨夜喝得太多,从而都忘记自己现在到底身处在何地了?
这里可是南禅寺!
佛门清净的圣地!
更是本朝第一任先皇钦点题字的佛院,并且全程监督了建造过程。
历史可谓悠久!
就连朝廷的一品大官来此都不敢放肆,更何况是一名醉汉了。
只见那群僧人队伍中倏地走出一名身高八尺,肌肉爆满的男子,朝身后挥手道:“去给我打一盘清水来!”
“好的!大师兄!”一名僧人应声点头,而后急匆匆的跑到池塘边,取来一盘清澈的河水。
被唤为大师兄的男子递过水盆,然后直接往醉汉的身上扑去。
哗的一声!
醉汉全身被浸个透,那酒意也被冲醒了一半,不过叫骂声却越来越大:“你大爷,干嘛呢?”
话中毫无惧意和敬意,反倒是愈加变本加厉起来。
那名大师兄闻声皱了皱眉头道:“施主,南禅寺乃清净之地,请勿……”
不料话刚说到一半,醉汉猛地啐来一口清痰,叫嚣道:“呸!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队伍中一些气不过的僧人抡拳就要上前。
吓得醉汉连退几步,颤声道:“别……过来……”
大师兄见此急忙冲上前,将那名僧人拦在身前:“二蛋,不要乱来!”
二蛋?
御轩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起得都是啥名字啊!
可转头一想,却又发现有些不对。
按道理来说,入寺后的弟子都会由师傅依照“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来定法名。
像子贤子忠便就是“子”字辈,方丈慧空便就是“慧”子辈,至于二蛋这叫法,明显就是人名或者小名。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这支队伍根本就不是僧人!
“这么说来的话,他们应该是……”御轩似是猜到什么。
果不其然!
醉汉接下来说的话,完全证实了他的想法。
“你们就是一群僧兵,难道还敢打劳资不成?”
说着更是得意,毫不忌惮的将身子凑上前,一副挨抽的臭样。
早先那名欲要动手的僧人被这一席话气得青筋暴起,若不是有大师兄将其拦住,恐怕就打得醉汉满地找牙了。
说起僧兵,御轩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倒是有在一本史观书籍上看到过。
目前他所处的国家,名为大周!
现任皇帝,周庆,颁年号正德!
故他也称自己为庆德皇帝!
虽唤为庆德,但在行事方面却丝毫沾不上这边。
在位四十九年!
大周国可谓是一息旦存,北有大蒙国虎视眈眈,南有大夏国,东有大晋国,西有大商国以及那日渐强横的大秦国。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庆德皇帝为了平息各国的怒火,几十年间不止一次的割让土地。
令大周国本辽阔的版图,缩水了至少有四分之一。
几十年间,早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整日就沉浸在三千后宫佳丽的温柔乡里。
虽说这庆德皇帝很会淫乐享受,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嗜血乱砍人的习惯。
只要能保证国库里不空虚,其它随便你怎么弄。
可想而知,在他下面任职当官的得是多大的美差!
以御轩前世那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这些当官的简直就好比公务员,甚至还要更远胜于!
毕竟这些官员一年四季不用上班打卡,工资待遇还能正常领,唯一的工作内容就是给皇帝搞钱就行了。
如此一来,肯定是苦了下面的老百姓。
那官兵们在前线上怂得像只哈巴狗,但在对付自家人的身上却是非常的狠辣。
老百姓们对这些官兵们是恨之入骨!
要是被谁知道那家的孩子成为官兵了,必然会人人群起啐骂。
久而久之,官兵在这个朝代自然成为最不吃香的职业,但油水大,还是有很多人想要挤破的进。
而像醉汉口中的僧兵,当然并不算官兵,只是寺院内的一只自编队伍。
严格来讲,他不算是僧人,更像是雇佣的打手。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家里只要有些底蕴,就会花钱招揽一批年轻气壮的小伙子作为打手。
而他们这一类人也被称为家兵。
对于家兵的存在,庆德皇帝在知晓后,并没有为此龙颜大怒,反倒是拍手叫好!
说什么,为国家减少了就业压力,强健了国之根本……等等!
