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转机出现了。


    叶音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偶然撞见神色不对的埃斯。他俊秀的面容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叶音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变身，吓得立刻往后面退。她可还记得这家伙发疯时第一次亲了她，第二次直接刺穿她。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大有不同。


    叶音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对方开始发疯，倒是有隐约往下倒的趋势。他的手背渐渐出现藤蔓的脉络，泛青泛白，身体颤抖蜷缩，叶音可以看到他的额角，一道道的裂纹，像是火山底下深处即将喷涌的岩浆。


    要毁灭一切。


    叶音立刻奔了上去，但人还没到跟前，就被一道藤给甩开，埃斯的声音很冷，只是冷中似乎还带着点别的什么，听不真切，“离远点。”


    “不要过来。”


    叶音急切出声，“你怎么了？埃斯！”


    “没事。”他话音才落，整个人就倒了下去，被少女眼疾手快地迅速接住。


    见鬼的没事！叶音暗骂出声，“系统，他怎么了？”


    系统闲闲道，“你觉得他能够从小村落走到众妖森林又到了这里还安然无恙，真的是因为他是反派或者是你给的伪装魔药吗？”


    叶音一怔。


    她听到一道叹息声，好像直直落到了她的心里，“就像之前安妮贝尔的手下瞒着她和巫师做交易一样，”


    “埃斯也和巫师达成了交易。”


    叶音低头，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埃斯，不由叹气，轻声道，“他想要报复我，报复我们海族皇室，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这个劫要怎么解开呢？难不成我真要叫他死去活来地杀死一遍才行吗？”


    “而且归根结底，这事故也不是出在皇姐身上。”


    以她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一个村落因她间接而灭，不知道又该多难受。


    叶音重重地叹气，从随身的口袋里扒拉出了缓解药剂，问道，“埃斯和巫师做了什么交易？”


    系统道，“能够维持他进入海域，但受到特定刺激就会痛苦万分的交易。”


    能够拥有强大力量哈尔，但要被复仇火焰永恒灼烧的交易。


    等到埃斯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少女满面愁容地看着他。


    而自己则是倒在少女的膝盖上。


    他猛然坐起，少女温声问道，“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埃斯眯起眼，不动神色，“殿下这么久不回去，难道就不着急吗？”


    换来少女一个迷惑的眼神，“我为什么要着急？”她道，“我要是回去，那还需要去参加劳什子试婚初选，要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互相瞪眼，实在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哦？”少年好像来了点兴致，“那么殿下认为什么事情才是有趣的？”


    叶音直起身，认认真真地看他，“我觉得，能够长久地看到埃斯，才是有趣的一件事。”


    埃斯嗤笑出声。


    “殿下的意思，埃斯听不明白，”


    “是说殿下喜欢我？还是殿下爱慕我？一个异族之人？”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她说，“如果喜欢你能够成为让你开心一点的事，那么我愿意喜欢你。”


    洞穴里涌入风，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在他的身上、肩头，他应当说什么来反驳，少女的声音却回荡在他的耳边，又在胸腔来回激荡，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说完就后悔，因为看到了少女的眼神那么明亮，就好像缀满星辰的天景，他踟蹰半晌，又加上一句。


    “我允许殿下喜欢我爱慕我。”


    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在这之后，叶音和埃斯倒是度过了一段和谐温馨的时光，偶尔的争吵置气，但长久的还是互相陪伴。


    他们在月色下看水中的倒影。


    看游鱼在水里环动。


    看铺满了整个洞穴、比星辰还要耀眼的满室夜明珠，


    看他的藤蔓缠绕在她的指节，像是巨蟒一般缓缓收紧，又在最后放松，在她的指尖开出一朵花来。


    饮露水，餐甘果，睡卧星辰，醒看朝阳。


    这样的生活竟然也格外的不错。


    叶音坐在洞穴边，晃荡出纤细的脚踝，脚尖轻点水面，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直到遥遥看到埃斯回来，少女弯起眉眼，大声道，“埃斯！”


    她立刻就站了起来，可能是坐太久，起得太急，一时间竟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就往下面栽去，少年眼神一紧，立刻手腕化作长蔓接住了她，将人徐徐卷到自己眼前。


    他呵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少女忽然哎呦一声倒他怀里，手指紧紧攥住他衣领，埃斯瞬间就没话了，沉着脸看她，“哪里不——”舒服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少女仰头，冲他俏皮眨眼，


    下一瞬，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少年怔住。


    叶音看他呆愣的模样，一歪头，而后没意思地瘪嘴就要退开。


    下一瞬，一道藤蔓紧紧缠绕在她的后腰，她的后脑勺受力被迫抬起，眼里映入一双隐忍黑沉的眼。


    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


    自从那之后，埃斯就像开启了什么开关。


    平时总是一脸禁欲冷淡的模样，一旦来到她身边，就像炽热的一团火焰，像是要把她一起燃烧殆尽。


    叶音便趁机和人谈起了当时之事。


    她的长发被握在手心，青年垂眼看她，魔法禁术的压制已经在逐渐减退，可见巫师已经快要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他的强大魔力在消逝，而与此同时，被压制的身量便如抽条一般，长手长脚地将人整个拥在怀里。


    埃斯没有表情，淡淡听对方说完，手指落在人的指尖，心念一动幻化成一朵花簪在她的发间，“很好看。”


    叶音便丧气了，她低声道，“你不相信吗？”


    她忽而灵光一闪，“我们可以去找巫师，或者去找当时那些人——”


    “对！”叶音越想越觉得要从源头解决，“巫师在和他们做交易的时候，会根据内容来帮他们达成心愿。”


    “他肯定是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事的，还有那些罪魁祸首——”


    “不必了，”埃斯忽然出声打断她，表情很是寡淡，“那些罪魁祸首，已经被我全杀了。”