反正意思就是鼓励不反对,只要按时缴纳人口税就行了。
这庆德皇帝嘴上虽没说啥,但为君多年,多多少少都有着算计。
人口税的缴纳,一部分是为了中饱私囊,另一边就是为了监察那些富商是否有不可告人的谋逆之心。
当然这些商人也不敢,毕竟根在这里,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与朝廷作对。
不然被发现了,小命没了,还要连带一家老小,甚至多年的家底积蓄都要被朝廷占为己有。
毕竟庆德皇帝还正愁没地方没捞钱了,但他也不会傻到这么做。
快钱永远没有慢钱那样足够压榨,更何况这些商人都是他发财的根本,也不会亲手将其毁之。
南禅寺历史悠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僧兵,而这些人也多是苦命之人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佛系众生,自然就将他们收下,留于寺中。
平日里,他们也不会出现在寺院之内,这也是御轩久待半年,都不曾知道他们的原因。
若不是这次高手棋术对弈,众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也不会让他们来维持秩序。
并不是说他们见不得人,而是南禅寺不想暴露太多……
毕竟这大周国还在,有庆德皇帝即位着,难免会遭不法之人起什么坏心眼。
不过僧兵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寻常人家也能够理解,这也算是我佛慈悲为怀。
但僧兵并非算南禅寺念经说佛的僧人,在有些人的眼里,自然不会有何敬意。
比如说这醉汉,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不过说起这个醉汉,其行为举止确实令人生气。
见僧兵们不敢轻举妄动,胆子更是大了不小。
踉踉跄跄的走到僧兵的人群中,伸手就要抓那个少女。
少女急哭了:“大师,救我!”
而围观的群众们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
并不是什么人性的凉薄,而是混乱的年代,国家给不了想要他们保障,杀人者还能逍遥法外,唯有懦弱才能苟且偷安。
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人家,而这醉汉虽穿戴朴素,但却是当地知县王才礼的独子,王知文!
不说管辖下的捕快有多少,其家兵打手就有小百人。
寻常人家谁敢招惹,不然哪天被打死抛尸了都不知道。
此时那名少女的哭声越来越小,似乎是绝望了。
王知文见此更是小人得知,猖狂的大笑起来。
可这笑声还没持续半晌,他的身体忽地被提到半空之上。
出手的人正是那名大师兄!
脸上筋筋暴起,硕健的二头肌正鼓着,恨不得给被揪衣领的王知文一拳。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起先生气的僧兵二蛋慌了。
紧紧拽着大师兄的胳膊,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角色的互换,令看官御轩都有点傻眼了。
穆然发现这群僧兵,有点合自己的胃口。
不做作,生性还很根直!
有机会,御轩倒是想认识认识他们。
心里正想着,突然被二蛋语出惊人的说话声重新拉回思绪。
只听到二蛋道:“大师兄,不可以啊!你一拳下子,这厮还有命吗?”
大师兄道:“那怎么办?要不出手轻一点?”
二蛋摇头道:“不然大师兄还是别揍他了!”
王知文起初听到这他俩人对话,魂都被快吓没了。
一拳能塞死一个大活人,这力气得有多大!
反正他们家的家兵和捕快肯定做不到这样。
虽说他蛮横,但还是怕死啊!
所以在听到二蛋的话后,心中无比的感动,甚至忍不住想亲对方一口。
可惜喜不过三秒,对方接下来的话令他瞬间如同焉了的黄瓜。
“大师兄,你就别揍他了吧!交给我来,我力气小点,至少能给他留口气!”
大师兄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
继而,将王知文如同小鸡般送到二蛋的手中。
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是无用之功,只因这两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少爷我可是县令之子,你这僧兵,岂敢……”
此刻的王知文显然酒意全无,只能放出最后的底牌。
但很可惜,他遇到的可是二蛋!
不按套路出牌,外加从小就生活于底层社会,最恨的就是这些仗势欺人的官家子弟。
“劳资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官家子弟的嘴脸,臭着几个钱就了不起了,仗着有权就能胡作为非了。别说是你了,以后像你这种人,劳资见一个打一个!”
说着就啪得挥掌过去。
虽出手时已然收住大部分力道,但还是令王知文崩掉大门牙。
“你完了,你完了,我一定会让爹爹杀了你!”
王知文送着冷鼻子,说话还露着风。
围观的群众皆是傻眼了。
二蛋的一席话,说进他们的心里去了,看着王知文挨揍虽爽,但一想到后果就不禁有些心疼这个二蛋了。
县令王才礼可是出了名的护子,年过半百,他可就这么一个独生子,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
如今儿子被打,肯定要与南禅寺不缠不休。
何况醉汉闹事的时候,身边明明还跟有一名仆人,但在王知文与僧兵发生冲突的时候,却意外的消失不见了。
很显然,应该是去搬救兵了。
早在数日前,知县王才礼就已经住在南禅寺了。
巡抚刘庆山及礼部侍郎崔俊这两大高官要来,他身为当地的父母官,自然要提前在这报道守候。
万一攀上高枝,那人生岂不是要开挂飞升!
此时的王才礼正在厢房内苦思冥想,想着该如何讨好巡抚刘庆山和礼部侍郎崔俊。
若是平常官员,他送送礼就行了,但这两人就特殊了。
不是他们的官有多大,而是这两人乃出了名的清官!
为官十余载,未曾拿过民众的一针一线,也是为数不多,受劳苦老百姓爱戴的官员。
就在王才礼烦躁之时,一名仆人突然冲门而进。
若放在平时,他早就将这仆人打至半死。
但此次情况却特殊,只因那仆人进门张口就大喊:“大人救命啊!少爷……少爷他……”
“少爷?”王才礼一听就急眼了,怒瞪着大眼。
猛地扑上前,紧揪着扑人的衣领,急喝道:“少爷,他怎么了?”
仆人道:“少爷被人欺负了!”
“废物!”说着就一巴掌朝仆人挥去,随后急匆匆唤来十多名家兵,浩浩荡荡朝僧兵那里赶去。
巧得是二蛋挥掌打人的画面全数落在王才礼的眼中,奈何叫破嗓子,还是迟了一步。
“住手!给本官住手!”
围观群众自知大事不好,赶紧躲闪开来,让出一条主道。
这王才礼不亏是出了名的贪官,其外貌气质皆包揽了所有坏蛋该有的特征。
只见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倒地的亲儿子,带来的家兵更是将僧兵们团团围住。
或许是有所畏惧,这群家兵也就敢相距几米得看着他们。
有时僧兵中只要有人甩来一个眼神,瞬间就能吓得那些家兵连连后退,实力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王才礼也是个硬茬子,在查看完儿子的伤势后,咬牙切齿般扭着大肥臀朝二蛋走去。
“大胆刁民,敢伤我儿!”
气急败坏下,居然准备伸手朝二蛋的脸上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大师兄及时出手,一把钳住对方的胳膊。
手臂上传来的痛感,令王才礼唰得清醒过来,哎呦哎呦的叫唤着不停……
他这身板常年泡在花天酒地中,早就虚得不能再虚,哪怕大师兄没有用力,也令他有苦头迟了。
“废物!还不快救老爷我!”
家兵们虽很忌惮僧兵,但雇主都发话了,为了对得起拿的工资,只能硬着头皮的冲上前。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瞬间冷峻起来。
两方对峙,谁也不敢先动!
好在这里的骚动终于引起注意,子忠匆匆带着一批戒律院的弟子迟迟赶来。
还未等到僧兵们开口,知县王才礼率先发难。
“你们南禅寺不要以为有万岁爷撑腰,就敢如此胆大妄为!老爷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事情可还没完!”
子忠闻声淡然一笑,而后望向身后的僧兵,肃喝道:“打人者是谁?站出来!”
二蛋抬脚就要上前,却不料被大师兄一下子按住,随机就听到后者道:“人是我打的,和其他师兄弟们无关!”
“大师兄!”
“大师兄……”
僧兵们齐声喊道。
之后一个又一个的挺身而出,声明自己才是打人者!
子忠见此道:“竟然如此,你们今天就都别吃饭了,去后山给我面壁思过!”
王才礼却不乐意了。
“你们都给本官站住!”
就这么走了?
这不摆明的是为他们开脱吗?
“王大人!今日之事确实是本寺管教不严,日后定然好生教导,至于贵少爷,我会让人送来寺中最好的膏药!”
对于子忠的一席话,王才礼是丝毫没听见心里。
“只是一群僧兵,难道你们南禅寺要护这群低贱之人,而与本官为敌?”
这话落在谁耳朵里,听着都不舒服,更何况是僧兵,个个气得是满脸通红。
未等王才礼得意许久,人群内传来一阵鼓掌声。
“谁?竟敢在此鼓掌嘲笑本官?”
如今的王才礼就像是一头疯了的野狗,见谁不爽就想上去咬上一口。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让开路来,只见一名清秀的少年从中走出。
“狗吠何喧喧,有吏来在门!”
说者正是御轩。
这首《刺巴郡守诗》,乃出于民间无名氏。
大致的意思就是门外为何有那么大的狗叫声,原来是有官吏急凶凶的来了。
诗中蕴意,王才礼岂会听不懂。
圆鼓鼓的眼睛忽地一瞪:“大胆,哪里来的刁民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给本官拿下!”
此命令一下,令那些家兵瞬间如获释放。
他们确实不敢对僧兵动手,但若只是对付一名老百姓,这简直太容易了,可谓是熟车熟路。
然而就在他们逼近御轩的时候,一旁的子忠及时冲上前。
“阿弥陀佛,唯独此人,大人不可碰之!”
王才礼心中虽有不解,嘴上却仍不依不饶道:“那本官若就是要碰之呢?”
“十八罗汉阵!”
“在!”
子忠没有说任何的废话,身后的弟子四处散开,竟然摆起方阵。
这架势,这威压,瞬间令王才礼和那些家兵焉了。
个个心中仍不明,那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让南禅寺如此为之袒护?
双方僵持不下。
寺中远处又有一队人马井然有序的冲了出来,衣着打扮与在场的僧人们又有些不同。
但子忠却知,这些可是方丈的贴身僧人啊!
不出所然。
来者正是南禅寺的现任方丈,慧空!
在对方的身旁,还站着一名打扮朴素,却气度不宣的中年男子。
原本气势凌人的王才礼在看清那人后,脸色瞬间大变。
“巡抚……巡抚大人……小臣,正泰县令,叩见大人!”
众人见王才礼跪下,才反应过来。
敢情这名中年男子正是几日后准备来寺避暑的巡抚大人,刘庆山!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提前进寺了。
说来也不巧,这刘庆山在经过苏城时,随行马车不慎损坏。
为不耽误行程,大部队留在后面处理琐事,自己却带着几名贴身侍卫草率上路了。
路途之中,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刘庆山以及侍卫们都换上了寻常百姓家的衣服。
多日来,他是走走停停,看尽民间的苦与酸。
奈何他本人就是个清官,除了正常的每月俸禄外,其他收入可谓是一概没有。
自家种的那几亩田,撑死的也就够养家糊口。
在贴补家用后,其每月俸禄到自己手上也就没有多少了。
可惜那唯独仅剩的银两也在路上救济贫民时,已经用尽了,如今的他可谓是荡然无存。
一路之上,见到有太多因为吃不上饭,而去寻短见的百姓,他们多是为了能够给本就贫穷的家里孩子省上一口粮。
看得是刘庆山直抹眼泪,这些可都是大周的人民啊!
对于这样的现象,他也不止一次的如实上报给庆德皇帝,然最后的结果却是他的奏折被直接忽视。
甚至庆德皇帝更是变本加厉,加重其税赋比例,百姓们是苦不堪言。
平常刘庆山在巡察民情的时候,所看到的现象与如今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那是因为当地官员在得知有巡抚大人即将来到时,早早就安排打理好一切。
谁料这次刘庆山并未走寻常路,而是直径穿过官道,带着一行人抄小路进入南城。
于昨日深夜才赶到南禅寺。
这才导致王才礼根本就没有发现,其安排在官道的衙役们,现在恐怕是苦叫连连。
消息迟迟未到,蚊子倒是喂饱了。
清早,巡抚刘庆山本盘坐在方丈院中,正听着慧空念佛讲经。
谁料有小僧来报,县令王才礼要和僧兵们打起来了。
刘庆山听得是脸一红,这闹得都是啥事啊!
佛门乃清净之地,更何况南禅寺是先皇所亲临修建。
如今有当朝官员在此闹事,这不是在打先皇的脸,大周的脸吗?
可想而知,此时的刘庆山,脸得有多臭,恨不得上前抽上几嘴巴子。
但毕竟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心中纵然再气,还是故作着矜持。
“王县令,今日为何在此大声喧哗?”
王才礼哆嗦道:“请大人明鉴,实乃这群僧兵欺人太甚,当众目无王法殴打我儿!”
二蛋闻声不乐了:“呸!狗官,明明是你儿欺负良家少女在前!”
王才礼道:“放屁!谁看见了,有谁能够证明!”
……
说完就环视一周,众人纷纷闭口不言。
就算有巡抚刘庆山在,但这些百姓还是不敢去招惹县令。
毕竟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正泰县终究还是属于王才礼所盘踞的势力范围。
保得了一时,并不代表能够护他们一世。
谁知道刘庆山走后,王才礼会不会随便给他们安插一个罪名,到时候连累的可不止自己,还有拖家带口的一家人。
众人的冷漠,令少女哭得更凶起来。
鸦雀无声之时,只见御轩笑着从中走出。
“大人,草民可以证明!”
王才礼看清来者后,脸色唰得冷峻下去,心中已然将对方的行为记在小本本上了。
竟然有人主动站出来,围观的人群里不时也响起起哄的声音。
……
最后的最后,王才礼父子带着家兵灰溜溜的离开了。
就在御轩准备离开之时,方丈慧空突然出言止下他的脚步。
“御轩,你且等等!”
虽不知所唤何事,但还是乖巧走上前,拱手道:“不知方丈有何吩咐?”
细算,暂住寺内已有半年之久,这还是御轩第一次见慧空。
年龄看不出深浅,但应该有八旬往上。
面容慈祥可态,颇有得道高僧的风范,不过却与那神秘的佛尘有着不同的感觉。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御轩自己也说不上。
心中正想着,只见慧空对着一旁的刘庆山道:“大人,此子乃徽州御轩,聪慧过人,非池中之物,日后还需您多多提点!”
御轩听完,一脸的懵逼。
这……这是在给自己铺官道吗?
闹得是哪一处?
连御轩本人听得都这么惊讶,像刘庆山及在旁的其他人就更别说了,个个都是瞠目结舌。
至于周围的这些人,御轩看着都有点脸盲,但大概也能对应得上。
站在刘庆山左侧的中年男子,膀大腰圆,油光满面,无时无刻不显露着富态。
但可别小看这人,此人名为句友前!
当属江州首富,字如其名,巨有钱!
站于刘庆山右侧的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神情呆愣,双眼无神。
不用多想,应该就是那关中棋王,朱呆呆!
此时此刻这俩人的面目神情各有百态,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至于刘庆山在听完慧空的话后,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有的没的闲聊起来。
见此情景,御轩也没有久留下来,拜辞之后就回到自己所在的院内。
待他走远,刘庆山这才疑惑的问起一侧的慧空方丈:“大师,方才话中到底有何意呢?为何要这般引荐?”
不单单刘庆山在内,句友前等人也是好奇心满满。
只见慧空不紧不慢道:“此子乃天降宿慧!”
宿慧?
几名皆是被震惊到了,当中反应最大的就属巡抚刘庆山。
踏破铁鞋无觅处,陛下要找的宿慧者竟然真的降临了,这可是上天要佑我大周的征兆啊!
先帝在世就曾说过,若有宿慧者降临,必要稳其心,可护我大周!
如今要找的人就眼前,怎能不令刘庆山激动,甚至恨不得快马加鞭赶回京都,向圣上禀报此事!
现在的大周摇摇欲坠,若先帝预言倘若有灵的话,或许这是一场新的开端,那贫苦的百姓或许也能够摆脱饥饿的困扰。
好在他们激动归激动,却都没有去打扰御轩的清净。
只是所住的院内,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此乃之前王知文欲要侵犯的女子,其名:沈月!
据说曾经是某地富贾之女,后因家生变故,才逃难至此。
只是没想到会被王知文一眼相中,经过多次的纠缠骚扰,无奈之下这才逃进南禅寺内。
寺内僧人见她身世可怜,出于慈悲为怀,便允许她住下了。
很不巧的是,在这里又遇上了王知文。
或许是因为对方久久未得芳心,从而恼羞成怒,这才上演了今日如此一出。
只不过御轩不明白的是,这个沈月为何要来找自己?
难道是感谢自己出言澄清?
可也不对啊!
算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
真得要感谢地话,应该也是那群僧兵啊!
见沈月迟迟不走,御轩不禁挠起脑瓜门子。
这姑娘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仔细看去,发现跟前的沈月确实长有几分姿色。
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乌黑秀丽的大长发,俏美的脸蛋上虽着沾灰尘,但依旧难掩她那动人的容颜。
年龄看上去约十四五岁,身材却是前凸后翘,发育的非常好。
在这个世界,女生年龄一旦达到十四五岁,已经算是成年人,甚至有些都开始带娃了。
看得过于入迷,半晌后,御轩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雅举动,赶紧捂嘴咳嗽一声,道:“姑娘,找御某有何事吗?”
沈月迟疑片刻,而后轻咬住下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噗通!
只见她忽然双膝跪地,无比真恳道:“请御公子收下小女子,哪怕是做牛做马都行!”
此时的御轩完全就懵圈了。
这都是什么情况?
就这样莫名其妙捡了个小女仆?
来不及多想,赶紧伸出双手将沈月扶起,甚是不解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沈月道:“小女子如今无依无靠,那狗贼王知文更是日日凯旋,深知一旦离开南禅寺,绝对是难逃魔爪,只希望公子能够庇护于我!”
御轩道:“为何觉得我就能够保护你呢?”
沈月道:“感觉!”
感觉?
难道这就是世人所经常说到的女人第七感?
其实沈月也是在赌,就赌眼前的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她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善于观察。
在御轩挺身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感受出南禅僧师们的行为变化。
一个连方丈都能被惊动的人物,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
不出所料,她确实是赌对了。
数年后,当她站在十米高的城栏处,看着下方数千名将士。
耳边依然回响着御轩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御轩却很是无奈。
眼前的沈月,无论他如何劝说,对方就像是铁定了心一样,怎么轰都轰不走,甚至主动帮他干起杂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